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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其实不是他们放的火了?”罗怡一脸“你逗我”的表情,“他们只是在吹牛而已?”
“虽然我也很不愿意相信但是这似乎确实是实情,”总主教叹了口气,“我们先前都没有想到过,这群在具有性别优势的情况下连找工作都不肯,要靠嘴皮忽悠女人主动回家给他们腾位子的缩卵哪里有勇气干杀人放火的勾当何况我们纽斯特里亚现在卖的酒都是掺水的,他们就是把他们的老婆的工资全拿来喝酒也不够他们鼓起犯法的勇气的。以他们的胆子,干不出比人多势众的时候恐吓妇孺更有能耐的事儿来。”
“可惜啊。”大魔王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本来我还指望能用公开审判和处刑拉动一把灾后经济呢——谁要看缩卵们痛哭流涕地忏悔啊——这种节目注定没有收视率的啦——你还有什么事?”在得知纵火是无中生有之后,她已经趴到了桌面上。最后一句基本等于端茶送客了,但是,总主教并没有告退。
“我确实还有一件事。”他这样说了之后,却迟迟没有开口。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让他也感到头疼。
当时,他对瘦子的回答也是相当地不满意,这个怂货。他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和火灾没关系呢?这样一个现成的,既能让失去家园和亲人的阿罗纳埃尔的市民们发泄发泄。又能让阿罗纳埃尔新添一个观光景点的项目的好事儿,他居然说和他没关系!
好在,被艾米丽等人抓到的犯人,不止一个。
所以。他就命令再提一个犯人过来审问。
“但愿他有些骨气,肯把事情承担下来,不要学刚才那个——”
来的人确实很有骨气,他对总主教怒目而视。
“天!”
拥有异色双眸的少女法官,蔚蓝色的眼睛和蜂蜜琥珀般的眼睛这一刹那都瞪得大大地,更不用说在场的其他人员了,他们先前只是觉得这个犯人有些眼熟,到底像哪个却是谁也说不上来,但是。当他站到总主教对面的时候,这个答案简直就是昭然若揭了。
“简直就像是传说与经书中的场面,神的双子。末世的对质,光之子与暗之子”她暗叹道。
的确,这两人拥有极为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面貌和神情,此种奇妙之处,让看到的人都深恨自己不是画师,否则。截取这个画面,想来必定是一幅出色的杰作——就像乌克兰议会的打架画面。与古典油画颇有意境相合一般——那种镜像的意蕴,不是随便找两个双胞胎所能比拟的。
那个杰弗里修会的苦修者,略显佝偻的身体穿着他们修会标志性的黑色山羊毛兜帽长袍,腰系铁链,手持曲柄手杖,灯光正好照在他面前,让他兜帽阴影下面的面孔更加显得憔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深陷下去的眼窝里面,一对布满血丝的双眸瞪着总主教,一转也不转。他疲惫的、营养不良的面孔和瘦弱的身躯,配上那样一双眼睛,又对纽斯特里亚最可敬的总主教这样的神态,让人觉得他好似恶鬼附体,是恶鬼的意志支撑着他,而不是他自己的意志在支撑着他一样。
而在他的对面,是高居宝座的纽斯特里亚总主教,他刚结束节日的庆典仪式便匆匆赶来提审犯人,身上还穿着节日的那一身由阿罗纳埃尔最好的裁缝配合穿越技术制造出来的剪裁合身的盛装华服——经过大魔王陛下多年的精心喂养和下放锻炼,总主教的身高在脱离了前任图尔内斯特主教掌控后重新焕发青春,又拔高了一截——撑起了这套长衣,将之衬得气派非凡,与对面苦修者褴褛的衣衫、弯曲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腰上不是铁链,而是系着镶金嵌玉的缎子腰带,除了衣帽上的零碎宝石(多是大修道院的珍藏)以外,无名指上还戴着主教的权戒,上面是一颗覆盖他指节的硕大宝石(得自某个被他坑死的前任)右手持钢制主教牧杖(这牧杖曾经不止一次让参谋长跳窗逃跑)他鲜润的面孔是很久没有斋戒的结果,玫瑰般的嘴唇血色十足,而那长时间位居人上,自信昂扬的神采是疲惫也掩盖不住的。
“呸!”苦修者只说了一个词,他扭过头去,不准备和那个占据他亲人身体的恶魔多说一个字,不管他摆出怎样一副善意而诱惑十足的面孔!也不管他的穿戴是怎样显示他在教会中崇高的地位!
