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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纵火烧了殿上明珠，何至于告上忤逆要问斩呢？夭夭猜着，也许西海龙王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但这种向好的揣测，却不能跟小白龙说。
想不出词儿来安慰小白龙，两人之间倒是没了话讲，突兀的沉默下来。
唐僧那边忽然一阵喧闹，尤其猪八戒的嗓门甚大，咋咋呼呼的好像得了什么好处。
夭夭跑上去两步细看，那流沙河的妖怪，居然被逮上了岸！
她听见孙悟空的声音道，“妖怪，想留得性命，就快些送我师父过河！”
那妖怪还待嘴硬两句，孙悟空却二话没说扬起金箍棒，“你若不愿也罢，打死了你这为祸的妖怪，老孙自去想别的法子。”
与此同时，孙悟空的传音也在夭夭耳边响起：小妖，你说这上界的神仙下来为妖，有没有妖丹？
孙悟空抡开金箍棒的架势，可真不像是开玩笑的。
夭夭忙捏住毫毛：大圣，他可是要跟你一起取经的呀！
这回孙悟空的声音带了嗤笑：是么，老孙怎么不知道。
那红头发妖怪见状大喊，“你们报上姓名来，也不好让我做个枉死鬼罢！”
孙悟空嘴角一咧，却不答话，还是猪八戒照常报了一遍长长的名头，那红发妖怪登时朝着唐僧跪拜，大呼师父，并说自己受观音菩萨指点在此等候，只因不知姓名样貌，故而冒犯尊面，请求恕罪云云。
闻得是观音菩萨嘱咐，唐僧大喜过望，忙唤住孙悟空不要伤他，然后剃度收徒一如天蓬。
后来夭夭私下里偷偷问过孙悟空，明知道那沙和尚是卷帘大将，为何还要作势打杀他呢？
孙悟空当时冷哼了一声，这般告诉夭夭。他既受了点化，在我们来之前还不是吃人为祸，可见不是个诚心皈依的，那唐僧一看就知道是和尚，他也半个字没问，居心可见，老孙就是要打怕了他，省的日后多生祸患。
夭夭一想，也觉得颇有道理。
虽然没见惠岸行者出现，但是没了红葫芦，沙悟净也用九个骷髅头和一只千年老蚌做了船送唐僧过河。
孙悟空让夭夭别图那船，自己用御风诀试试，夭夭小心肝一颤，“大圣，俗话不是说，凡人重于泰山，万一我半路掉下去，可不就淹死了。”
孙悟空嘴角向上一弯，伸手拎着夭夭飞过了八百里流沙河，又飞了回来，这才开口，“小妖，还怕不怕？”
对呀，怎么忘了师父也带她飞过的。那这么算来，她还是凡人吗？
想不通就不想了，夭夭兴高采烈的跟着孙悟空，捏着御风诀过了流沙河。到了对岸的时候累的都快趴下了，夭夭还是头一回知道，法术消耗的不是真元，是体力？
她把这话抱怨给孙悟空听，把孙悟空给逗笑了。
“小妖，若真是如此，倒是你的幸事了，你却还抱怨。”
“幸事？”
“若是按修为来算，你才修行几天，只怕走不出三五十里就得歇息，岂能过得了这八百里流沙河？”
“大圣，那这么说，我还是挺厉害的是吧？”夭夭闪着星星眼求表扬，管他什么特殊呢，是好事就行。
孙悟空抬手拍了拍夭夭的脑袋。
夭夭就当他默认了，为这个晚上还多添了一碗饭，直把猪八戒看的肉疼。他可是按平时的分量做的，夭夭多吃了一碗，他就得少吃一碗了。
这下取经的人数可算是凑齐了，以后路上再遇见妖怪，可就是不死不休，非要拿唐僧吃肉了。
夭夭一路走，心里感慨着，毕竟现在没有一本西游记给她看，所以夭夭时不时就要自己多回想回想，能少忘记些细节也是好事。
不过自从吃了个妖丹，夭夭觉得自己的眼睛看东西，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样了。
以往看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有时候瞥见那深山老坳里还有乌烟笼罩，绝不是木柴劈火升起的烟，袅袅徘徊不见散去。
孙悟空告诉她，那是妖气，造孽越多，颜色越深。
夭夭瞅了瞅猪八戒，又瞅了瞅沙和尚，奇怪这俩不都或多或少有杀孽吗，但是没见妖气啊？
“那是他们受了仙篆，与凡间妖精不同。”孙悟空简略的解释了一句，也不详细，夭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直到迎面遇上一座松云翠树宅院，正好天色将晚，唐僧便指了在此借宿。
这家庄院确实够富贵的，马厩所在的偏院里开着一个偌大的饮马池，周围红花绿树，金缕镶边的灯笼点缀，跟普通富户人家的主院差不多了。
夭夭坐在马厩的草堆上，扯了一根草茎编蚱蜢玩。
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小白龙变回了人形，跟夭夭坐在一起，“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大户人家，那斋饭肯定是丰盛至极，你是脑袋抽了筋还是怎的，跑到这来饿肚子？”
夭夭看了看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开始她没看出这座宅院的特殊，直到出来一个美貌妇人，一句坐山招夫，登时给夭夭惊了一身冷汗。
她不是怕被这些神仙看破障眼法，而是怕被说破功德童子的假身份，只好躲到这边来。
不过这些话又不能跟小白龙说。
夭夭不说，小白龙也不刨根问底，而是换了个话题，“你的修为怎么忽然涨了许多，是你俗家师父帮你的吧，既然你已经是佛家弟子，怎么现在的师父却不管你呢？”
还是不能说……夭夭现在发现，骗人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喂，你知不知道男人好奇心这么重下辈子会投胎做女人的！”
小白龙噗的笑了出来，“我哪来的下辈子，我看你才像个女人，说话都不爽快。”
14。佛心难度（）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夭夭躲着不敢见那些神仙菩萨，只是该来的，岂是她能避得开的。
