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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枝扶着她进了殿,一如既往地默不作声下拜——说是问安,但她从没跟这位掌权章悦夫人说过一声“安”。
还未抬起头,章悦夫人声音就清凌凌地传了来,带着些许蔑意慢慢道:“哟,苏贵嫔?本宫还道今日必定见不到你了呢。”
苏妤直起身子,低颌着首微微而笑,温和道:“夫人何出此言?”
章悦夫人笑意比她明艳多了,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说:“也没什么,这不是昨天也没见着你么?”
是了,昨日她也没来,那是因为腿上太疼——其实从前她也偶尔会不来见礼,章悦夫人从来都懒得搭理,这回问了,不过是因为皇帝昨晚去了趟她霁颜宫。
苏妤轻轻一哂不再答话。曼声细语地问了这么多,唯一目不就是想让她多跪一会儿么?反正横竖也是要受这份罪,她懒得和叶景秋多废话。
果然,她不说话,章悦夫人也就不再理她,转过头和其他宫嫔侃侃而谈,自是“忘了”叫她起身。
一殿嫔妃很是默契,都将她视如无物。
类似事情这两年里她已不是头一回经历了,且通过朦朦胧胧梦境她知道,日后大概还会再有。心下只能暗自祈祷皇帝别来。因为她隐约记得,有一场梦里,也是类似情境,本就是殿里跪着颇是颜面扫地,后来皇帝来了……淡瞟了她一眼说:“你怎么这儿?”
蕙息宫宫人就很自觉地把她扶到殿外去了——接着跪着。
但愿不是今天,她膝盖上伤还没好,再去外面跪着,简直是要生不如死。
是以宦官那声尖细悠长“陛下驾到”传来时,苏妤心里“咯噔”一声,暗自苦笑道:“老天,我到底是如何得罪你了?非要这么折磨我不成?”
贺兰子珩进了殿,目光一下就落了那个纤瘦背影下。老实说,他没预料到这件事——从他两天前重生开始,他就有意地对苏妤好,所以这两天事情都是与前世不同
一众宫嫔齐齐地行礼下拜,曼声道了句:“陛下大安。”
皇帝随意回了句“可”,苏妤身畔停了脚步。他察觉到周遭一阵异样安寂,好像众人都很好奇他要做什么。
但见皇帝平静地四下看了看,略有一阵沉吟,开口,是如常般淡漠口吻:“你怎么这儿?”
苏妤浑身一冷。
梦里她,大约是不愿答话;现她,是不知如何答这话。
总之都是静默,她心里一声认命哀叹。
一只手从身后伸到她胳膊下面,还未及她回神便用力向上一提,生生将她扶了起来。
苏妤慌张地侧头看去,定睛之下不觉轻抽了一口冷气才平静了心神,颌首一福道:“谢陛下。”
“你……”贺兰子珩不自然地轻咳,经了之前两天,他发现自己现已是只要面对她就会无措、尴尬。
但他总要面对她。上一世他伤了她,这一世总不能再避着她。他沉了一沉,问她:“怎么回事?”
苏妤紧抿嘴唇,端得是不想回答意思。他始终看着她,非得从她嘴里得到答案不可。
半晌,她抿得发白嘴唇一松,轻描淡写道:“夫人忘了让臣妾起身了。”
她觉得,这应该是他乐意听到答案吧。她如是告上一状,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息事宁人,让她觉得自己服了软,总好过再闹出什么不让她当众出丑。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
她低垂着眼眸,感觉握着她胳膊手一颤。
皇帝凝视着她,这张他面前时时刻刻都面冷如霜脸,他几乎觉得她是不会笑。
可他又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曾经真心实意地笑着样子——他忘记过,忘了很久,是通过那些画想起来。
忘了让她起来?皇帝看向章悦夫人,明明是如常神色,章悦夫人却从他眼底感受到一丝前所未有冷厉,冷得让她微窒了息。直到皇帝视线落回苏妤身上,章悦夫人才松了口气,继而听到皇帝对苏妤说:“去坐吧。”
短短三个字,听上去却格外温和。
“诺。”苏妤又一福,皇帝仍未松开手却让她有些疑惑。抬头望了他一眼,他侧过身去,给她让出了回席道来。
然后,神色自若地扶着她过去了……
一众嫔妃狠狠地愣了原地
待扶着苏妤坐稳了,皇帝才去主位上落了座。淡扫了一眼犹自处于惊愕中全然回不过神六宫嫔御,语气平平地唤了一声:“夫人。”
章悦夫人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起身一福说:“臣妾。”
“苏贵嫔腿上有伤,日后跪礼免了。”
殿里又覆上一层分明地惊愕。
章悦夫人愣了又愣,禁不住回头打量苏妤,但见她淡淡地坐着,连分毫表情都没有。面前皇帝……也没什么表情,但刚才那话,是明明白白决断,不是同她商量。
再近一步讲,他是怪她方才又让苏妤跪,只是当着众人面没重说她而已。
个中意思,章悦夫人听得懂,有些恍然地匆匆一福:“诺,臣妾谨记。”
“你近来累不累?”皇帝忽然问她。
章悦夫人心中微疑。今早……不,这两日皇帝举动都反常了些,倒也没什么别不对,只是突然对苏贵嫔变了态度。目下突然问她累不累,让她不得不多个心。想了一想,不咸不淡地笑答说:“还好,只是……”
“还好?”她话还没说完,皇帝就轻笑着接了口,与她相对眼中似是满满关切,“总之是不轻松了。这样吧,让娴妃给你协理六宫,你也好多休息休息。”
协理六宫?!