华丽的法衣、权戒、牧杖,这些,倘若穿戴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他一定会为之赞美,哪怕黎民百姓正在忍饥挨饿。但是,这个人,不行!不管他的外在如何美好,他都知道,对方的内里,是怎样一个邪恶的存在!
魔鬼啊,你诱惑不了我!哪怕你拥有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的外形和身体!我知道,你不是他!我的亲人是向善而虔诚的,他是现居住在天堂里的玛格丽特之子,自幼在她的教导下吃斋奉神,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得到了他,但是我不会看着他就这样沦落在你的手里!我指着我的母亲和姨母起誓,我绝不会纵容你的所作所为!我必与你争斗到底!
348 惟愿此生如参商()
那个虔诚的杰弗里会的苦修者没有任何软化、而是摆出了绝不妥协的架势,这和他先前来到图尔内斯特的情形不同,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以为他的表弟只是犯了骄傲的罪。那罪,据他的师父说,曾经是许多有名的教士所犯的,他们以为自己救济穷人,因此在神面前有功,却不知道神是要用苦难教导人们回头的。传道圣徒说过,人间的一切美好都只是粪土,莫要叫粪土的虚假外表迷了心,只要一心思念天国。
那时候,他以为将道理和他的表弟分说明白,他的表弟就会摒弃虚伪的人世,回归正途,从此虔诚侍奉神明而非为凡人忙碌——谁知,在他怒斥邪魔后,附身在主教身上的邪魔在正午的阳光下稍稍退却,让他得悉了解救对方的办法。
他立即马不停蹄向东方的圣地奔去,路途虽然遥远,但是对一个苦修者来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安居乐业。他在过往的修行中早已习惯了在旷野中的露宿和菲薄的饮食,他身边也没什么可供一路上的强盗和贵族打劫的。这不是说他就一路平安——曾经有两个不开眼的强盗骑士,因为缺乏耕作的人手将他绑架,发现他根本不会做农活后就企图把他卖到别处,亏得他两次都遇上了曾经到图尔内斯特朝圣的商人,他们识得他是主教的亲戚,承主教的情分,出钱替他赎了身,又派人尽可能地送他。这才让他平平安安地到达了东方圣地。
在东方圣地,有许多座大小教堂,他在那里寻到了装饰石榴石的、奉献给神圣母亲的黄金祭坛。唯一可忧虑的,就是那座教堂并没有三座尖塔。后来,他在教堂里住得久了,教堂里的一个年老司事就跟他说,尖塔原本是有的,在异教徒打仗的时候被石头砸坏了,他满心欢悦地向神圣母亲做了谢恩的祈祷。把他的手杖往祭坛上放了放,就这样带着希望往回走。
谁知道。他在路上又遭了劫,遇到了他亲爱的表弟的亲爱的故人,图尔库拉尼阁下。
前后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晓,他只记得那个(其实已经清减了不少的)胖子一看到他就从驴背上一头栽倒。两个新来的随从(旧的因为知道图尔库拉尼“中邪”的往事,都被图尔库拉尼留下陪老婆了)不知道原因,以为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放出狗,追得他跳下了河,受过祝福的手杖就这样丢了。
他不晓得图尔库拉尼的来历,还以为对方是邪魔的化身,专门来妨碍他的,却不知对方眼里他也是一般。
他重新做了一支曲柄手杖。可是再去一趟东方圣地是来不及了!南来北往的旅客,没有不谈到纽斯特里亚新晋的总主教的!他伸出手来,将从纽斯特里亚到永恒之城的道路打扫干净如他先在图尔内斯特。然后在纽斯特里亚所做的(沿路的海上确实没有海盗了!)将正统的教皇迎接了去,他治下的纽斯特里亚如今有了教皇,又流奶和蜜,和传说中的独善其身的东方圣地不同,那些便宜的奶和蜜甚至多到溢出来,流淌到了各国。让各国的商贩和行人无不眼见为实!
