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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学谕给皇子出题,自不要求讲风花月雪之事,定是要讲国家大事。
不管七皇子这题是何意,他都应该全力以赴。日后若娶了季四娘子,说起来自是七皇子的四姐夫,他不要求自己日后多大功劳让七皇子多器重,但到底也不能丢皇家脸面。
君子念在心中略做一想,恭敬开口道:“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见一叶落而知寒秋将至,这见微知著,当以小见大。天下之事,也当以这般道理,作功小事,小到地方农作收成,各家农汉人头税收,可从此等小事就能看出国之安泰……”
玉珩站在厅中,侧头一字一字仔细听着君子念的侃侃而谈,头头是道。
这人生在江南那种风花雪月,春思闺情之地,却养出了君子如玉的端正,满腹文绣的才华,确实难能可贵。
君子念说完自己腹中的见解,做一揖道:“七殿下见笑,在下所讲之言,全是在下个人所想而已。”
“不,这份见解很独到。”玉珩笑了笑,“君三少胸中有锦绣之人,日后必是国之大才。”
君子念作揖说不敢当。
赏景品菜论文章,时日不早,两人前后坐马车再离去。
君子念今日大起大落,在马车内拽着粉蝶戏花帕子不松手,他心中又惊又喜,只想着回去后就写家书回江南,而后找人立刻上季府提亲!
待马车停在大喜胡同,入了门,正堂中一道宏亮声音而来:“念哥儿!”
“父亲!”君三少循声望去,看见那人,惊喜非常,直奔而去,“您怎么上京来了?”
“上次王管家说你在京城中水土不服,久治不好,我放心不下,就亲自过来看看。”君家大老爷瞧着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快马加鞭,正好赶上你科考之前过来,万幸啊。”
“我身体已无恙,父亲莫要担心。”君子念双手相携,携着风尘仆仆的君大老爷坐在正堂太师椅上,“看父亲模样,定是连夜赶路,还望父亲保重身体,孩儿不孝,让父亲如此担忧。”
君大老爷眉目舒展:“如今见你无事,我早已放心,你也莫担心,我身子大好,还等着你给我生孙,让我含饴弄孙呢。”
说起这事,君子念自然有话要说,他一站而起,跪在君大老爷面前:“父亲,儿子有一事想求父亲成全!”
闻言,大老爷目光微闪:“你如此模样……说罢,是何事。”
君子念道:“孩儿想娶礼部尚书,季尚书府中的季四娘子。”
大老爷坐了一会儿,静了一会儿,又从容发问:“你是真心喜欢季四娘子?还是为了要攀上季府这门槛?我刚进京城,便也得知了季府六娘子被皇上赐婚七皇子,如今季府正赤手可热的事儿。”
“儿子便非要攀季府,攀七皇子,儿子对季四娘子实为真心,不可负她!”君子念一句不隐瞒,把自己出门踏青,相救四娘子,又坏了她名声的事情,一五一十给说清楚了。
这事,君大老爷在适才已经听王管家把原话都说过,如今再听自家儿子说上一遍,叹息道:“念哥儿,你可知道若娶了季府四娘子,意味着什么……你一向深知厉害关系,此事可是想清楚了?”
君子念垂目,静声不语。
娶了季四,他日后就是七皇子这党的人,七皇子今日相助相考的意图,他早已经猜得七七八八,只怕七皇子是瞧中了君家的财富了。
“阿爹,若我牵连咱们府中,牵连君氏一族,我,我愿从君家族谱中除名……”
君大老爷目光烁烁:“那人重要至此?”
君子念嘴唇地抿着,低着头,许久许久,他始终坚持道:“我不可负了她。”
再静一会儿,接着再道:“男儿读书志在仕途,儿子虽无趋炎附势之心,但也想踏上这朝廷之路,若七皇子有意争那,那位,儿子原因全力相助。”
好男儿从来有颗满腔热血之心,他读圣贤书十几载,亦想把自己所学用在朝廷之中,报效家国。
君大老爷沉沉一声叹息:“今日心意已决,他日必定不可害怕后退,此一步,迈出去后,绝无后退之路。”话落,他从衣襟内抓出一根红绳,红绳所系的是一块白玉,“起来罢,然后把你的小印交出来于我。”
顾贺腿脚飞快,连忙去正房中,端出君子念所有的小印章。
君大老爷收了小印章,把大印章塞进君子念手中:“凭此印,你可去咱们君府所有的分店银号中调用银两,银两额度随你调用。”
“父亲?”君子念拿着大印章,犹如千金重,这是整个君家的重量。
“人生在世,总要做些事,为父也不想一辈子就虚耗在这银子堆里头,你且去随心做罢!”君大老爷忽得笑了笑,“你都不怕,为父又怕个甚么。”
看着君子念拿着君家大印去了自己院落,君大老爷吩咐王管家道:“派个人去回禀庄家大老爷,他适才同我说的念哥儿与季府四娘子的亲事,我无意见,这是门好亲,再让送去念哥儿的生辰八字罢。”
……
今日同时被人说亲的,还有季府的老夫人与二夫人。
皇帝的亲弟,硕王爷的正妃亲自登门,坐在正院的西厅中,笑着向老夫人道:“君家三少一表人才,与四娘子极为般配,连皇后都说,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所以特意把这好事落给我来,让我来贵府沾了这个喜事呢!”
老夫人与二夫人对望一眼,老夫人道:“若皇后娘娘说这是一门好亲,便就是一门极好的亲事,这是四姐儿的福气!”
