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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温·霍夫曼已经与那头鹿妖陷入对峙当中。出乎猎赛解说员的意料,那头鹿妖在遇到巨狼之后,既没有鱼死网破的发狂倾向,也没有撒腿就跑。而是溜溜达达的踱着蹄子,与巨狼绕着圈对峙。
“我总感觉那头鹿妖不怀好意。”流浪巫师这样总结道:“但从另一方面讲,那头叫霍夫曼的小野狼表现的真出色……我有点后悔去年没有给他一张流浪吧的金卡了。”
“正确的投资,什么时候都不晚。”瑟普拉诺似乎对那位流浪巫师很有几分尊敬,连带着对这幅画像,他也多了一些耐心:“如果你觉得有价值,随时可以送给他那张卡片。”
“但他的血统终究不够纯粹,”流浪巫师似乎有点发愁:“我的金卡还从来没有向像他这样的月下生物发放过。”
“虽然阵营不同,但我必须承认,那个狼人很厉害。”瑟普拉诺似乎想要摆脱几分钟前那段不愉快的话题,索性顺着流浪巫师的话题说道:“虽然只是一个半血狼人,但他的天赋并不在那些纯血狼人之下……即便是塔波特或者泰勒家的那些纯血天才们,在这个年纪能够完成巨狼化的年轻巫师都屈指可数。”
休息室里,许多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安德鲁·泰勒。
这位泰勒家的小少爷憨憨的笑了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没有做任何反驳。
但很显然,他的脸上挂着几分尴尬。
“计算结果出来了。”
不远处,小约翰·尼维尔终于计算好了新的盘口。
他将手中的笔记本重新递给沙发上的胖巫师。
“即便重新调整盘口……我们的损失也只能压制在一百枚玉币左右。”尼维尔一边用他那根孔雀翎的羽毛笔搔着下巴,一边语速飞快的解释道:“因为猎赛已经开始,所以我们对旧盘口的任何调整,都会引起其他盘口的连锁变动。在不使情况变的更坏的前提下,我们必须承担一定的损失。”
一百枚玉币。
仍旧蹲在屋子角落里的北野雾抽了抽鼻子。
这仍旧不是个小数目。
“他会赚钱吗?”瑟普拉诺默默的看着笔记本上的那些计算公式,良久,才开口问道:“按照你的计算,弗里德曼会赚钱吗?”
“弗里德曼?”尼维尔愣了一下才回想起那位阿尔法学院的吸血鬼大佬与这次盘口变动之间的关系。
他顿了顿,稍微组织了一番语言,才承认道:“如果以司马易的投资金额来计算……按照我们的最优配置来看,当我们的损失控制在一百枚玉币的时候,司马的投资会有一些盈利……大约是六十枚玉币左右。”
“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这位诚实的生意人最后又补充道。
“我不需要双赢。也不需要最优配置。”瑟普拉诺把手按在笔记本上,转过头,瞪着那双漆黑的小眼睛,凶狠的看向尼维尔:“我只需要让弗里德曼亏到把他的裤子都当掉!”
“这非常困难。”门后,流浪巫师的画像似乎听到了胖巫师的想法,揶揄道:“以那头吸血鬼背负的两个古老姓氏来看,想让他当掉裤子,仅凭一个几百枚玉币的小赌局是不可能办到的。”
瑟普拉诺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尼维尔。
“的确不可能。”尼维尔干巴巴的重复着流浪巫师的观点,然后飞快的解释道:“因为我们目前没有更多选择了……如果我们可以容忍更大的损失,比如损失规模扩大到一百八十枚玉币的话,司马易的投资会有一定程度的损失……按照我的计算,他的损失大概在十枚玉币左右……聊胜于无。”
十枚玉币,对于弗里德曼来说九牛一毛,几乎算不了什么。
瑟普拉诺捏了捏拳头,显然有点不满。
尼维尔立刻强调道:“按照现在的盘口来看,司马易的情况不会更糟糕了……但我们的损失会更糟糕。”
胖巫师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费力的站起身,走到那扇高大的落地窗前,抱着胳膊,看向窗外‘漩涡之眼’周围翻滚的雾气。
沉默不语。
休息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闭上嘴巴,甚至努力放轻呼吸的声音。就连门后那位碎嘴的流浪巫师都老老实实闭着嘴,重新举起他那根木头外套的单筒望远镜去看猎赛。
良久。
他才低声答复道:“那就按一百八十枚玉币的损失布置下去吧。”
“按照司马易最大损失的情况布置下去?!”尼维尔重复着,看到胖巫师点头,才飞快的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这句话。
“一百八十枚玉币的损失,组织还承担得起。”胖巫师转过身,漆黑的小眼睛显得异常深邃:“但我们的态度,必须非常明确。”
“了解。”尼维尔答应着。
“这一百八十枚玉币里,其中一百枚玉币的损失,是组织管控不力的系统风险。”瑟普拉诺默默的扫视一周,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顿了顿。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这个锅,由我们所有人背……这一百枚玉币,从此次项目的预期利润中划扣。”
“了解。”尼维尔点点头。
“还有八十枚玉币,是北野雾的惩罚。”胖巫师抬起下巴,看向墙角的瘦小巫师,重复道:“这是对你无视组织纪律的惩罚……你有没有想要辩解的。”
那名瘦小的男巫挣扎着,站起身,向胖巫师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是我应得的。”他嘶哑着嗓子回答道。
从三百枚玉币的损失缩小到八十枚玉币,他已经很满足了。
