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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毙？
贺兰子珩神色一凌，方知苏妤如此面色发白是怎么一回事。看向叶景秋，目中有几许森然狠意，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玩味之意说：“章悦夫人，你竟敢背着朕处死宫嫔。”
“陛下容禀。”章悦夫人犹是神色自若，俯身一拜道，“臣妾岂敢草菅人命，实是亲眼看到沈大人搂着云敏充仪同坐马车，如此秽乱六宫之事岂能容忍？”
“秽乱六宫也用不着你来治罪。”皇帝声音清冷，倚靠背上冷睇着她，“朕就问你一句，沈晔入宫回话、按朕旨意送充仪回宫，这些事你叶府是怎么知道？竟就安排得这么，立时三刻便带了人去‘捉奸’？”
章悦夫人滞住，只觉到底是这么大个事，皇帝怎么说也该先了了那事才是，孰料头一句问罪竟是意指她宫中安插眼线。哑了一哑，叶景秋下拜道：“臣妾并不知晓，只是恰好街上撞见便将人拦了下来。原也没想动刑，可苏公子行事也太莽撞，二话不说就刀剑相向了，臣妾才……”
“苏澈跟你刀剑相向，你拿充仪出什么气？”皇帝没心情多听她这番解释，短舒了口气道，“折枝扶充仪去寝殿歇着，传御医来，旁人退下吧。”
“诺。”几人皆沉然一施礼，躬身向外退去。未出殿门，便听得皇帝一唤：“徐幽。”
徐幽上前听命，但见皇帝眸色沉沉，思量一瞬后缓言道：“传旨下去，叶氏行事跋扈，擅动私刑。着即降从一品妃位，褫夺封号。”
众人俱是一惊，连正被折枝扶着往寝殿走苏妤都不禁脚下一顿，与已退至殿门口叶景秋一并回过头去，均是惊诧不已神色：“陛下？”
继而便是一片寂静。叶景秋怔了又怔才回过神，上前拜道：“陛下……臣妾也是循宫规办事……”
“哪一条宫规许你擅自杖毙一宫主位了？”皇帝淡看着她，眼中平静如常，“往近了说，她是朕充仪；往远了说，她是朕三媒六聘迎进太子府正妃。就算是真要杀她，也轮不着你来动手。”
叶景秋惊原地，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帝偏袒之意再明白不过。一时甚至觉得苏妤因为曾是正妻，自己便从此比不过她了——这样心情此前两年里从来不曾有过，她一直觉得曾为正妻苏妤比其他妾室加不如，近来事情却是一次次让她乱了分寸。
强压着一腔惊怒与委屈，叶景秋抬起头还想辩驳，但与皇帝视线相处瞬间便不得不哑了声，什么也说不得。复又垂首，叶景秋恨得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伏地一叩首：“臣妾告退。”
三媒六聘迎进太子府正妃。苏妤微有一颤，难掩讶意，皇帝瞥了她一眼，离座走了过去，微一笑温声道：“进去歇着。”浅颌首，他贴她耳边衔笑低低将话语送入她耳中，“知道你和沈晔不会，不必担心。苏澈是莽撞了些，也算不得什么错，没打算治他罪。”
两句话说得清楚明白，苏澈无事、亦没牵扯到沈晔，让苏妤彻底放下心来。微送了口气，苏妤垂首一福：“多谢陛下。”
待得御医从寝殿退出来、施礼告退，皇帝才放下折子往里走去。苏妤趴榻上，折枝正给她上着药。贺兰子珩瞟了一眼，白皙腰间一块巴掌大青紫，远远看着都明显极了。
二人都背对着他，谁也没察觉他进来，便听得折枝道：“伤得不轻，娘娘还是好好歇歇，一会儿让郭合去长秋宫回个话，这一日晨省昏定娘娘不去为好。”
“嗯。”苏妤点头应允，又道，“不去晨省昏定无碍，这药用上两日就不必再用了。”
