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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生明白他是在解释为何会应商行舟的邀请现身京都。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向他做解释的人叫王之策。
这个事实确实很容易让人感到惘然无措。
……
……
徐有容转身望向群殿深处那方黑檐。
确认静殿里的谈话很顺利,她自然不会破石壁而起凤火,凌海之王等人也散了。
这时候她听到了王之策的那句话,当然这也是因为王之策想她听到的缘故。
那句话让她的眉挑了起来,就像是准备燎天的火焰。
一道人影映入她的眼帘。
“看起来,你的战意并没有完全消失。”
莫雨看着她微笑说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好战。”
除了像她和陈留王、平国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徐有容的真实性情。
徐有容看着她说道:“在你的眼里,我看到的也尽是不满。”
“你我做了无数准备,结果尽数落空,难免有些不适应。”
莫雨说话的时候耸了耸肩,显得特别不在乎。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隐藏了多少血雨腥风。
如果没有陈长生看似天真愚蠢的安排,或者今天京都真会血流成河。
“你的小男人确实不错。”
莫雨叹道:“王大人却是可惜了。”
徐有容嘲笑说道:“你还真以为他是书里那样?”
当年在皇宫她还年幼,莫雨已是少女,读书时不知对王之策发过多少次花痴。
世间这样的少女太多,在她们想来,王大人必然是活在云上,采露为食。
如果真的看见了,她们才会知道,那样的谪仙人是不存在的。
那就是一个会妥协,有些可悲,甚至无趣的老男人。
就在莫雨与徐有容谈论王之策的时候。
王之策听到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对他先前那番解释的回应。
很强硬,而且直接。
“既然这个世界注定是我们的,那你们为何不退?就一定要年轻人等吗?”
“等的时间久了,我们也会变成像你们这样无趣的老人。”
“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一直都是你们的世界?”
不是陈长生,也不是唐三十六。
说话的人是凌海之王。
王之策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一位大主教。
所谓国教巨头,根本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但有件事情,落在他的眼里,便再难出去。
凌海之王很年轻。
国教巨头里,他是最年轻的那一个。
唐三十六曾经这样说过。
年轻就是正义。
王之策想了想,说道:“有道理。”
……
……
一辆马车向着离宫外驶去。
看着有些寒酸变形的车轮,碾压着广场坚硬的青石板,摩擦声有些难听。
青石板上的血渍早就已经洗干净了。
吴道子愤怒的喊叫声从车里不停地传出来。
“我要杀了你们!”
“你们这群王八犊子,居然敢如此对待老夫!”
没有人回应吴道子的骂声。
一个人都没有,早就已经清场。
这是离宫表达的尊敬。
凌海之王站在檐下,看着那辆渐远的马车,神情很平静。
安华站在他的身边,想着今天自己做的事情,听着这些骂声,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无措。
吴道子的愤怒来自于失败,更是因为,他在离宫里没有感受到尊敬。
按照惯常的道理,无论胜负,像他这种辈份的老人,都应该受到尊敬。
更何况,他代表着王之策。
但没有。
从陈长生到徐有容,从凌海之王到安华,再到外面的王破与莫雨,都没有表明这种态度。
或者,这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那个时代。
吴道子很愤怒,或者说很失望。
王之策却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欣慰。
因为他今天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一种曾经非常熟悉的、在大周建国之后却渐渐远去的力量。
那种力量有些粗砺,容易令人不悦,没有规矩,却有着非常鲜活的生命力,非常动人。
千年之前天下大乱,朝堂崩坏,魔族南下,民不聊生,路有白骨。
然后,有野花盛开。
周独|夫、陈玄霸、李界姓、商行舟、楚王、丁重山、李迷儿、秦重、雨宫、凌烟阁上那些人,还有他。
当时他们都很年轻,但他们敬过谁?怕过谁?
原来,那个时代没有结束。
现在,还是那个时代。
年轻人的时代。
第1120章 诸君看吧()
(向大家推荐黑天魔神大人的新作,书名叫做《感染体》,连接http:///bk/kh/14140448,章节名出自秦始皇主题曲《大地在我脚下》。)
……
……
这些天南方使团借大朝试北来,徐有容带着南溪斋摆明阵仗,京都洛阳之间风起云涌,朝堂原野雷霆渐显,陈长生一直没有任何表态,静坐石室悟剑,直到今朝忽然发力,借势而行,为的就是逼商行舟答应与自己一战。
这整个过程,真可谓是殚精竭虑。
他当然想要取得这场对战的胜利,但更重要的是这场战斗本身。
他要通过这场战斗把商行舟逼至悬崖边缘,逼入最极端的情境里。
他要商行舟真切地感受到了失败的危险,感受到异样的眼光,感觉到万事皆空的惘然前景。
如此商行舟才能直面自己,才能看见隐藏在青色道衣下的小,才能正视他没有看过的内心。
商行舟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究竟是怎样看待与陈长生有关的一切?