“教皇所在的地方,就是圣地!”那些被邪魔迷惑了的人。竟然如此宣称,显而易见,他们所说的教皇,自然不是永恒之城的那位。
这叫他如何能如先前那样耗费时间在往返东方圣地的路上呢?
他急火攻心,搭着一艘朝圣兼买卖各种圣物的商船返回了纽斯特里亚,没有去他母亲的坟头看一眼,直奔阿罗纳埃尔。唉,这一路上,与他同行的旅客对纽斯特里亚的赞美,也着实够他受的!
到了地方,他又迷惘了,受过祝福的手杖已经不复存在,附体在他表弟身上的邪魔却愈发壮大——看看阿罗纳埃尔周围的烟囱和形形色色的工场,哪怕穿越者也会认识到这一点——他拿什么和对方斗呢?
而此时此刻,他更是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对方不仅借着他表弟的身体窃取了纽斯特里亚总主教之位,而且国内海外,信众无数,可悲的是,就连单打独斗,他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对方吃饱喝足,得益的可不仅是身高,论到打架的和用刀子的能耐,他更是不如。
不过,要是以为他会就此屈从,服输,那就大错特错了!
苦修者扭着头,总主教也是半响没有发话——深深懊悔以前怎么以为胡诌一个地方,他亲爱的表哥就会在那里找到入土那天呢?遥远的东方圣地,对他亲爱的表哥来说还是太近,应该吩咐他到天的尽头去找寻才对!和穿越过来的大魔王不同,他是深深地了解他表哥,也了解杰弗里修会的,对这一派的苦修者而言,世间的一切确如粪土,存在的价值仅限于给予他们考验。他们入会的仪式是活埋,衣服是丧服,他们是属于死人、而不是活人的修会!
他的表哥,自幼失去了亲人和家庭,在虔诚的姨母手里养大,一直受着“敬奉神,将来我们在天堂见”的熏陶,又跟随了杰弗里修会的师父,对他来说,天国就是一切,也确实如此——他所有的,除了眼前这个表弟,都在天国。凡俗对他来说是令人憎恶的,除了是通往天国的道路以外什么都不是。
相反,总主教却是从一开始就属于活人的,他对母亲的虔诚之道向来不感兴趣,目标就是继承老爹的猪肉铺、皮围裙、杀猪刀和酒瓶,每天点完今天收的钱,来杯小酒,和邻居吹吹自己当年挥舞杀猪刀抢地盘的英勇姿势他的精神世界里是美食、好酒、金币差点被前任图尔内斯特主教饿死之后更加是所幸他梦想的这一切都已经在大魔王和他自己的努力下梦想成真了他就更不向往天国了,因为他的天国就在地上。
除了跟前碍眼的表哥。
道不同,不相容,惟愿此生如参商,东西永隔无相见。
349 兄弟们()
“这事情就没有解决的余地了么?”大魔王问道,她从未见过她的总主教这么烦恼的表情,“你不是很会忽悠么?不说我们纽斯特里亚,就连科洛姆纳、圣奥美尔等地方的主教和修道院长,也纷纷传来了投诚的书信,对我们的教义表达了认可,他们并说,永恒之城里,现在也出现了秘密的传道者”
“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倾向于我们这边,”总主教分析道,“他们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