相谈几句后,老夫人颇为爽快的就将四娘子的生辰八字送了出去。
二夫人近日瞧了许多许多的媒人,听了许多许多的媒,还未犹豫好,竟然碰上了这么一个硬茬,但皇后娘娘亲自保了媒,这面子确实拂不过去了。
天下父母心,王氏只能拽着帕子,心中苦苦向三清祈祷,四姐儿福大面大,这大灾之后必定是大福,这君三少就算日后不高中,也要是个人品端正的男人才好!
第一七一章 山雨欲来()
昨日还下雨的天儿,今日虽无出阳,倒也停了雨。
今日对天下所有考生来讲,都是个极重要之日。
进入贡院,就意味着科举的开始。
这三日一场,一共三场,九天的吃喝拉撒睡全在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进去就锁房门的单间内进行。
这熏死了就算,没熏死没累死就继续吊着命的写贡院科举,对一些富家子弟来讲,实为人生中艰难的一大严峻考验!
季府今年府中应有两位哥儿参考,今日也是热热闹闹。
一行人带着贡院内要求的衣服、棉被、干粮等物,浩浩荡荡、欢欢喜喜送了府中的三哥儿、四哥儿去了贡院门口。
待所有考生都搜了身入内,贡院大门一关,一锁,就开始了正式的春闱!
鲤跃龙门,锦绣前程,全看这么九日功夫了!
第二日,卷纸就一张一张发下去,拿到卷纸的谢飞昂虽心中早早就有了一丝准备,但看着与自己这十日挑灯夜读之下,做过一模一样的试题时,心中的激动之情,手中的颤抖之意,还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七爷这是顶着泄露科举试题之重罪,给自己在铺造仕途之路啊!
同样拿到试题而胸口狂跳的还有君子念,他从未想过,七皇子昨日相问的那些国子监学谕题目,竟然是……竟然是今年的春闱试题!
君三少胸口一阵窒息,只觉得哗啦啦的这小小的贡院单间都要当场倒塌了!
七皇子哪里来的春闱试题?他为何要相告自己这些题目?
半响之后,君子念深深吸上一口气,平复心绪,稳住了心神与手臂,提笔开始写自己的肚中见解。
不管七皇子哪里得来的试题,但本着泄漏科举试题之罪,相问了自己,就是一种信任之意!
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再则,昨日的七皇子只问了他试题,没有指手画脚给他任何答案,昨日这策略全是他自己所说,就算知晓了试题,也不算作弊,只是早了一日知晓而已。
贡院里头是春闱九天,这外头也是风雨欲来。
宁石站在临华宫书房内,低低向七皇子禀告:“七爷,季四娘子与君三少爷的八字已经拿来了。”
玉珩书写的笔不停,随意“嗯”了一声:“秦羽人如今亦在宫中,你且把八字送到观月楼,请秦羽人批示一下罢。”
宁石应声解决了这件事,又禀告其他事情:“大喜胡同里头的窦念柏宅子旁,小的已经让人去安排好了。”
笔停下来,玉珩抬了首。
他目光停留在宁石脸上片刻,道:“这几日的春闱之内,趁着窦念柏科还未出贡院,最好就能的手,做到万无一失。拖了时间,只怕倒时想要抓住景王泄漏试题的把柄,便是更难!”
第一次错过城北宅子的当场抓捕,如今再错失这次,定是会打草惊蛇、让景王收拢任何马脚了!
“是,”宁石道,“小的之前仔细探清楚窦念柏身旁伺候他、这杜成的性子了,窦念柏在京城中醉仙楼定席面吃酒,在遇仙阁中找女伎寻乐子,都是这个贴身小厮杜成安排的。如今窦念柏去了贡院之中,杜成得了几日自由,定要出去寻欢的,今日沈三娇堪堪跟他打了个面罩,沈三娇适才便回禀说,五日之内,她必定能拿下这个杜成!”
玉珩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嗯”声:“只可成功,不许失败。”
午后,合八字的帖子送到秦羽人手中,秦羽人自上次进京顺手搭救了一把季云流,后就跟着顺天府衙役去了顺天府做了份供词。
那些刺客在阵法之中,待着阵法一退,见了顺天府中的人,还未动手,各个全都咬舌自尽了,这么一来秦羽人自也是没办法让人起死回生,做了份供词就被皇帝派的人请到了宫中。
宫中有个赏月台,这台虽不如紫霞山的观星台高筑,也已是皇宫中最高之地了。
宁石亲手递着八字到秦羽人手中,本怕秦羽人会拒绝合这样未有爵位之人的八字,没想,他放下手中事,全然不推脱,提着笔,笑意盈盈的就把这八字给批好了:“季四娘子与君三少爷良缘天定,金童玉女皆是大难之后有后福之人,日后必定是和和美美啦。”
宁石拿着红帖,道了谢,马不停蹄,让上门说亲的那庄大老爷与硕王妃又把八字合出来的八字给送到了季府与张家宅子里。
君大老爷拿着八字,看着落款为“秦思齐”名字的红帖,呆呆立了一会儿,深怕遗漏一般,仔细把上头每个字都瞧了一遍又一遍。
确定这真的是出自紫霞山中秦羽人的手笔手后,他直接吩咐道:“念哥儿的婚事……咱们得迅速一些,这确确实实是一门好亲事。立福,你等会就请个好官媒直接上季府,把庚帖与信物给换了,再让官媒择个黄道吉日,我这边准备准备,过几日,咱们把季府的纳征礼一遍给过了!”
这样的媳妇儿,要先下手为强!
所谓的换庚帖与信物,也只是算口头上的定亲,这亲事有名望的人家自然也不会不认账,但到底有些心思不善的,如张二郎这样的,还想着会退亲的,所以,只要纳征一过,才真正意味着,新娘子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