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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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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盲琴师当年在长生宗的道号。

    这个名字已经在大陆消失了很多年。除了凌海之王等几名国教巨头,在场根本没有人知道,就连那些汶水唐家的商贩衙役都不知道,结果却被魔君一言喊破!

    盲琴师微微侧头,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有何不可?”

    “并无不可,只是不智。”

    魔君负着双手向院门处缓缓走来。

    “当年你家宗主要与父皇合作,你偶尔察知此事,大为不满,想要从中破坏,结果被偷袭,身受重伤,其后更是在雪原上被我神族强者围攻,星窍被毁,虽被唐老太爷与派中亲友相护,勉强保住性命,甚至功力尽复,但你自己应该清楚,无论你用多少年时间把境界提升的如何高,都再也无望神圣。”

    盲琴师静静听着,仿佛他说的是别人的事。

    魔君看着他淡然说道:“难道此事还不能让你畏惧我神族的力量?”

    听到这段旧年秘闻,人们更是震惊,下意识里望向盲琴师。

    盲琴师神情漠然,似乎这段话根本无法触动他,那两抹花白的眉却微微颤抖起来。

    谁都能感受得到,隐藏在他漠然外表之下的痛苦。

    对修道者来说,再如何勤勉修行,奋勇精进,却始终无望神圣,这当然是极大的绝望。

    更不要说他当年天赋卓异,放眼整个大陆也是屈指可数的天才人物,如果不是遇着这样的背叛与魔族如此冷酷的打击,对别的修道者无比遥远的神圣领域,对他来说其实就在眼前。

    这种才是最大的痛苦。

    盲琴师说道:“痛苦会令人感到恐惧,绝望会让人了无生趣,但有时候也会变成愤怒的力量。”

    魔君看着他说道:“可是那终究无法改变你这可怜的一生。”

    一声鹤唳从天空里传来。

    檐上积着的残雪簌簌而落,寒风扑面里,白鹤落到了地面。

    陈长生望着院里说道:“只要今天能杀了你,一切痛苦都能得到回报。”

    唐三十六说道:“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盲琴师沉默了会儿,说道:“是的。”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神情很平静。

    这次他是真的平静,因为那两抹花白的眉毛没有丝毫颤抖。

    平静不代表着所有的杀意已然随风而逝。

    相反,那意味着杀机已然伏于天地法理之间,再也无法撤回。

    魔君孤身在白帝城。

    陈长生带着四位国教巨头,加上汶水唐家最可怕的五样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可以杀一杀了。

    ……

    ……

    (祝大家节日快乐,玩的开心,这几天就不要想别的任何事情了,好好玩,尽情玩就是。明天是老书友举杯望明月结婚的大喜日子,让我们怀着早日看到婚纱照的美好心愿,祝福他们白头到老吧!)

第1020章 闲杂人等,愿把五百年尽付() 
相丘没有注意到那名盲琴师。

    更准确地说,他没有看到那名盲琴师。

    因为那名盲琴师太不起眼。

    也因为这时候站在他面前的那名大神官太过耀眼。

    那名大神官的面部线条如雕刻出来的一般,秀美的眉眼里尽是冰霜般的寒意。

    “凌海之王!你们想要做什么?”

    相丘的视线扫过院外的那些国教强者们,眼神变得极其锋利,深处隐隐可以看到暴戾嗜血的意味。

    凌海之王面无表情说道:“圣谕,任何人不得进出这个院子,违者死。”

    是的,无论白帝与牧夫人谁胜谁负,都不会动那位年轻的魔君。

    这座大院确实是今天白帝城最安全的地方。

    但相族族长和魔君都忘了一件事情。

    今天的白帝城里还有很多人族强者。

    无论白帝与牧夫人谁胜谁负,他们都很想杀死这位年轻的魔君。

    相丘依然不明白这个道理,沉声说道:“你们应该很清楚,他是我相族的客人。”

    凌海之王神情漠然,没有让开的意思。

    相丘厉声喝道:“难道你们想死吗!”

    说完这句话,他带着自己的部属杀了过去。

    然后,他就死了。

    ……

    ……

    相丘确实是这一代相族的最强者,境界实力以至手段都非常强大。

    那些下属也是相族精锐的高手。

    但站在院外的是凌海之王,是司源道人,是桉琳大主教,是户三十二。

    换句话说,他面对的是大半座离宫,那如何有获胜的可能。

    当然,如果他的对手是这几位国教巨头,或者败的还不会这么快,就算败,也不会死的这么快。

    问题在于,凌海之王等人没有出手,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院里。

    相丘及相族高手们对上的是一群闲杂人等。

    那些人是七名商贩,六个衙役,三个算命先生,两个卖麻糖的老人和一个买脂粉的小姑娘。

    哪怕明知道这些人来自汶水城,应该是唐家的高手,但这种搭配还是容易被视为闲杂人等。

    十余道狂暴的妖族力量冲天而起!