“北野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子嗣也多……我知道你在家族的常例并没有多少。”胖巫师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补充道:“所以我允许你有一年的筹款时间。”
北野雾再次深深的鞠了一躬。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尼维尔的选择()
出了这档事,显然影响了瑟普拉诺继续观看逐猎会的心情。
他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于是祥祺会的成员们排着队,依次与胖巫师见礼后,鱼贯走出了这间阴沉沉的休息室。
尼维尔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干脆利落的离开这间屋子,而是犹豫的站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幻不定。
很快,这间休息室里只剩下瑟普拉诺与他两个人了——哦,还有门后那副画像上的流浪巫师,他算半个。
瑟普拉诺抱着胳膊,安静的站在落地窗前,默默的看着‘漩涡之眼’中的景象,似乎并不在意身后那道徘徊未去的身影。
流浪巫师似乎觉得这件事很有趣,也不出声,只是笑眯眯的转着手中的望远镜,镜头不时在屋子里仅存的两名巫师身上滑过。
尼维尔最终率先打破休息室里的沉默。
“您之前的邀请,我会慎重考虑的。”他谨慎的使用着自己的措辞,务求不让瑟普拉诺产生什么误会。
他说的,是瑟普拉诺前不久向他发出的邀请函,邀请他加入祥祺会的事。
今年刚刚升入大二的小约翰·尼维尔已经是血友会的一名高级干部了,担任血友会外联部的副部长,负责会里许多‘外部’项目的运作,福利颇丰,对他来说,已经相当满足了。
因此,不久前接到瑟普拉诺的邀请函时,他是惊讶的,也是不屑的。
诚然,麦克·金·瑟普拉诺是第一大学的公费生,是阿尔法学院学生会的副会长,也是血友会的副会长之一,是他的上司。
但这并不意味着尼维尔需要卑躬屈膝的向这位胖巫师输诚。
他来自星空学院,而且他的顶头上司,血友会外联部的部长,是直接对奥古斯都阁下负责的——他只需要在瑟普拉诺面前表现出一定的礼貌便足够了。
况且,祥祺会虽然表现的非常强势,但它在第一大学的声誉并没有那么出色。
与风气自由宽松的血友会相比,在第一大学学生们口中,祥祺会是一个规则非常严苛的社团——不论入会、还是社团事务、亦或者退出——这个诞生于阿尔法学院的社团简直像被人从九有学院抱养来的一样,令许多崇尚自由的阿尔法学生闻而却步,连带着,这个社团在其他三个学院的风评也下降了不少。
原本今天尼维尔来到这间休息室,是打算拒绝胖巫师的邀请的。
但几分钟前的那件事,让他对瑟普拉诺的认识又深刻了几分,原本笃定的想法也有些动摇。
他来自星空学院,与其他三所学院相对来说文绉绉的风气不同,那片蓝色的世界更崇尚暴力与强权。
瑟普拉诺治理社团的手段很合他胃口。
简单、粗暴,但是看上去很有效果。
只不过,在最终答应瑟普拉诺的邀请之前,他还有一点疑惑需要确认一下。
“……但是有件事我很好奇,”尼维尔斟酌着,挑选合适的字眼慢慢问道:“为什么我之前一提及司马易扰乱交易,您就知道是北野雾的缘故呢?您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吗?你打算最后怎么处理北野雾?”
看得出,这些问题在他心底压抑了许多,所以表述的时候用词恰当,几乎没有磕磕绊绊的情况。
胖巫师终于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
他偏着头,捏着下巴,脸上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处理?不是已经惩罚过了吗?八十枚玉币对于北野雾来说,是一个非常深刻的教训了……难道你真的指望看到我用魔法把他剥皮后腌在瓮里,送给某位大妖做新年礼物?”
这种说法很风趣。
像是个冷笑话。
但尼维尔不确定自己需不需要附和的笑两下。
他索性不再注意这些细节,而是径直问道:“他不是背叛了您吗?我以为……”
“背叛?不,他并没有背叛祥祺会。”瑟普拉诺打断尼维尔的表述,嘴角扯了一下,语气有些低沉:“他只是一个有些愚蠢的哥哥罢了……自以为在做对弟弟有好处的事情,却不知到头来害了两个人。”
尼维尔觉得胖巫师的话里有话,但一时间却没有完全理解。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瑟普拉诺回头看了一眼尼维尔,举起他的左手,露出无名者上的五色纹身,说道:“只不过是几个简单的咒式罢了……魔法总能很方便的帮你找到自己的目标。”
“我认为那道纹身就是一个监视器。”门后那张画框里的流浪巫师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嘿嘿笑了一声:“我发现这个小胖子比现在那位奥古斯都更适合担任‘奥古斯都’……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完全没有能力折腾出这么多花样……”
尼维尔看着胖巫师手上那道衔尾蛇的纹身,心底悚然。
他对于自己的选择又有些迟疑了。
“他们都知道纹身的作用吗?”他忍不住问道。
“会里的人都知道。”瑟普拉诺低低的笑了一声:“但是就像北野源不会把他要筹八十枚玉币的事情告诉家里人,或者教授们一样……这是‘我们’之间的规则。”
“但我仍旧觉得他自己扛起那堆债务很愚蠢。”
“这就是为什么,学校的花名册没有把你分进阿尔法城堡。”流浪巫师在尼维尔身后嚷嚷道:“必须承认,阿尔法的小崽子们虽然有点虚伪,但是还是很有原则的一群孩子……不像亚特拉斯那么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