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但在菲尔德看来,却如同过了万年般难捱,他施咒的速度渐渐开始跟不上圣光之壁被破坏的节奏。
就在整个房间随着一声巨响剧烈摇晃起来的时候,博伟尔的攻击终于突破菲尔德的防守,逼至跟前。
菲尔德紧闭眼睛,他扭过身体将多维特牢牢护住,心里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悲凉,亦或是对自己挣扎着走过来的这一路,感到可笑。
他想要变得强大,可每当他看到那么一丝希望后,总是会有更深的绝望等着他。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累了,倦怠着在心底道:算了吧,他这样抗争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不仅他自己要遮遮掩掩,就连多维特也要跟着他在东躲西藏中战战兢兢。
他抱紧多维特,在轰鸣声中,听见了怀中孩子悲伤的哭泣声。
心中的不忍又随着如巨兽血盆大口冲着他们而来攻击泛滥,他的多维特见过无尽的黑暗,却没有真正的在阳光下大声欢笑过。忍受过痛苦、分离和居无定所,却没有享受过亲情的温暖和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童年。
想到这儿,菲尔德猛地真开眼睛,他思绪翻涌,心潮激动,魔力在精神力的鼓动下,猛烈地激荡起来。
博伟尔的攻击几乎已经贴上了他的身体,然而那团如巨兽一样凶猛的魔力,却堪堪在他身边停住。
同一时间,站在门外的安柏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扔掉手中的卷轴,摇晃着身体先是扶住墙壁,而后急切地伸手去推门。
房门早已在内外力的作用下变了形,安柏拧动把手转了两下,无果。
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犹豫着阻拦道:“安柏大人,您这样只会让城主更为恼怒的,何况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城主早已……”
“闭嘴!”安柏脸色铁青地吼道,“你们俩,最好祈祷里面的人都安然无恙。”
说着,他后退一步,猛地一脚将房门踹开。
房间里一片狼藉。
黑色的窗帘早已在魔力的撕扯中变成碎片,透明的窗户只剩下还未掉光的窗框,玻璃碎片七零八落。桌椅早已经掀翻,木床东倒西歪,床上的袋子散落一地。
在屋子中央的菲尔德,闭着双眼浮在空中,银发丝丝缕缕地张开,他的周身有层柔和的白光渐渐晕开,好似一颗发着珠光的宝石。
黑色的魔力,仿佛伺机而动的野兽,逡巡在他四周。每当魔力试图攻击的时候,接触到那层白光后,都如同被什么吸引一般,渐渐汇入到他怀中多维特的身体中。
到了最后,那团魔力竟然不受控制似的,全数被多维特吸进身体里。
威胁消失,菲尔德才缓缓落地,他先是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随后立即查看趴在他肩头的多维特,发现小孩子竟然睡着了之后,才有些莫名其妙地对上安柏奇怪的视线。
“埃利奥特一族的血脉果然非同小可,怪不得被称为神眷之族。”博伟尔缓缓道,“我现在开始有点后悔给杰森的孙子选了这样一个培育者了。”
安柏也顾不上吃惊,直冲上前,挡在菲尔德前面,对着眼前一席黑袍的博伟尔大声道:“父亲,您竟然对他们使用禁咒吗?”
博伟尔过了许久才出声,他将视线从菲尔德的方向移到安柏脸上:“面对许久不见的父亲,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你不打算告诉我,你私自改变计划的原因吗?我记得我只是让你去监视刺杀计划的执行,并没有让你亲自参与其中。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
安柏握紧拳头,垂头不语。
博伟尔声音不稳,再次逼问:“你破坏了我苦心经营的布局,连个原因都没有吗?”
安柏动了动嘴唇,却依旧保持着沉默。
博伟尔见此,隔空猛地一挥,只听啪的一声,安柏一个踉跄。
菲尔德从后面看见了,安柏扭过的侧脸上,嘴角溢出血迹。
门口处,一个年轻人惊呼一声,向前几步跪在地上,恳求道:“城主大人,不是这样的。行动的当天晚上,安柏大人曾交给我一封信,让我两天之后再交给您。我本来想着依照吩咐行事,可是隔天城门的入口被人发现,城里被成群的军队攻击,在战斗中我受了伤,伊尔森慌忙之中用传送阵把我送出城外。等我从伤势中清醒已经是几天之后了,那封信……那封信在混乱中遗失了。”
菲尔德定睛去看,才发现这个灰色头发的年轻人有些眼熟,正是戴瑟伦斯城中照顾过他的亚当。
亚当眼中含泪,哭泣道:“我本想立刻回到城里,可是进城的入口已经换了位置,我寻找不到入口,也无法联系上城里的人,才一直耽搁了此事。这都是我的错,安柏大人的信里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是我该死,是我的错……”
他身后的伊尔森走过去,拉起他,一边替他擦着眼泪,一边又隐隐把他护住。
博伟尔听后,却是冷笑一声,他粗哑的嗓音中满是失望,对着安柏道:“所以,你这是要亲身上阵,一命换一命吗?”
“安柏,我一手养大的好儿子,你这是要抛弃我了吗?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要养活你,我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我那么相信你,如今你却要背叛我吗?你有没有想过知道你被抓后,我心中的感受?你逃出塞瓦尔后,为什么不联络我?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方法。如果今天我不来找你,你是打算就这样再也不见我了吗?”