    清脆的声音在街上响起,不是门上铁环被劲风拂的到处乱动,而是铜钱从七名商贩的手里落到地上。

    铜钱在地面上骨碌碌滚着,暗合天地至理,极其自然地形成了一阵法。

    两名算命先生站在阵眼里,看着呼啸破空而来的妖族高手们,翻了一个白眼。

    他们不是轻蔑,而是在高速的推演计算。

    六名衙役面无表情上前,双手一抖便迎了上去。

    六根水火棍分开生死,从云里探出头,便要将面前的一切砸进幽冥。

    更可怖的是那六根水火棍上缚着的铁链,仿佛能够把一切生命的灵魂都捆住。

    狂暴的气息对冲,在院前的街道上形成无数诡异的画面与恐怖的空间湍流。

    这时,那两名卖麻糖的老人向前走了一步,把前襟掀起夹在腰间,然后平实无常地向前出了一拳。

    两个拳头带着无限光明,拂散红河吹来的风,就像两轮烈日一般,燃烧了一切。

    然后,一片像桃花、像梨花,或红或白的脂粉,笼罩了场间。

    最后,一道凄凉的琴音响起,如风雪在泣,如送人远离。

    ……

    ……

    大院前到处都是血。

    十余名相族强者倒在自己的血里。

    相丘的伤势最重,衣衫破烂,坚逾钢铁的妖躯上出现了数十道极细的裂口。鲜血从那些细却笔直的裂口里不停涌出,与空间接触,迅即变成极诡异的艳丽的颜色,明显是中了剧毒。

    看着这些衙役与商贩,他的眼里满是痛苦与震惊的情绪。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看到如此多可怕至极的功法与手段。

    如果他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眼花,难道那……真的是焚日诀!

    这些唐家高手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和下属们竟是来不及狂化,便一败涂地!

    相丘的视线最终落在人群外那名盲琴师的身上以及怀里那张旧琴上。

    旧琴的琴弦看着是那样的锋利,哪怕切割了再多的身体,也没有沾惹一丝血。

    看着那张旧琴,相丘忽然觉得有些寒冷。

    那声琴音响起。

    他才知道,就算没有那些商贩衙役,只凭这名盲琴师一人,便足以杀死己方所有人。

    即便自己与下属们提前狂化,也最终逃不过全部被杀的下场。

    就算是父亲在场,也不见得是这名盲琴师的对手!

    相丘的眼里出现强烈的悔意。

    他刚才没有看到这名盲琴师,所以没有注意到盲琴师的双肩一直微微耷拉着。

    这种姿式看着有些疲惫,也可能是为了方便抱琴。

    喜欢耷拉着肩的人类往往都是些真正了不起的人物。

    比如王破,比如别样红,比如这名盲琴师。

    他声音微颤问道:“真的好强……你到底是谁?”

    盲琴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也许有人会愿意回答将死之人的问题以此表示自己的宽仁或者风度。

    但盲琴师不会。

    很多年前山门内乱,他被宗主偷袭重伤,好不容易才拣回一条命。

    从那时候起,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宽仁。

    很多年前,他因为闭关养伤避开了苏离,然后在汶水城像条老狗般苟延残喘般活了这么多年。

    那之后,他就再没有资格说什么风度。

    包括这次应唐老太爷之请前来白帝城,负责保护陈长生的安全,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做工罢了。

    他只是做着自己的一份工,收些钱粮,以此养老。

    所以他不会回答相丘的问题。

    他甚至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但今天似乎有了些不一样。

    他看着那座大院,视线穿过院门,落在极深处那棵树下。

    那棵树下有一道身影。

    他的识海早已平静无波,近乎冰冻,这时候却渐渐融化。

    他的意识早已是条干涸的小溪,这时候却渐有水流入,开始拍打岸边的岩石。

    因为他那颗早如槁木的心,忽然生出一点小火苗,然后火势渐渐变大。

    就在看到那道身影的那一刻,他活了过来,甚至心神开始激荡。

    没有风,他的衣衫开始鼓荡。

    他的脸色越来越红润。

    他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他变得年轻了很多。

    他仿佛还能再活五百年。

    但他不想要那五百年。

    如果今天他能杀死对方。

第1019章 我来到我的城市() 
远方是一片汪洋。

    汪洋里有一艘船。

    大西洲二皇子站在船首,衣衫轻飘,双眉深锁,不知在想着什么。

    牧酒诗坐在舱里,不时回首向来时路望去,神情有些悲伤。

    ……

    ……

    对小溪来说,红河极为宽阔,与汪洋并无两样。

    而从落星山脉流到白帝城,小溪便成了红河。

    从码头到街巷到广场到天守阁的草甸,到处都跪着人,如潮水一般。

    白帝回到了白帝城。

    他没有直接回到皇城,而是选择了乘船。

    从岸边到皇城,道通无比开阔。

    他在如潮水般的妖族民众间缓缓走过,负着双手,神情并不急切,似乎只是想看看数年不见的故城是否有了什么不一样。

    就在他在白帝城里随意行走的这段时间里,依然忠于牧夫人的大臣或者自杀,或者被亲人砍掉了头颅。

    最精锐的红河妖卫,在几场极其激烈的冲突后,也跪在了皇城之前,膝下满是鲜血,来自他们曾经最亲近的同僚。

    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战斗,比传檄而定还要来的平静迅速。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所有的事情便都解决了。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城市。

    这个城市的所有街巷、石墙上那些斑驳的旧石,都留着他的气息。

    那些气息,现在尽数归于他的身躯。

    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高大,气息变得越来越强大。

    河水里的于京巨兽发出低声的嗡鸣,表示臣服以及欢迎。

    高阁里的黑鹫把头埋进翅膀里,恐惧的浑身颤抖。

    他本就是天地间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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