折枝一愣：“……为何？”
手中瓷瓶蓦地被抽走，折枝抬头一看，未及出言便被皇帝示意噤声，很是识趣地起身站到一旁，看着从容坐下皇帝，实万分想提醒苏妤一声。
苏妤面朝着里面，感受着腰间药粉带来阵阵清凉，一叹息解释道：“陛下是发落了叶景秋不假，可你当这事传出去好听么？这药味道不轻，闵才人她们来见礼时候必定能察觉出来。我这莫名其妙地受了伤，她们少不得要去打听——倒不怕她们打听，我怕叶景秋借此把事情宣扬得到处都是。”
刚被降了位份，再直接去传些流言蜚语叶景秋大概不敢，但若有人打听就不同了，她自会有她办法既毁了苏妤名声又让自己脱开干系。
一声笑，苏妤听得那熟悉声音说：“徐幽，传话下去，充仪回家省亲路上不慎受伤，太医说伤了筋骨挪动不得，就先成舒殿养些时日。”
苏妤惊住一瞬，回神后即要起身，这一使力却触动了腰间伤处，再不敢动弹地僵了榻上，痛得双眼都要挣出泪来。
“……”贺兰子珩挑眉看着支起了胳膊就再不敢挪动半分她，等了一会儿看她还是动不得，伸手随意碰了碰她臂弯，嘲笑说，“你一惊一乍个什么？动伤口了吧？疼了吧？”说着就去撤她双手，身下一腾空，苏妤登时浑身紧了起来，自己又使不上力，全身僵得不听使唤，终于被他慢慢“搁”回了榻上平稳趴下。
手向旁边一探，苏妤随手扯了被子盖上，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默了一瞬伸手掀开：“药还没上完呢，挡什么挡，又不是没看过。”
作者有话要说：夜雨霖铃1217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13…11…25 19：7：14
喻晓悠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13…11…25 22：21：17
ツ谢谢菇凉们手榴弹和地雷么么哒！！！
玩家＇叶景秋＇level dn！
51、养伤（）
叶景秋没想到这一招竟会败得这么彻底；皇帝对于苏妤罪名问也没问半句；反倒治了她罪；苏妤亦没有想到；摊上了这么不堪罪名，皇帝居然能半点不意，反是去责怪叶景秋。
贺兰子珩心下清楚；这是上一世时不可能发生事。
上一世；后宫里没有哪个嫔妃会重要到辱了清誉还必须留下。至于苏妤……不可能。
如若叶景秋当时用了这一手；他估计也是同今日一样懒得多问半句，结果却必定不同；肯定是发落了苏妤了事。
反正他早已厌极了她
皇帝心中有数；这次决断；肯定让叶景秋和苏妤都难免惊疑。如同先前种种一样；这些事上他态度和前两年反差太大。他也看得出；很多时候，苏妤是忍着疑惑不问。这次他把苏妤扣了成舒殿，倒是很希望苏妤能问一问——哪怕真实原因他终究说不得，苏妤肯多问他一些，也算是添了两分信任。
本是看完了折子想着苏妤大概睡了，不想扰她，特意改去了侧殿盥洗，进了寝殿却发现她压根没睡，趴榻上明眸大睁，愣愣地不知想些什么
苏妤满心都是几个时辰前事。那时她几乎认定了，自己这次算是完了。摊上这种事，再得宠又如何？流言蜚语免不了，皇帝根本不可能护她。三宫六院，从来不差她一个。纵使皇帝现回心转意待她好了，也并不是不能没有她。
这种事，“宁可错杀”才比较正常。
可皇帝偏偏就“不正常”给她看了。一夕间，章悦夫人成了叶妃，从和佳瑜夫人并位到位居娴妃之下，让叶景秋尝到了厉害不说，想来后宫也再没什么人敢就此事多言了。
堂堂正一品夫人都能为此削封号、降位份，旁人哪里吃罪得起。
褫夺封号，这实际上是比降位要狠得多了，于叶景秋而言可说是一种羞辱。
