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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名为藏锋的剑鞘,是当年离宫的重宝,陈长生离开西宁镇后便一直带在身边。
最初这可能只是商行舟的一记闲笔,在今天终于成为了不可思议的隐藏手段。
开战之初,他便把藏锋剑鞘从陈长生的手里夺了过来。
藏锋剑鞘隔绝了陈长生的神识,让他无法再召回那些剑。
他陷入了绝境,甚至可以说是死地。
但后来他在国教学院里陆续找到了很多剑,那些剑都有剑意。
剑鞘能够隔绝他的神识,但不知为何,并不能完全隔绝剑意。
剑意就是剑的意思。
那些剑的意思是召唤,是并肩,是解衣,是同袍。
至此,剑鞘再无法阻止所有剑的离开,虽然它名为藏锋。
因为那些剑意锋芒毕露。
……
……
相王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国教学院里飘出来的木屑惹的祸。
也有可能是因为隔着厚厚的院墙,他看到了那些锋芒毕露的剑意。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忽然转身向百花巷外走去,惹来好一番惊动。
王破看他一眼,没有跟上去。
没有用多长时间,相王的身影出现在奈何桥。
冬天已经过去,万物复苏,春意将至,洛水已经融化,带着些冰渣缓缓地流淌。
两行清泪从相王的脸颊上淌落。
他的脸很圆很大,所以这画面看着有些滑稽,并不悲伤。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脸同样很圆很大,看着也有些滑稽,或者说生的极为喜庆。
老人叫曹云平,是天机老人的外甥,也是曾经的八方风雨。百余年前,他败在苏离剑下,悲愤之余,他不顾天机老人与天海圣后的劝阻,废掉一身功法从头修起,结果走火入魔,大脑出了问题。
这些年曹云平很少在人前出现。
只有很少人知道,陈长生在去往白帝城的路途上,曾经遇见过他。
他本来是受某位当权者的邀请去为难陈长生的,结果却被陈长生说服,以人族大局为重。
后来,他在西海之上杀死了牧酒诗。
是的,这位神圣领域的强者修为已然修复,甚至更胜当年。
至于智识,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像孩子那样天真,还是学会了扮演天真。
只是为何今天他会出现在京都,又会在洛水畔与相王相见?
难道说当初请他去为难陈长生的人就是相王?
“你为什么要哭呢?”
曹云平看着相王,非常认真地问道:“因为没有人肯给你糖吃吗?”
不待相王回答,他用很快的语速补充说道:“徐有容只给了我一袋子糖,我可不能分给你。”
很简单的两句话,看似幼稚可爱或者说可怜,但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
如果说是谈判的条件,这也可以说是很明确了。
相王用手巾擦掉眼角的泪水,感慨说道:“我伤心是因为道尊大人要输了,今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啊。”
听着这话,曹云平怔了怔,然后咧嘴笑了起来,天真无邪说道:“你这个骗子,这怎么可能。”
是的,商行舟没有任何道理输给陈长生,双方之间的境界差距太大。
然而,这场师徒间的对战,从一开始便有前提条件,那就是商行舟要把自己的境界压制在神圣领域之下。
一个人拥有一座南溪斋剑阵,现在的陈长生,可以算得上是神圣领域之下的最强者,就算魔君与秋山君也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回望数万年的修道历史,或者也很难找到有谁在突破神圣领域之前能像他这般强大。
相王隔着院墙看了一眼,便开始流泪,因为他看到了那些剑意,也是真的有些失望。
商行舟看来是不得不输了。
……
……
枫林阁很安静。
国教学院很安静。
风拂过湖面与枫林,穿行在破毁的枫林阁里,被天空里的那些剑切碎,然后重新合拢,发出很复杂的声音。
有些声音像是呜咽,有些声音像是怨啸。
“我不会输给你。”
商行舟对陈长生说道:“你是我教出来的。”
这便是他的道理,或者说理由。
我不会输给你,这句话其实就是我不能输给你。
商行舟向前踏出一步,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听上去很简单,只是一个单音节。
但当这个字被听到后,才露出真实的面容,显现出无比繁复的音调起伏。
在极短的片段里,仿佛蕴茂着无穷无尽的信息。
这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来自远古的文明残留,是难以形容的瑰丽如星海的智慧世界。
青色道衣随风而舞,龙吟随之而起,响彻国教学院。
商行舟的眼瞳变得一片苍白,如鬼如神。
一道难以想象的沧桑气息,向着陈长生以及天空里的剑雨卷了过去。
陈长生盯着商行舟的眼睛,忽然也说了一个字。
那个字也是一个单音节,却同样怪复复杂,根本无法理解,幽远到了极点。
被云重新覆盖的天空高处,隐隐传来一声龙吟,充满了惊喜与欣慰。
无数道剑,随着陈长生的心意而落。
剑意森然,剑鸣处处,连绵不绝,天空里出现无数道笔直而深刻的剑痕。
啪的一声轻响。
风停了。
天地间重新变得安静无比。
剑雨将落未落,悬停在天空里。
商行舟站在陈长生的身前,浑身是血。
他的右手扼着陈长生的咽喉。
只要微微用力,陈长生便死了。
就在这时,王之策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输了。”
……
……
