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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之后,雨不再抗拒喝药,乖乖配合大夫调理身体,一开始她是怕安王妃给她下药,可如今她既成了她“最疼爱的妹妹”,便不会再有这层担忧。她也不再避着乔氏和安王妃,只不过,她见到安王妃时,心下依旧别扭,做不出一副与她十分亲昵的模样。
乔氏一直对闻人语十分歉疚,便百般呵护,毕竟是她自己怀孕时与何姨娘怄气,才会让闻人语胎里不足。自大女儿出嫁之后,乔氏才彻底将何姨娘打压了下去——就算她一胎生了两个庶子又如何,安王妃保不齐就是未来的皇后,有本事她也生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出来?不过庶女配皇子,最高也只能是侧妃。更何况,她还有个小女儿,比大女儿长得还美,护国公世子有五个儿子,却只有两个女儿,都是出自她的肚子,有当今太后在,闻人家必定是要出一位皇后的。
如此十日之后,雨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当年跟着师傅习武练习内功之时,学了一套呼吸吐纳之法,她没有力气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便按照此法练习呼吸,再加上配合大夫的药石调理,以及乔氏的精心照料,已经可以自行坐起了。
安王妃虽然不明白这个嫡亲的妹子为什么忽然和自己生分了,却也十分高兴,殷殷嘱托了几句了之后,便动身回了安王府。雨深深吸了几口气,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她与安王小别了半月,今晚相聚时,会做些什么?雨沉默地靠在床边,她“死”了半个月了,想必父母和弟弟此刻还沉浸在伤痛之中,弟弟在私塾读书,家里一切开销原来都靠着她的份例,如今对他们来说,便是天塌了一般,想到此处,雨心下着急,不禁盼望着这身子赶紧好起来,能行动自如,可以回家看看。
在安王府的时候,雨时常与安王一起用饭,王府富贵鼎盛,什么都有,不过安王不甚讲究这些,一些补品虽然也用,但毕竟是体态康健的身子,不需要大补。可闻人语自小胎里积弱,身份又高贵,各种名贵补品便每日流水样的送了进来。雨一心求好,送来什么便吃什么,即便吃不下,也会强逼着自己多吃几口。乔氏和下人们惊奇之余,不由得面露喜色,上一世的闻人语,每顿能用那么几小口粥便已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雨渐渐弄清楚了如今在身边伺候的几个下人,其中最得力的应当是这个迎春,她自被卖入护国公府起,就分配给了当时刚刚出生的闻人语,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闻人语也很是喜欢她。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大一些的丫头,铃兰、萱草、白芨,皆是以花命名,看来这个闻人语年纪虽小,却也极为风雅。下人们中地位最高的,便是闻人语的奶娘——陈嬷嬷,统一管理着房中的丫鬟,以及在外间洒扫的小奴。闻人语住的院子叫做木槿轩,院子里种了许多木槿,迎春向雨形容着,等到了七月间,满庭院都是紫色的花,看着赏心悦目,闻着淡雅清香,令人沉醉。
雨微微一笑,木槿么……朝开暮落,却生生不息,历尽磨难而矢志弥坚,这具身体的主人,曾有那么强烈的求生**,却也逃不过香消玉殒的宿命。
自雨可以自行坐起后,乔氏便每日来同雨一起用晚饭,见雨吃的香甜,她也忍不住笑容满面,一面吃,一面絮絮叨叨和雨闲话着家长,所念叨的无非就是她的哥哥姐姐——闻人诣学业上如何如何争气,闻人诗与安王如何如何恩爱,每每乔氏提到安王之时,雨的心都会一沉,只保持着面上的微笑,沉默地听着。看得出来,乔氏对这个女婿极为满意,又对皇家内不尊崇嫡子的行为十分不解,隐隐担忧着安王将来是否能继承大统。
母女俩正用着饭,陈嬷嬷进来行了个礼道:“夫人、二小姐,老太太身边的孙嬷嬷来了,说是老太太赏下了虫草鸭,给二小姐补身用。”
乔氏搁下筷子道:“快请孙嬷嬷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老妈子便带着一个丫头走了进来,向乔氏和雨行礼,乔氏上前虚扶了一把,雨见乔氏对她如此客气,便露出了一个笑脸。孙嬷嬷打量着雨的气色,笑着说:“二小姐的气色眼见着是好多了,如此,老太太也可安心了。”说罢,她挥了挥手,身后的小丫头忙把提着的食盒摆在饭桌上,一旁候着的铃兰和萱草将里面的一个陶罐端了出来,刚一打开盖子,就闻见扑鼻的香气。
孙嬷嬷笑吟吟地说:“今年虫草收的晚,上贡的也比往年少了一些,这些还是太后娘娘赏下的,老太太说,二小姐身子弱,叫做了虫草鸭送来,给二小姐补补。”
乔氏感激地说:“多谢老太太惦记着,语儿如今还不能下床,待她好了之后,一定带她亲自去给老太太请安谢恩。”
乔氏看向雨,雨反应过来,忙说:“麻烦孙嬷嬷亲自送这一趟,回去还请替语儿好好谢谢老太太。”
孙嬷嬷笑了笑,夸了句二小姐孝顺,又与乔氏寒暄了几句,末了让陈嬷嬷送了出去,还收了一个小布袋子。
乔氏打发了下人出去,看着雨道:“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雨有些讪讪:“这次病了之后,总觉得脑子昏沉沉的,许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
乔氏叹了口气,盛了一碗虫草鸭摆到雨的面前:“老太太还肯疼你,表示你爷爷还看重你,娘这才放心了,虽说你爹爹只有你和你姐姐两个女儿,可二房那里,还有你好几个堂姐妹,语儿,你一定要赶紧好起来,别让你爷爷把你当了弃子,二房的女儿若兴起来,保不准你爹这世子之位就要换个人了。”
雨笑笑说:“不是还有姐姐吗?”