苏妤深感自己愈发摸不清皇帝心思——当然，也从没觉得自己能摸清皇帝心思。心下一喟，感叹一句宠辱无常。尝试着翻了个身，侧首却见到了几步以外正看着她若有所思皇帝。
“还不睡。”见她回头看到了自己，贺兰子珩才笑而走了过去，坐榻边问她，“怎么？罚了叶景秋、没怪你分毫、亦没牵连沈晔苏澈，你还不放心？”
“不是……”苏妤低语呢喃，咬了咬唇，坦言道，“今天臣妾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一声嗤笑。皇帝垂眸思索了一瞬，俄而道：“你当朕真放心你就带那么两个人出宫么？”见她神色微变，又忙解释说，“不是信不过你……总也怕你碰上危险。一直差人暗中跟着，今日这事一出，很就有人禀到宫里来了。”皇帝轻一哂，“不过就算不知道来龙去脉，朕也知道你不会……做出那种事。”
侧眸见苏妤正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是疑惑。
这份信任于她而言来得太怪。
“看什么看？”贺兰子珩一边笑说着，一边伸手捂上了她眼睛。似乎并不理解她这番疑惑般似敷衍过去了。
他当然信她，上一世时，他待她不好要比这一世多多了。多了许多事、也多了许多年。
可到后，阖宫里哭得凶还是她。
她又怎么会……红杏出墙
她感受着他手掌温度，他觉出手心中她睫毛轻轻一扫。都是静默了一瞬，苏妤说：“陛下早些歇息……”
“嗯。”到底还是她先开了口，皇帝满意地将手拿了开来，侧身躺下，端详了一会儿问她说：“是不是觉得朕罚叶氏罚得轻了？”
苏妤浅有一怔。劫后余生，她倒是还没来得及去多衡量这个轻重，被他这么一提才思虑起这事儿，忖度一瞬后便摇了头：“没有。”
她答得简练，简练得让皇帝觉得好生敷衍，挑眉又问：“当真？”
“是。”苏妤颌首，“两国交兵之际，叶家动不得。”
达意即止，苏妤没有再多言其他。关乎朝政事，她终究是不肯多言，只怕言多必有失。
“两国交兵。”皇帝轻笑发寒，“确是因为这个。但战事结束之后，朕还另有笔账要和叶家算。”
“另有笔账？”苏妤好奇之下脱口而出，待得意识到后即垂眸道，“臣妾不该问。”
“本也是要跟你说。”皇帝无所谓道，“知道这一战是怎么回事么？是楚家和叶家勾结了靳倾右贤王部。动作真是得可以，朕前脚对你好了几日，他们后脚便要惹出这样事来。”苏妤听得心惊，皇帝冷笑涟涟，“是为了叶景秋后位。犯上作乱，朕得留着她，慢慢跟叶家把这账算清楚了。”睇了苏妤一眼，皇帝又道，“还有，楚充华当年小产事，宫正司也正查着叶家。”
诸事相加，他忍不得叶家，却又不得不忍着叶家。
本是生怕苏妤多心，觉得他一心袒护叶景秋，便这样自顾自地解释了下去。苏妤听罢后却是一笑：“陛下既然先说了，臣妾便求陛下件事。”
皇帝颌首：“你说。”
苏妤凝视于他，认真目光中恨意涔涔：“楚充华昔年小产之事如若真是叶氏所为，求陛下不杀叶氏。”
……这样恨意中道出却是求情之语？皇帝觉得诧异，却听苏妤一顿后又续言道：“可否让她冷宫‘安度余生’？”
皇帝至此方是了然，深吸了一口气，促狭笑说：“你还真是恨意凛然。”
“臣妾不该很么？”苏妤反问他。提了这样要求，她并不怕他觉得她心狠，反正即便她不得宠时，也不曾他面前掩饰过对叶景秋不满。
两年多恨意积攒下来，苏妤只觉让叶景秋一死了之实太便宜她了。她曾尝过形同冷宫滋味，无比期待叶景秋当真到冷宫里度日去。
“陛下可允么？”苏妤追问。
“嗯……”皇帝思量着，答说，“朕允不允无碍，倒时候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