(这次真是病的够辛苦的,今天纯粹是发神经写了一章,明天随时可能说不写哈,写的还可以,毕竟是最重要的几章,不敢怠慢,但章节名实在是没有精神好好想了,不过这样也好,够简单利落直接,称赞自己,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1115章 枫林阁()
天书陵之前,他们已经数年未见,之后则是形同陌路,甚至可以说是反目成仇,但毕竟是师徒,有西宁镇旧庙里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彼此了解到了极点,只凭一些最细微的动作、哪怕是眼神的变化,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便是所谓感觉。
商行舟感觉到了陈长生从花盆里抽出那把剑时的心情,才会问出那句话。
但得到陈长生的确认后,他没有轻松起来,更没有得意,而是又问了一句话。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陈长生是国教学院的院长,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但他确实不知道这片红色的建筑是什么——国教学院太大,这些年他学习生活的地方局限在靠近皇城的树林和藏书楼附近,还没有国教学院的十分之一大小。
商行舟说道:“这里是枫林阁,那两排枫树是我当年从教枢处移过来的。”
陈长生心想难怪看着有些眼熟。
“梅里砂是我的朋友。”
商行舟看着他的脸,情绪有些复杂说道:“他一直很欣赏你,我不是很理解,现在慢慢能理解一些了。”
听到这句话,陈长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到骄傲欣慰还是应该让心底的那抹酸涩自由地浸润开来,只能沉默着。
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时刻,还来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呢?或者正是因为商行舟确认陈长生的剑已经快要用完,想到他会失败甚至死亡,所以才会有所感慨?可是这座枫林阁的来历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商行舟转身望向楼外说道:“那年最后的战斗就发生在这里。”
那年便是二十多年前,国教学院血案发生的那一夜。
枫林阁红的如此醒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夜被染了太多血的缘故。
“那夜这里死了很多人,很多年轻人,他们像你一样优秀,甚至可能比你更优秀。”
商行舟收回视线,望向陈长生说道:“我这一生看过太多生死,真的已经不在乎了,所以你不要指望我会心软。”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清楚。
如果陈长生还不认输,他绝不惮于把陈长生亲自斩于剑下。
陈长生没有认输,连话都没有说,依然保持着沉默。
他抬起右手,短剑横在眼前,泥屑渐落,寒光渐盛。
商行舟明白了他的选择,向他走了过去。
一道非常清楚的脚印在地板上出现。
每个脚印都在放光,然后燃烧起来。
云层散去后的碧空里,太阳无比明亮,照着国教学院。
枫林阁闪耀着刺眼的光,仿佛真的燃烧了起来,外面那些枫树随风摇晃,就像是喷吐的火舌。
这是无数年稠血燃烧而成的火,散发着淡淡的焦味,自有一种壮烈凛然的感觉。
血火把商行舟的身影映照的异常高大,仿佛神魔。
这就是他的一生,也是王之策、唐老太爷等人的一生。
他们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放弃自己的理念与坚持。
一声清啸。
枫林阁里狂风大作。
枫树摇晃更剧,仿佛火舌喷吐,直欲燎至天穹。
商行舟双手握剑斩落,带出一道血火。
血火是明艳的,他的身影却是阴冷的,二者相衬,显得分外鲜明。
轰的一声巨响,血火溅射成无数道火花,在枫林阁里到处飞舞,点燃了地板与廊柱。
短剑破窗飞走,陈长生连退十余步,喷出一口鲜血。
商行舟提剑,再次向他走了过去。
陈长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慌乱的神色。
他对商行舟说道:“认输吧,师父。”
从最开始的时候,他便开始说这句话。
在湖水里、在藏书楼前,在很多地方,他拾起一把剑,便会讲一句。
然后,那些剑纷纷被商行舟斩落。
现在,他的最后一把剑也不见了,还在说这样的话。
商行舟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嘲弄的神情,也没有不解。
看起来,他知道陈长生的自信来自何处。
陈长生抬起右手。
那里除了空气还有火光,什么都没有。
难道他还能从空中变出一把剑来?
不远处忽然响起空气被切割的声音。
嗤,一道寒光穿过破窗,然后消失。
那把短剑回到了陈长生的手里。
紧接着,无数道破空声在国教学院的各处不停响起。
那声音非常尖锐,自然有一种锋利的感觉。
破空声越来越密集,仿佛像暴雨,但更像是如暴雨般的落箭。
无数道剑光,从梅底、树里、水中亮起。
老梅被整齐的切断,看上去就像是燃烧了三天三夜的香炉。
断掉的古树上出现了十个孔洞,真像是天神用的洞箫。
湖水里泛起无数涟漪,仿佛数百条肥鲤鱼正从腐臭的泥底挣扎着向上游动。
那些被唐三十六藏在国教学院里的剑。
那些被陈长生依次找到的剑。
那些被商行舟击落的剑。
破空而起。
向枫林阁飞去。
数十道剑来到了陈长生的身边。
商行舟看着他说道:“不够。”
陈长生手指轻叩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