这四圣之中有一位，就是点化师徒一行人去取经的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小白龙没料到菩萨会突然降临，立即跪拜见礼，“弟子拜见菩萨。”
观音菩萨面色谨肃，冷声质问，“小白龙，你先前触犯天条，合当死罪，如今将身抵过度唐僧一路西行，又何以敢擅自变回人形，违逆我意不服管教？”
菩萨的话语虽轻，并无半点呵斥怒骂，可却让夭夭冷意凛凛，浑身忍不住打颤。不是夭夭怕观音，而是那股隐而无形的威压，好像对方只需弹指一挥，自己便会化为灰烬。
小白龙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脸色也变得苍白，低眉垂目恭敬回道，“弟子知罪。”
夭夭想替他辩解一句，是她怂恿小白龙变的人，而且几次化为人形也是为了帮她，就算有错，也是夭夭自己的错。
可是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张不开口，整个人好像被什么禁锢住，像个木头一样呆愣愣的坐在原地。
她眼睁睁看着，观音菩萨的指尖轻轻一点，一缕白光打在小白龙身上。夭夭听见他压在胸腔里的声音，轻微却按捺着痛苦。然后白光消失，小白龙就变回了马。
观音微笑着，从口中吐出残忍的慈悲之音，“你可收敛虔心，待他日唐僧功成正果之时，便会还你本相。”
可是小白龙连领受的话也说不出来了，除了内里的魂魄和清明的神智，他现在就像真正的凡马一样，连说话的权利都已被剥夺。
随后，观音菩萨的目光移到了被禁锢住的夭夭面上，“你竟然冒充佛前弟子，谎言诡诈欺骗人心，你可知罪？”
夭夭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还能动，可她没有摆出楚楚可怜求原谅的眼神，而是恶狠狠的瞪着观音。
为什么观音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是定人死罪还要个证据吧，他仅凭自己一家之言就去判定别人的功过是非吗！
假冒的是我，那就只惩罚我一个就好了！小白龙有什么错？
夭夭的身体被禁锢，可是她的心和思想都是自由的，说不出的话都在心里藏着，她不服气，这不公平！
观音好似看到了夭夭内心所想，平平的伸直了指尖，夭夭背后的汗水湿透了衣衫，她这一刻无比清晰的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白光闪过，夭夭心里的恐惧再也憋不住，闭紧眼睛尖叫了一声。。l
“醒醒，喂，醒醒！”
夭夭忽然坐起身，一脸惊魂未定的喘了好几下，才摸摸自己的胸口，“我死了吗？”
“你做噩梦了吧，是不是这两天真元消耗过度的缘故，刚才说着说着你就睡着了。”小白龙看夭夭满额头都是冷汗，惨白的小脸和慌乱的眼神显得格外脆弱，好心拿出帕子给夭夭擦汗。
“是做梦……”夭夭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梦里的感觉真实的令人绝望。
“梦到什么了，有这么可怕？”小白龙挺好奇，这小子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嘚瑟样，什么噩梦能吓成这样。
夭夭的眼睛慢慢聚焦，傻乎乎的盯着小白龙，“你还是人……”
小白龙懵了，严格来说，他不能算人吧？
不过现在明显不适合这种回答，小白龙小心翼翼的反问，“那不然呢？”
夭夭呆呆的盯了他几秒后，突然放声大哭，手上的灰抹着眼泪，在脸上画了一道又一道，没几下就成了花猫脸。
小白龙看夭夭哭的直打嗝，还不停的说什么太好了你没事之类的话，难道这小子刚才梦到自己了？
不会吧！看夭夭哭成这幅鬼样子，小白龙直觉梦里准没好事。
拍了拍夭夭的脊背给她顺顺气，“你梦到什么了？”
“我、我梦到、你、变回马了……”夭夭眼泪已经不流了，不过气还没喘过来。
小白龙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夭夭当然伤心，如果梦里的事情变成了事实，那小白龙就是被她害的了。
“你师父有没有帮你去转轮王那查查，你上辈子肯定是个姑娘，哭都不像个男人。”小白龙把帕子丢在夭夭怀里。
“关你什么事，狗咬吕洞宾！”夭夭把帕子揉成一团想扔回去，想了想何必为难自己，又收回来噘着嘴擦脸。
她都忘了吕洞宾这会还没出生呢。
正准备调侃两句的小白龙面色突变，震惊的看向夭夭身后，随即收敛笑容立即跪拜行礼，“弟子拜见菩萨。”
夭夭的脊梁骨瞬间绷紧了，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慢慢转过头去。
观音菩萨手托柳枝净瓶，沉声诘问，“小白龙，你先前触犯天条，合当死罪，如今将身抵过度唐僧一路西行，又何以敢擅自变回人形，违逆我意不服管教？”
夭夭的心顿时停跳了一拍。
到底这也是梦，还是她根本就没醒！此情此景，跟她梦中所见别无二致。
夭夭刚想张口，那股无形的威压就让她身形一滞，口不能言不得动弹，夭夭的心越发恐惧起来。
小白龙跪在地上，头微微抬起似乎想说什么，却蓦地脸色一白，低声恭顺道，“弟子知罪。”
夭夭的身子剧烈的抖动起来，不要，不要！不要像梦里那样！可是她微末的修为，让她连开口说话都办不到。
观音菩萨的指尖已经抬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夭夭忽然能动了，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扑上来挡在小白龙前面，“手下留情啊！”
白光正中她的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