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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便要入冬了，她需亲自在顾念卿的斗篷上，绣上华丽的花样。
洛神大人事个肤浅的，若是衣裳瞧着太丑，她自是不会穿在身上。
思及此，盼归不禁有些淡淡的忧伤，想当初她们穷苦时，莫说华丽的衣裙，便是新衣裳都无。
人往高处走，果真是没法儿回头了。
顾念卿呼吸平稳，盼归亦是噤声不语，偏厅中自是一片清净。
估摸着过了晌午后，顾念卿便往顾相的书房而去。
她答应了玉玲，今日定会将顾相引到“惊鸿小筑”中去，自是不能食言。
顾念卿走过后花园，直直的来到顾相书房门前。朝着守门的二人福福身，顾念卿柔声道：“劳烦二位与相爷通报一声，便说我来寻他一同去看看二妹妹。”
二人中有一人愣了片刻，打开门小跑进去。不过片刻，他便又跑了出来，道：“大小姐稍候片刻，相爷很快便出来了。”
顾念卿点点头，面上仍挂着柔和的笑意，双手服服帖帖的轻附在小腹上，眉眼温柔，只静静的候在外头。
顾相一出来，见着的便是顾念卿那温婉柔顺的模样。他愣了愣，竟有些恍惚，仿佛隔着时光生死，见到了曾经的那人一般。
他走下楼梯，沉声道：“走罢。”
顾念卿扬唇而笑，一双漂亮的眸子中，更是淬了星辰一般，美得不大像话。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盈盈的笑意。
顾相率先走在前头，顾念卿随后跟上，低声解释道：“本不应来麻烦相爷的，只二妹妹与我素来是不大好的，若是贸然前去探望，我恐她会心生怀疑，还当我是嘲笑她。”
事实上，她确实怀了这等心思。
顾念欢被打成重伤，本不算大事儿，只慕皓天那头竟还来了致命一击。她筹谋多时，好不容易方将慕皓天变成自由身，却是被刘若珊后来居上，着实是一个笑话。
莫说顾念卿心生嘲讽，便是外头那些个瞧热闹的，只怕早便笑掉了大牙。
“你倒是有心。”顾相声音平缓，与平日里却是不大相同。
仿佛是一下子瞧着顾念卿顺眼许多。
顾念卿笑了笑，道：“总归是一家姐妹，二妹妹不好了，我自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我却是担忧二妹妹见了我，会愈发不好。”
顾念卿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顾相点点头，脚步却是快了几分。
顾念卿与顾相一同走进“惊鸿小筑”，见着守在门外的人，颇有些诧异，只不过片刻便将情绪收起，淡然的从旁穿过。
顾相却是不曾见着，他走后那背后的几人，皆是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
顾念卿回头，朝着那几人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眸中满是对那几人的恶意。
今日玉玲在顾念欢房中，正在替顾念欢擦拭额头。顾念欢抿着双唇，一张清丽的小脸上满是不耐。
罗氏不在跟前，整个房中，便只玉玲与顾念欢二人。
顾念卿跟在顾相身后走进，顾念欢瞳孔一缩，从喉间发出一阵说男ιＫ醪獠獾耐哦阍诠讼嗌砗蟮墓四钋洌а狼谐莸溃骸肮四钋洌磕阌掷纯次业男安怀桑俊�
顾念卿缩了缩身子，茫然无助的望着顾相。
一张与故人相似的小脸上，满是叫人心疼的委屈。顾念卿动动唇，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只许是为着她素来的姿态，竟是不曾露出一分胆怯来。
她望着顾念欢，柔声道：“二妹妹莫气恼，我来看你一眼便走。”
顾念欢冷哼一声，对着玉玲挥挥手，道：“将她给我赶出去！”
玉玲面上仍遮着丝帕，一双明亮的双眸为难的朝顾相望一眼，似是在求助一般。
她的双眸与死去的容萝极为相像，看似温柔实则里头却隐隐含着坚强。
她咬咬唇，对着顾念卿道：“大小姐，还请您出去，莫要扰了我家小姐歇息。”
话毕不敢再看顾念卿与顾相一眼，一双与故人相似的眸中满是茫然无措，只紧紧揪着裙摆，不安的候在原地。
顾相喉间微动，目光中带上一丝火热。他望着玉玲，声音冷硬：“抬起头来。”
玉玲娇躯一抖，咬着下唇为难不已。
顾念欢却是很不耐烦了。她近来本就不顺至极，眼下顾念卿却来瞧热闹，她自是似是吃了火药一般。