乔氏皱了皱眉:“安王是嫡子不错,可晋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至于齐王和蓉贵妃……唉,天家的事情,娘是看不透,来,快把这虫草鸭吃了。”
雨应了一声,低头吃了起来,心中第一次生出了计较,那个皇位,真的如此重要么?
第8章 (八)()
待得雨的身子渐渐好起来,日子已到了十一月间,进入了深秋,天气逐渐寒冷,叶子枯黄,随风飘落,却还未到冬日的萧瑟,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绚烂。雨已经能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四处走走了,然而身体到底吃力,又不经风,每日仅仅能在院中的树下站一小会儿,可尽管如此,也让她也心生欢喜。上一世的雨,几乎没有生过病,如今在床上萎了一个多月,着实把她闷坏了。
从木槿轩的大门向外望去,只能瞥见护国公府的一角,但也由此可见其华丽非同一般。大夏朝的爵位有王、公、伯、侯,而王爵需得是皇裔才可分封,所以臣子做到公爵,已经是权力的巅峰。护国公府是当今天子登基之后才修建的,本该是比着公爵的规格,可太后有意抬举,所以公府修建的有如王府一般富丽堂皇。
雨站在树下,安静地看着发黄的叶子一片一片地飘落,有洒扫的小奴拿了扫帚过来想打扫,雨望着那些叶子,脱口而出:“只扫出行走的路即可。”话音刚落,她心中一惊,悲凉感顿起。
那个时候,安王府也如这里一般,秋风瑟瑟,落叶满地,安王与她一起漫步在花园之内,路遇洒扫的宫人,安王总会温和地嘱咐一句:“只扫出行走的路即可。”
雨仰头问:“殿下喜欢这满地落红?”
安王声音朗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更何况,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世间之物,皆有它的命数,又何必去人为打扰它的存在呢?”
雨低下头,眼神婉转而哀伤,她依然这样清晰的记得,连脱口而出的,都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迎春伸手为雨紧了紧披风,打量着她的神情,小心地说:“二小姐病好了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雨淡淡一笑:“是吗,哪里变了?”
“奴婢也说不上来,只不过,二小姐虽然话不多,可常常笑的,现在却很少笑,话也更少了,而且,从前二小姐也不会露出……露出这样哀伤的神情,奴婢看了,很是心疼呢。”
雨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多笑笑。”从前的闻人语,是真正养在深闺的豪门贵女,大概她唯一所忧之事,便是她的身体吧,可如今的自己,又能用这身份来做些什么呢?
雨问:“以前……我都喜欢做些什么?”
迎春对自家小姐的“失忆”已经习以为常,见她难得说话,忙一五一十地说了:“从前二小姐最喜欢到花园里玩了,不过夫人怕您着凉,总限着您,难得出去一趟,您就喜爱放纸鸢,再去西院荡会儿秋千,还总摘回许多花来。在屋子里的时候,您学琴,学棋,学刺绣,也看书写字,王妃未出嫁前,总说您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呢,不过……”
“不过什么?”
迎春掩嘴而笑:“二小姐您经常学得很是不耐烦,只拿样子糊弄王妃呢!”
雨不置可否,末了又问:“我从前都看哪些书?”
迎春面露难色:“奴婢不识字,并不晓得,不过,奴婢可以把您以前常看的书给您拿来。”
雨点点头,便由迎春扶着回去,迎春拿来了几本书,雨扫了一眼,多是《女诫》、《女论语》一类,以及专门评述历代贤后、贤妃的书籍,也有几本诗词,小小年纪,就如此修炼内涵气度,果真闻人家的女儿,都是比照着皇后培养的。雨翻着那些诗词,心头忽地就浮现了安王曾教给她的那些,心下凄凄,她闭上双眼,内心翻滚不已,究竟是不能忘,还是不想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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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雨午睡过后刚刚起身,便有丫鬟来报,说是世子爷回来了,去拜见护国公和老太太之后,就会来看望自己。雨愣了半晌,才想起来世子爷就是闻人语的爹,他外出公干,一走就是两个月,回来拜见完爹娘就要来看女儿,看来闻人语平日里很得爹爹欢心。
雨皱了皱眉,心下有些慌乱,乔氏倒是好糊弄,可对着护国公世子、当朝的工部尚书,她还真没这个把握。她抬眼看向迎春,迎春立刻会意,附在雨的耳边说:“二小姐您平日里和世子爷最亲了,尤其喜爱跟世子爷撒娇呢。”
雨叹了口气,哪家的女儿不爱跟爹爹撒娇?可她自小家贫,父亲起早贪黑地干活,根本见不着人影,六岁起她就随师傅上了山,根本没有这样的经验。想了想,雨复又躺下,准备仍旧称病推脱过去。
闻人哲是和乔氏一起来的,看到雨依旧躺在床上,乔氏大吃一惊,向陈嬷嬷问道:“这几日语儿不是已经可以起身到院子里走一走了么?怎么又躺下了?”
陈嬷嬷惶恐地躬身,直拿眼瞧着迎春,迎春一脸委屈,忙跪了下来:“回夫人的话,二小姐今早起来后觉得有些不适,这才又躺下的。”
“可让大夫来看过了?”
“这……”迎春一时语塞。
雨抬了抬手,虚弱地说:“爹,娘,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不让请大夫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身子有点乏罢了。”
闻人哲跨了几步上前,坐在雨的床边,关切地看着她:“语儿,身子还未好全,就不要再出去吹风了,如今入了秋,一天比一天冷,你的病要赶紧好起来,否则到了冬天,就更难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