这下章悦夫人完全惊住,全然不知皇帝是怎么了。对苏贵嫔转了性也就罢了,怎地突然会找个人来同她分权?
座嫔妃间一阵骚动,大家看见了章悦夫人惊意,却看不到扭脸看着章悦夫人皇帝是怎样神情。她们看不到,章悦夫人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浅带笑意面容之下,分明是半分不容质疑冷意。
章悦夫人缓了一缓,才好像刚听懂一般露了微笑,浅浅一颌首,遂向娴妃道:“那就……有劳娴妃妹妹了。”
这边娴妃也有些回不过神,听得章悦夫人说话了,才想起来施力,恭敬道:“臣妾力而为。”
众人心里都腹诽着,今日是怎么回事?昨天不过是皇帝对苏贵嫔好了些,今天连六宫局势也变了
这是贺兰子珩辗转反侧一夜想明白唯一有用事——不管苏妤现对他是何样态度,他总是要把前世欠她还给她。可他现对她好,她根本就不接受——不仅是不接受,那简直是毫不掩饰抗拒和厌恶。既然如此,就只能先让她后宫过得舒心一些,头一步就是不能再让章悦夫人刁难她。
他知道章悦夫人和她不合,但平心而论,章悦夫人也没什么别错,于情于理他不能把她发落了。于是就找个人来分章悦夫人权吧,章悦夫人会明白他意思。至于他此时面对章悦夫人时冷意……他似乎控制不住。毕竟他曾看到,他死后章悦夫人那样冷静。
冷静得让他即便重活一世也觉得心寒
“阿妤。”皇帝力显得自然地叫住了正往霁颜宫走苏妤,苏妤侧身一福:“陛下安。”
沉容肃立,规矩得就像一尊美丽陶俑。
“你霁颜宫宫人,朕吩咐尚仪局给你补齐了。”他淡笑说。这会儿大约人都该到了吧,总不好让她回去后蓦地见到那么多人吓一跳。
苏妤眉头不着痕迹地一蹙,又是一福:“谢陛下。”
“那药……”皇帝沉吟片刻,缓缓道,“你若是不愿意用……自己再传太医开药便是,别耽搁了。”
苏妤目光微凛,瞬间觉得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转念一想,他如是昨日听到了自己想法,便不会是这样态度了——当然也有可能有个例外,便是他有什么算计,故而强压着火对她好。
皇帝看着她自己面前第三次福了身、应了一句“诺”,神情愈发扛不住地不自然起来。滞了半晌,犹犹豫豫道:“阿妤你……其实……不用这么规矩。”
苏妤闻言几乎就要冷笑出声,抬眸看向他,徐徐地问说:“那陛下要臣妾如何呢?臣妾怎么敢失了规矩,近正勤练着,等着来日向皇后娘娘见礼呢。”
“皇后?”皇帝心底一惊。
苏妤奇怪地扫了他一眼,眼底一片冷笑:“难不成陛下您忘了,您就要大婚了?”
皇帝一阵心速加剧间哑口无言。他确是忘了,从醒来开始,他就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待苏妤好,彻头彻尾忘记了……这一年,于整个大燕而言,大一件事莫过于——他大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妍子扔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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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这样~
苏妤:陛下你难不成忘了你要大婚了?
贺兰子珩:………………次奥我真忘了!!!
啊对了……本文宫妃品秩和《宫记·晏然传》是一样~
7、安排()
贺兰子珩一时懵住了。重生后这两天里,朝中一切一如上一世,是以他并不用为政务再烦心一遍,只琢磨如何同苏妤相处就好。
可他偏生忽略了大婚。即将嫁进来窦绾,那是左相女儿,按上一世来说,那是他皇后。
可这一世,他不能娶她为后。他心里清楚,他对苏妤种种亏欠,都从不许她为后开始。他不能再让这件事发生一次。
他首先想到,便是把婚退了。
细一思索又觉不行。这个时候六礼①已经行了二礼,他要迎娶窦绾已是上下皆知事情。他是皇帝,甚至是个世家问题上颇为强势皇帝,但到底不是个为所欲为皇帝。
“窦绾……”他长叹了一声靠椅背上,思索着出路。案头折子已数看完了——照着前世做法再批一遍很是省时省力,窦绾事就不行了……
实头疼。
“徐幽。”他低沉一唤,身旁宦官一揖:“陛下。”
皇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去给朕传宫正女官来。”
“陛下大安。”宫正司掌事女官张氏入了殿,恭谨一拜,便见皇帝挥手屏退了一众宫人,似是有什么大事要问,一时难免有些心惊,垂眸不言。
“张氏。”皇帝凝视着她,思量着开了口,“朕记得,你是……齐眉大长公主荐来人,是不是?”
张氏一叩首:“是。”
“所以你和苏家很熟络?”皇帝似有一丝笑意,听得她心中微惊,未及答话便听他又道,“那和苏贵嫔呢?”
张氏一颤。定了定神,徐缓道:“奴婢只宫正司做事……未曾……”
“朕要听实话。”皇帝口气慵懒,却让她清楚地察觉到那一阵冷意。
张氏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从先帝时就坐到宫正这个位子上,如今七八年了。因为一直秉公处事,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从没有过今天这样心虚——她确是与苏妤私交甚好,不仅是因为齐眉大长公主有交代,因她自己觉得苏妤处境实可怜。
她不知道日后还会发生什么,皇帝却清楚自己上一世里,她是如何下落。
那是他以铁腕扫清了苏家后残存势力之后,要问罪苏妤,头一件要提就是她当年戕害皇裔。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