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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得让崔文槿笑了一下,这就是地狱吗?比人间的牢房只好不差啊。
硬硬地石板床上不知道铺的什么东西,硌的她后背又疼又痒。身上似乎有伤,分布在身体各处的伤口隐隐作痛。撇了撇嘴,崔文槿试着坐起身来,却发现浑身无力,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室内分外分明。
“殿下。”一个苍老却陌生的声音响起来,然后一个陌生的、鸡皮花发的头颅出现在她视线的上方:“殿下您觉得怎样?”
崔文槿被吓了一跳,又一个声音又扑进耳内。
“欣儿!欣儿你醒了!”
然后崔文槿感觉身子一轻,似乎被人拥着被子给抱着坐了起来。
被触到伤口,崔文槿轻呼出声:“唔”可刚发出一个字,她便完全懵了,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声音。这,这分明还是个孝子的声音。
“欣儿,你一直在叫着阿娘,叫着父王”抱住自己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妇人,她眼中含泪,呜咽道:“欣儿,欣儿母妃被你唤的好心痛啊!”
崔文槿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她鬓发散乱,形容憔悴,身上隐隐的散发着阴湿的霉气。
“滚”崔文槿厌恶地推了推身上的人,口齿模糊的命令道。
这时她心中又是一跳,因着自己这个字讲的是新卫语,让她终于意识到刚才这两个人讲的却是天舟官话!!!
“欣儿,你说什么?是不是母妃头发太乱了,欣儿都不认识母妃了。”那女人紧张的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又上下整理了一番。对着女儿陌生的审视眼光,她压力巨大。但是看到她痛苦地皱起眉头,又立刻紧张地将她上下看了又看,“身上还疼么?是不是不舒服?”
崔文槿眉头紧蹙,每吐出一个字都觉得头皮发麻,这是她的声音么?这是在做梦吗?还是来到了地府?她又想起自己明明是死了的。
崔文槿偷偷掐了一把身上的肉,一阵疼痛。她又举起自己明显缩水了但是很健康的双手,目光迷茫而困惑:自己变得不是自己了,如此的诡异,却又如此的真实。
她不由用天舟话问道:“我们这是,怎么了?”
崔文槿的天舟话都是原来母亲身边的老嬷嬷教的,她那个母亲据说原本是这天舟一个王爷的宗室贵女,后来才封了公主送到新卫和亲去的。虽然许久不说,崔文槿的天舟话显得有些生涩了,但却依然标准。
“回殿下,您受了伤,又染了风寒。已经躺了好几日了。王妃十分担心。”那老婆子板着一张脸,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都怪那些侍卫没用,连主子都护不住!”头顶上那个自称是母妃的妇人愤愤道:“卢嬷嬷,等皇上把我们救出去,一定会让李怀远那个叛贼好看的!”
“王妃说的是!”
崔文槿抬头看了看那回话的嬷嬷,她年纪五旬左右,身形略微丰满,腰背挺得笔直,恭谨的脸上有一双浑浊却纯黑的眼睛。满头花发散乱的盘在脑后。
不知道为什么,崔文槿心里十分不喜欢看到她恭敬的样子,让她不由自主总想起死去的教引嬷嬷。
很巧的是,她们都叫卢嬷嬷。
“卢嬷嬷”崔文槿说道,“其他奴才呢?这是哪里?”
卢嬷嬷忙道:“只剩下奴婢一个人了,其他的奴才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只有些二三等的粗使丫鬟应该还在王府里边。”
“欣儿,这次多亏了卢嬷嬷认识这边的人,欣儿才能脱险。”瘦弱的王妃对着女儿一阵怜悯,又道:“我们现在是在赤化县,清王府在钟落,离这里还有好远好远呢,欣儿懂吗?”
赤化?钟落?好耳熟的名字。崔文槿冷静了下,默默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王妃抱着女儿又问:“欣儿,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卢嬷嬷央的那位旧友带的几幅药,如今已经吃完了。若是身上还是不舒服,便让卢嬷嬷再寻机去求求她。”
在这监牢里,寻机求旧友的帮助?崔文槿看着老嬷嬷紧锁的眉头,知道这件事恐怕并不好办,或者十分难办才是。于是她摇了摇头冷声道:“不用了。”
那王妃见女儿清醒后十分冷淡的样子,心想定是受了惊吓所致,心里越发愧疚怜惜。
崔文槿避开了“母妃”慈爱地目光,看着四周,这间牢房不大,但是比起她之前待过的那间好了太多。首先,这间房宽敞,也高了许多。最起码两个大人站起身时不会被石顶碰到;其次,这间牢房竟有石床,还有石桌石凳,旁边隔着一个袖,猜得不错应该是放了恭桶。若不是外面一扇铁门又气味特别,崔文槿根本不会第一时间认出这是牢房。
“赤化县?是在哪里?”崔文槿低声自言自语。
不想这话居然让那抱着她的王妃又滚下泪来。她沉痛地说:“欣儿,我们还没逃出玉昌呢,就被那些可恶的叛贼给抓住了!母妃就说这玉昌太衰了,先帝居然给王爷封了这么个破地方,真是太偏心了!”
玉昌?那不是天舟的土地么。赤化,那个盛产红玉的地方?崔文槿震惊地想到,自己居然在天舟的玉昌府|震惊地是,这样的府郡竟然被叫做破地方!
玉昌,因为盛产美玉而闻名于世。听说玉昌拥有的玉石矿场大大小小有几百处,加工美玉的作坊数以千计。不仅产量高,种类也多,尤以赤化红玉、钟落紫玉最为出名。而地处天舟之北的新卫,玉矿却十分稀少,玉石有市无价,因而新卫的皇室对玉昌的垂涎并不亚于天舟的都城襄平。
于是崔文槿道:“玉昌不是挺好的?!”