陈长生说的那几句话,就是他对商行舟的看法。
你不肯认错,但其实早就知道自己错了。所以这些年你从来没有尝试过自己动手,只是让天海家的人、让大西洲的人来杀我,因为你根本不想杀我,虽然这个事实或者你自己都不清楚。
这个看法其实有一定道理。
以商行舟的修为境界,以他如老松般的意志,即便教宗死前留下了很多制约,即便陈长生有很多帮手,非常小心,如果他真想杀死陈长生,又怎会数年时间没有任何成果,像白虎神将的行为甚至更像是笑话。
这就是陈长生想要商行舟看到的真相,他的真实心意。
商行舟看着陈长生没有说话,眼神很冷漠。
他仿佛看着的并非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一个鲜活的生命,而是盆子里的一些杂草,一颗泛酸的果子。
陈长生说的话是真的吗?
那些年在西宁镇旧庙,用稀粥小鱼把陈长生喂大的是余人,教育陈长生的还是余人。
商行舟待陈长生并不亲近,很少管教。
原来不是因为他对陈长生没有感情,而是怕动感情?
这些年,整个世界都知道他不喜欢陈长生,却不明白为什么。
原来那些嘲弄、轻蔑、不屑都不是真的,他只是想保持距离,如此才能硬着心肠?
可最终,陈长生还是成了他道心上的那道阴影。
怎样才能抹掉那道阴影,怎样才能填平?
杀死陈长生也不行,因为那些事情已经发生过了。
或者,就像陈长生说的那样。
认错?
数道视线落在商行舟的脸上。
商行舟看着陈长生笑了起来。
笑容里有着毫不遮掩的嘲讽意味。
“你想的太多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向国教学院外走去。
青色道衣被鲜血染的尽湿,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墨花的莲花,在风里缓缓的摇摆。
看着渐远的那道身影,陈长生沉默着,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依然没有谁认输,但谁都知道输赢。
他战胜了自己的师父,世间最强大的那个人。
他获得的不止是这场对战的胜利,也是师徒之间这场精神之争的胜利。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是王者的荣耀。
按道理来说,这时候枫林阁的废墟间,不,应该是整座国教学院里都应该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并没有,因为陈长生保持着沉默,紧紧地抿着嘴,非常用力,以致于嘴唇显得有些苍白。
离他最近的是徐有容。
看着他的沉默,徐有容眼里的欢喜渐渐淡去,变成很淡的怜惜。
“我从来没有想到,你居然很擅长说话。”
她微笑说道,想要安慰他此时的心情。
今天陈长生对商行舟说了很多话,心神激荡之下,话语显得有些锋利。
“那是因为你和他平时聊天太少,不然你就会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怼人。”
唐三十六说的眉飞色舞,根本没有嘲弄陈长生的意思,满脸的与有荣焉。
接着,他转头满脸不耐说道:“要我请吗?”
对方没明白他的意思。
唐三十六说道:“都已经打完了,你还杵这儿干嘛?还不赶紧走,我可不打算请你吃饭。”
他是国教学院的院监,当然有资格迎客或者逐客。
问题在于,他这两句话的对象是王之策。
就算是太宗皇帝或者是天海圣后,都不会对王之策用这种不耐烦的语气说话。
更没有人会对王之策用杵字。
王之策摇了摇头,转身向国教学院外走去。
“摆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给谁看?还不是输了!”
唐三十六往地上啐了口。
王破走到陈长生前,看了看他的脸,确认没有什么事,就此告辞。
自始至终,没有交谈,更没有感谢,就是这般淡然。
当年浔阳城,去年汶水城,今年京城,都是如此。
陈长生转身望向徐有容,说道:“我赢了。”
徐有容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说道:“很了不起。”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又说道:“我没哭。”
徐有容伸手抹掉他脸上的灰尘,有些心疼说道:“这也很了不起。”
陈长生望向远处。
那边的院墙已经垮了。
那件明黄色的皇袍,在阴暗的天气里非常醒目。
余人就站在那里。
……
……
百花巷里一片死寂。
人们被最终的结果震惊的无法言语。
没有人离开,也有太过震惊的缘故,还有一些原因是因为国教学院的门还关着。
皇帝陛下与教宗大人正在里面谈话。
这场战斗之后,再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场对师兄弟相见。
只是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内容?
国教学院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陈长生走了出来。
短剑系着。
头发有些乱。
满身都是灰与血。
眼有些红。
看着很疲惫。
甚至狼狈。
但没有人敢这样认为。
徐有容走在他的左手边。
唐三十六在他身后。
凌海之王郑重行礼:“拜见教宗陛下。”
离宫教士纷纷拜倒,行礼。
最初声音有些稀稀拉拉,渐渐密集,整齐。
跪倒在地的人越来越多。
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