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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璞玉再要说话,衙役已经推门而出:“大胆!这里可是知府衙门,何人在此喧哗?”
石聆向前一步,脱颖而出,高声道:“锦绣坊石聆,状告彩衣轩抄袭,并散布谣言,诽谤锦绣坊。又于上月七日,彩衣轩掌事刘娘子摔众登门闹事,影响锦绣坊正常营业,直接导致锦绣坊损失白银三百两!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三百两?
风风火火赶来的刘氏夫妇听见石聆这话,当场一愣。
我了个乖乖,这三百两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堂之上,肃穆森然,明镜高悬大字下,知府大人居于案前,横眉冷目。抬手间,惊堂木一响,吓得众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周围的人一“矮”,就显出石聆的“高”了。石掌柜一怔,似乎才想起来古□□案,原告被告都是要跪着的。嘴角抽了一抽,石聆不情不愿地,慢半拍地跪了下来,生生把正要挑刺的知府大人那一句“大胆”给噎了回去。
知府大人抿了抿嘴角,问道:“堂下何人?”
“永乐南街瑞桃儿巷锦绣坊掌柜,石聆。”石聆朗声道。
知府大人扫了一眼堂下,见说话的居然是个小姑娘,不由眼睛一瞪,心想着刘家也太不成气候,居然叫个小丫头给告到公堂上来。他执起案上状纸,道:“状纸可是你写的?”
“回大人,是。”
“内容可属实?”
“回大人,是。”
“胡闹!”知府大人脸色一冷,竟将状纸抛于堂下:“来人,将这胆大包天无视王法之人拿下,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衙差围上来,腊九和程姑等人顿时慌了,却听石聆语速飞快地道:“慢着!若陈情伸冤就是胆大包天,谋求公道就是无视王法,那石聆确是胆大妄为之人,还请知府大人重、罚!”
她这一开口,不只门口的百姓,连衙役都吓了一跳。
这是认了?还请重罚?
这姑娘不是傻了吧?
连知府大人也是一愣。趁这个空挡,石聆倾身又是一个大礼,高声道:“然,青天仍在,明镜高悬,三十杖怎能平人心?明珠朝开国以来从未有击鼓不审便立案之先例,若大人欲开此先河,还请治石聆重罪,或死或囚!否则他日只要石聆不死,定要击碎沉冤鼓,喊遍河东府!”
一番正气凛然的宣言,让知府大人下巴几乎脱臼。
怎么,这还有求死的?
可等他细细将石聆这番话回味过来,又觉得头皮有些发麻。石聆这番话说得通俗一点其实就是:要打你就打死我,只要老子不死,定也要闹得你不得安生!
白大人虽然为官多年,但他乃文职调配,作为父母官是没什么经验的。原本这些事有下面的知县去管,但是晋阳只设了府衙,日常官司便也由他这个知府负责,实在是多了许多麻烦。况在他有生之年审过为数不多的案子里,还真没几个人像石聆这样当堂叫嚣的。而且她还不是泼妇骂街似的叫,她还说得很有道理,把威胁说得不像威胁。
白大人不禁对石聆有些刮目相看。
当官的只怕两种人,一种是不要命的人,一种就是能言善辩的人。前者不怕事大,后者善于煽动人心,这都足以让一个领导觉得棘手,偏这两样石聆都占了。白大人的为官之道是求平求稳,他做到这个位置,正因为他虽然没什么功绩但也未出过大错。他在河东府还未站稳,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是断不会因为刘家的一点贿赂,就真的闹出人命来。
他一挥手,示意衙差退下,清了清嗓子,道:“好,那你倒说说。你那状纸上写了彩衣轩抄你布样儿,可这布匹花样儿就那么些个,天底下的布庄大同小异,你凭什么就说是彩衣轩抄了你家呢?”
“因为我有证据。”
白知府心下一凛:“证据何在?”
“腊九,拿来。”
“是!”
腊九就跪在石聆身后,刚才见衙役围上来,已经准备扑过去舍身救掌柜了,谁想到石聆几句话,峰回路转,这戏居然又唱下去了。
他此刻背心依然被汗湿透,然看着石聆小小的身体在前,吸引了堂上所有的目光,一字一句如刀似剑,竟好似在进行一场无血的搏杀,心里不知怎么就定了下来。
连程姑也是,居然看石聆看得傻了,连害怕都忘了。
腊九将抱来的两匹布送到衙差手中,虽只是这么一个动作,但因是石聆吩咐,堂上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他身上。腊九一咬牙,背脊挺得笔直,竟隐隐产生一股斗志。于是,不待人问,他便清晰地道:“大人,这是锦绣坊的莲花纹花布,这是彩衣轩的,两匹一模一样,请大人过目。”
石聆看向腊九,投去赞赏的目光。
知府大人没想到一个布庄伙计在公堂之上都如此进退有度,不觉更是对这个锦绣坊刮目相看。他对着两匹布细细研究,见确实是一模一样。这若是巧合,未免有些牵强了。只是,如此就说是彩衣轩抄了锦绣坊,似乎也是立不住。
见白知府犹豫,石聆心知已经成功了一半,又道:“禀大人,我还有证人。”
知府大人心里一沉,暗叫要糟。
连证人都备了,这锦绣坊果真是有备而来!这个叫石聆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半场休息,下半场继续。
第49章 崩盘()
尽管石聆早有心理准备,事情还是发生得太过突然。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腊九慌张的推开书房的门,大喊着不好了,石聆还为这个怎么教都学不会淡定的伙计感到忧愁。她本想端一端掌柜的架子,再次教育一下腊九不要动不动就乱了阵脚,却在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时,心中一震。
“掌柜的,被你猜着,‘千金符’出事了!”