“好什么啊!”王妃反对道,“紧连着梁王的封地,离京城又那么远,出了事也没人救。”她有些颤抖地抽泣起来:“万一皇上的大军还没赶到,这些叛匪就把我们杀了,那可如何是好?”
崔文槿发誓若不是此刻身体虚弱,她一定会痛扁这王妃一顿。唧唧歪歪地就知道哭哭哭,哭的崔文槿烦躁死了。
她从懂事起就是由卢嬷嬷、玉姨娘抚养长大,五岁之前跟阿娘相处的记忆寥寥无几,五岁之后也只是半年才见一次,一次只有半日。
直到后来再也没见过。
因而她完全不知道母妃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有的只是父王。对的,只有父王。
于是烦躁的崔文槿只好转移话题道:“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其他人关在哪里?还是全死了?”
可是她的母妃一直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恐怖幻想中,根本不理睬她。
一旁的老嬷嬷古板的脸终于崩裂,悲痛地回答道:“殿下,叛贼一路追击,侍卫根本无力阻挡。全部都”老嬷嬷也呜呜哭泣起来。
崔文槿明白了,是全死了吧。就剩下两个主子一个奴才?两个女人一个孩子,留着干嘛?
“难道是借尸还魂吗?”崔文槿心中默默想着:“这个孝子已经死了吗?”她发了一会儿呆,看着另外两个还在哭,崔文槿又不会安慰人,遂装作困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样坐一会儿,躺半天,不知白天与黑夜,每日对着个哭哭啼啼的母亲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崔文槿的身体倒是一日日好了起十二、三岁的样子,又刚刚裁,无论内心多么焦躁多么地想立刻出去报仇雪恨,也无法改变现状。她只能每日囚在这方寸之地,绞尽脑汁想着为什么周王府会跟魏王府扯上关系,会被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宫里的人都是傻子吗?周王已年过半百,膝下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还不是亲生的,他为谁谋反?魏王与他有什么大交情,让他豁出全府的命去谋反?再则,就算父王谋反了,为什么用刑逼供的人是她这个一无所知的少女?
她想到在那刑讯室里所受的苦,一次次被重复逼问的问题,“天火”的配方在哪里?“天火”?崔文槿觉得这个词好熟悉,似乎她那个未婚夫之前也多有试探。只是那时她沉浸在虚幻的柔情蜜意之中,丧失了豺狼应有的敏略罢了。
对!她不要再做那温柔的羔羊,这一世她要做他们身后最凶恶的豺狼,将新卫皇室虚伪的脸孔统统撕碎,再一口一口吃下去!
崔文槿安静地嚼着干巴巴地馍馍,任由脑中的一团乱麻越理越乱。终于化为一声无息地祈祷:请菩萨保佑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走出这牢房,但愿你们也都好好的活着,直到我亲手往你们的胸膛里送上尖刀!
第三章 流离()
“快点!磨磨蹭蹭的9当自个儿是王爷公主呐!要不要小的给您雇个轿子啊 ̄哈哈哈!”赤化城外的官道上,一个押解囚犯的小兵手里拿着鞭子调教着手底下的一批犯人。
作为被调教对象中的一员,崔文槿,不,她现在是李欣――天舟清王的嫡女,天舟刚刚驾崩的先帝亲封的安溪公主,此刻却像狗一样被人踹着往前滚。
在牢里的日子,李欣经常让那位王妃母亲用稻草在地上画一些字给她看。比如他们一家的名字,她的封号,现在是康平二年以及其他她想知道的信息等等。那王妃只当李欣好学,便也十分高兴地写给她看。
官道上三三两两的马车驶过,偶有车夫探头往这群人看上几眼。那瘦高个便凶神恶煞的挥鞭威胁:“看什么看!再看抽飞你的脑袋!”
然后那些马车便更加迅速的疾驰而过。
“他娘的!老子都没车坐,都是你们给连累的!”鞭子向前一甩,鞭尾又带到了最前面的男子身上,“还当有多尊贵,还不是被老子这样的庶民抓在手心,随意搓弄!”
被抽到的正是清王李怀瑾,他闷哼了一声,没有反抗,又继续向前走。
比起被踹了两脚的李欣,她的这位父王显然更是凄惨。他身上穿着被鞭子抽裂的长衫,脚上带着沉重的脚镣,脚镣间连着叮当作响的铁链,走在人群的最前方。那瘦高个只要瞧他走的稍微慢了,鞭子便若雨点般落下来。才半天,这位王爷便彻底的放弃了抵抗,更不敢替幼女求情,只靠着一个叫钟全的年轻太监扶着往前赶路。
之前在被押的囚犯聚集交接的时候,清王妃便看到了自己的夫君。她不敢上前相认,只压抑着哭声一直低声叫着:“王爷”
李欣便知道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天舟先帝的嫡幼子,也是这具年幼身体的父王,清王李怀瑾。
“算了算了,前面马上就到驿站了,还是抓紧赶路要紧。”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官差不欲多事,他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看样子,恐怕是要变天呐。”
“我说王老爷子,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要是变了天,我们不是被堵在路上了!”那个拿鞭子的瘦高个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
被押解的大小十几个犯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说自己是犯人,李欣却发现所有被押之人都没有穿囚衣。众人无一例外,身上都是上好的锦缎袍服,只是污渍斑斑。显然是被抓前的着装,之后一直未换。可他们的确是囚犯,因为所有的成年男子都戴着脚镣,被十几个官差拿着鞭子驱赶着,在官道上慢慢前行。
除了李欣认识的,一起同行的还有八个犯人,六个大人,两个孝:一对老夫妇,年纪已到花甲,三个成年男子都是二三十岁,一个男孩子十四岁左右,另一个小女孩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除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