说道最后,博伟尔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你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说着视线一转,越过安柏的肩头,望向他身后的菲尔德,恶狠狠道:“是因为他吗?”
安柏立即横跨半步,深吸口气,沉声回道:“没错,是因为他。”
第135章 心声()
他此话一出,不只博伟尔吃惊,就连菲尔德都是一愣。
只听安柏接着道:“我这样做,是因为菲尔德,也不是因为菲尔德。”
一屋子人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这个时候,你还想要为他开脱?你就那么喜欢他?”博伟尔不敢置信地大声道。
“不是的,父亲。”安柏冷静地看着博伟尔,“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我的观念。”
“我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背负着怎样的使命。对真相被掩盖的怨恨,对杰森的满腔愤怒,一直无处发泄。慢慢地愤怒变成了恨意,身体里几乎每一滴血都充满了复仇的欲/望。二十多年来,我和您一样,一直在韬光养晦,暗中设计,慢慢地等待着恰当时机的到来。”
博伟尔强压下怒火,默不作声地听着安柏接着说道:
“直到……直到我把菲尔德从路边捡回来,呵。”他居然轻笑了一声,“原本只是因为听赫莲娜说,您的实验进行的不顺利,没有能够耐住药性的实验体,我才把他带回来的。”
他这时才抬手擦点嘴角的血迹,轻声道:“反正都是死,在哪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您大约也没有想到,他不但活了下来,生下了多维特,甚至强大的求生意志竟然让他受到剖腹之伤后,仍然没有死。”
菲尔德来到这个世界上,最为黑暗的岁月被安柏寥寥几句话勾起。他并不想去回忆那些,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多维特身上。将魔力悄悄输入多维特体内,在感受到多维特精神力平稳后才安下了心。
那边,安柏仍旧语调平缓地说着:“我当时真的很好奇,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是怎么在经历过这样的遭遇后,眼神中仍然充满了斗志和渴望的。”
“所以呢?你就这样被他感化了?”博伟尔冷冰冰地问道。
安柏没有回答,只是接着说道:“他获得了那在我看来短暂又可笑的自由后,开始拼命地武装自己,学习药剂知识和魔法,我想他大约是想要变强后报复我们吧。说实话,那时我还是满期待的,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义无反顾所走的这条路,有什么是比这更令人兴奋的呢?”
“就像一面镜子一样,照出的是另一个我。”安柏直视博伟尔,“我一直觉得,我之所以活下来的理由,就是为了给您,为了给我的亲生父亲以及枉死的族人报仇雪恨的,我的人生,就是为了复仇才存在的,这样的信念支撑着我走到现在。”
良久,他长吸一口气,道:“可是从菲尔德身上,我看到了另一种选择。他虽然愤怒过,可眼里却没有留下仇恨的种子。相比将痛恨我们对他所作所为的怨念,作为活下去的支柱,他选择的那条路似乎更为广阔……”
“我其实是有些羡慕他的,父亲,我知道您把我养大的艰辛,也知道背负在身上的重任和血海深仇,可比起躲在黑暗中窥探,我更想要亲手来了结仇人。我承认这个决定草率又鲁莽,可我已经忍耐不下去了,我想要赌一把。”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不想再看着已经伤痕累累的父亲被仇恨困住,寸步难行。
“父亲,我并不恐惧死亡,可当我被俘之后,真正让我害怕的是,如果那一天,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蓦然回首,您虽然将我自大火中救出,可我好像从未真正的活过,为自己而活。”
博伟尔浑身一震,口中喃喃道:“你说什么?”
安柏垂眸,不知是不是强行使用魔法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有的时候,我也想去变幻莫测的丛林里冒险,也想在热闹的人群中驻足停留,除了复仇,我也想为了什么而彻彻底底的努力一把,如果可能的话,也想结交一两个亲近的朋友,我知道我没有这样的权利……”
菲尔德头一次见到安柏这样放低姿态的吐露心声,他的一席话听着苦涩又恳切,就着惨淡的脸色,让人心酸。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亚当站在角落里忍不住低泣。
博伟尔仿佛遭到雷劈一般,怔怔地站在那里,过了许久,他才哑然开口道:“我一直坚信,仇恨可以让我战胜一切。可它在你面前却如此地毫无力量。”
“不是的,父亲……”安柏急忙辩解。
博伟尔却打断他:“安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会将仇恨挂在脸上,可即使没有挂在脸上,那恨意却是一分也没有减少的。”
他粗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一丝苍凉:“我早早地就教会了你世事险恶,可你竟然还如此天真。我不是告诉过你,那些看起来会天成地久、海枯石烂的感情,最后都会不堪一击的吗?无论过程多么的繁华热闹,最终也还是改变不了曲终人散的结局。”
他挪动脚步走到安柏面前,粗暴地扯过安柏的右手,菲尔德只见一缕黑色的雾气,自博伟尔体内而出,缠绕上安柏的右手腕,安柏痛苦地弓起后背,不过须臾,博伟尔就扔开安柏的手,菲尔德看去,那被亚力克校长施加的禁制,他花费多日也只稍稍去除的黑色咒纹,已不见踪影。
博伟尔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就如同一个永远对自己孩子了如指掌的家长一样,决然道:“好,你想要去冒险,我绝不会拦你。可是我天真的儿子,我还是要劝告你,你想要的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相信和期待中,等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心寒罢了。等你对那个最重要的等待,也开始动摇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