腊九显然是从外面跑回来的,身上有被拉扯的痕迹,脸上居然还有一道抓痕,石聆皱眉,递了一杯茶过去,道:“别慌,慢慢说。”
今日一早,腊九听见门外有骚动,就推开门扉看了一眼,这一眼却吓得他魂飞魄散。只见天还没亮,街上竟已经汇集了许多人,骑马的,赶车的,徒步的,匆匆忙忙地往城外走。这大半夜的,黑压压的一片,活似百鬼夜行。若不是晋阳靠内,他都以为是靺鞨人打过来了,大家伙在连夜跑路。
腊九一打听才知道,是城外白云观出事了。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散出消息,昨夜里白云观失火,整个道观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观内如今只余几个小道士烧焦的尸骸,其余人不见踪影,金银也没了踪迹。
这个消息传出后,整个晋阳城都轰动了,许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都不敢相信,更不要提那些全部身家都买了千金符的人。
为了得到一手消息,腊九果断跟着跑了白云观一趟。果如传言中一般,整个白云观几乎被夷为平地,玄妙道长和众道士不见踪影,而火势的起因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烧火弟子夜里小寐时打翻了油瓶,有人说是丹炉爆炸,三味真火泄露,最离谱的则是说玄妙道长乃是仙人本尊,因千金符一事触犯天条,被天庭召回,玉帝震怒,才降下这天火,将白云观夷为平地。
腊九受石聆的唯物主义洗脑,听闻这个说法也觉得不可理喻。这摆明了就是骗局崩盘,主犯一把火销毁证据,卷款潜逃,偏还有脑残出来给骗子洗白。
腊九对此嗤之以鼻,正要回来通气儿,却在路过衙门口的时候吓了一条。衙门口此时居然也站满了,不……坐满了人。衙役开始还在轰赶群众,可后来人越来越多,竟把衙门口牢牢地堵了起来。
这部分人里面大多是本地商户,财大气粗,没那么容易糊弄,他们才不管什么天谴天火之说。他们就知道一件事,玄妙跑了,白云观被烧了,他们的钱没了!本就是精明的商人,又有“平安方”做对比,这些人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既然是受骗,那就要报官啊!于是天还没亮,这群人就赌在知府门口,嚷着要讨个公道。
若是普通百姓,官府的衙役还能控制一下局势,可如今堵门的都是晋阳当地富豪,哪个在官场上没两座靠山,不少还和官家是姻亲,没有知府口令,没有人敢真对他们如何。而这些人后来索性也不闹了,叫家丁摆了椅子,撑了棚子,怕冷干脆连炭炉也搬来,就在门口坐着,逼着知府老爷给答复。
毕竟当初白云观贩售千金符,知府老爷是知道的,还派人去查过,得到的结论是没问题!玄妙道人法力无边,千金符合理合法!多少人都是因为这认可才将家底投了进去,如今血本无归,不找官府找谁?
石聆听到这里不禁也是大为惊叹。
士农工商,商者位卑,明珠朝商人地位尤其如此,他还以为他们会忍气吞声,没想到竟然有胆子到官府门前组织静坐示威,可见是被逼急了。只是这事也怨不得百姓,原本千金符一事只是民间纠纷,但是偏偏知府老爷曾去白云观走了一遭,又曾亲口认可千金符的合理性,如今人家抓了他这个把柄也是必然。
她昨日计算时,便觉得千金符动向不对劲儿,过年期间,千金符十分低调,从白云观出来的人,只有五十两之内的投入拿到利润,其他均以“心不诚,灵不显”为由被劝回。且大客户越来越多,晋阳所有富商几乎都投入了大量的银子,“拆东墙补西墙”这一招很快就行不通了,骗局崩盘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石聆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连一个好年都没让人过上,大年初三就宣布了这条噩耗。
锦绣坊今日没什么生意,但是伙计们脸上都很平和,与外面百姓的惶惶然截然不同。同时,他们看向石聆的眼光也越发炯炯。
若不是石聆一再禁止锦绣坊与白云观有所牵扯,如今倾家荡产的就是他们!当初石聆杀鸡儆猴地开除了违规伙计,又自己与孙家联合创办了“平安方”,他们中不少人还背地里编排,说石聆不许伙计买千金符是为了逼大家都去用平安方。如今才明白,石聆当真是为了他们好。
率先站出来的便是当初因为千金符的事险些被丈夫休离的秦嫂子。
“掌柜的……我……多谢掌柜的提点!若非掌柜收留,我家如今怕是已经活不下去了!”
今儿一早,秦嫂子的丈夫已经来求秦嫂子回去了。因为石聆的干预,秦嫂子最终也没有拿钱出来,所以秦家躲过了这次劫难。秦氏小门小户,小儿子刚刚两岁,婆婆又卧病在床,夫妇俩辛辛苦苦才攒下些家底,若是就此被掏空,一家四口怕就再也活不下去了。当初她被丈夫打骂,本已经有了服软的心,多亏石聆收留,又极力劝她不可让步,这才得以平安。如今丈夫已然醒悟认错,她也准备回家去了。
石聆点头,道:“你既决定要回去,便放下这些不快,好好过日子吧。”
在石聆看来,一个男人对女人动了手,便已经不可原谅,不管是什么理由。但是人家夫妻俩的事,她一个小辈不便多说,何况这里是古代,她不好老拿现代那一套来对比。她只是对秦氏道:“不过你记得,锦绣坊的人,不论是男人女人,都没有人被人欺负的道理。他若再犯,你只管回来。”
“谢掌柜的,谢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