“玉玲，过来！”见着玉玲半晌不动，顾念欢神色不耐，只冷冷命令道。
玉玲默不作声的走到顾念欢床榻前，好生伺候着。
顾相见不着玉玲的脸，颇有些不大顺心。又见着顾念欢这般一副没规矩的模样，心中更是不悦至极。
“欢儿，你的规矩便是这般？”顾相道。
顾念欢方是他真真的嫡长女，比起顾念卿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野孩子来，自是受寵得多。
顾念欢身穿白色寝衣，发丝披散在枕旁，因着连日的打击，竟是枯黄了不少。一张清丽的小脸上，满是不耐的神色。
她冷哼一声，对着顾相亦是没有了应对的心思，只神色冷漠的将脸别到另一侧。
顾念卿盈盈一笑，步履轻盈的上前，正站定在顾念欢的床前，眸中满是温柔的嘲讽。因着她背对着顾相，除去顾念欢，无人瞧见她眸中深深的恶意。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顾念欢，红唇微微勾起，嘲讽至极。
“二妹妹如今成了太子殿下的贴心人儿，姐姐真是为你高兴。”顾念卿柔声道，对着顾念欢扯扯嘴角，一双漂亮的眸中眼珠子却是不安的乱动。
“顾念卿，你这个贱人……”顾念欢咬牙切齿，道。
她伸出手来，竟是推了顾念卿一把。
顾念卿一个惊慌，连连往后退。正巧撞上在她后头的玉玲，玉玲被撞得后退几步，正落入顾相的怀中。
怀中的女子身躯娇软，身上尚带着少女所独有的馨香。
玉玲面上一红，忙挣脱开顾相的双手。只一个不小心，将是将面上的丝帕扯掉，正落在地上。
顾相呼吸一滞，双手更是不受控制的将玉玲搂紧，眸中更是火热不已。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玉玲又羞又恼，只胡乱的挣扎，却不知正是因着她的这一番动作，更是叫顾相难以控制了几分。
顾念卿面上闪过一丝笑意，玉玲……她果真不曾看错了人。
顾念欢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挣扎着从床榻上滚下来，噗通一声摔倒在床榻前。
她伸出手，面上狰狞不已，直直的指着玉玲，狠声道：“贱人，竟敢当着我的面儿勾搭人？来人啊，将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拖出去！”
顾念欢声嘶力竭，玉玲双眸通红不已，偏生顾相又将她搂的极紧，她甚至能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心头升起一股羞耻感，只不过片刻，便已被她压下。她抬起双眸来，可怜兮兮的望着顾相，声音更是颤抖不已：“相爷，相爷求您放了奴婢……”
顾相只觉眼前的女子格外的熟悉，仿佛是那人重生了一般。只若是细细一瞧，却能发觉，她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下人罢了。
那早便香魂已断的女子，绝无半分眼前女子的娇柔，她只会一脸麻烦的告诉他，她不爱他。
顾相喉间微动，伸出手来，捏紧玉玲的下巴。
与故人三分像的面容，一双漂亮的眸子中满是泪水，小巧的贝齿软软的咬着下唇，娇怯中带上了几分风情。
“相爷，放开奴婢……”玉玲弱弱的说道。
顾念欢眸中闪过一丝狠绝，竟是转头便要往一旁的墙壁上撞去。顾念卿双眸微闪，不动声色的挡在顾念欢跟前，眸中满是笑意的将顾念欢扶起身来。
“二妹妹怎这般不小心，可是身子又不好了？”顾念卿笑道，双手却是牢牢的将顾念欢按住。
顾念欢咬着牙，双手紧紧按着地面，只恨不得挠破了顾念卿那张仍旧倾国倾城的脸。她朝着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顾相望一眼，见着玉玲那张脸，更是气恼。
她分明已经将玉玲的脸给毁了，知晓现在竟是又好了。何况如今的玉玲，眉宇间再无往日的懦弱卑微，瞧着更是开朗了几分。
竟是比她还要美丽几分。
第195章（）
顾念欢的双手不断收紧，她恨恨的盯着顾念卿，道：“顾念卿，你还要不要脸，竟是给自己的父亲安排女人？”
除去顾念卿，顾念欢着实想不到，这相府中还有何人，会这般好心，竟是替玉玲治好了她那张脸。
恐怕当初她将玉玲的脸毁掉，正是中了顾念卿的下怀。
“你早便想好了这一步，是不是？”
顾念卿冷冷的看着愤恨不已的顾念欢，此时她那一身白色寝衣已是沾上灰尘，一张小脸上毫无血色，双眸微微往外突出，苍白的嘴唇更是紧紧的抿在一起。
发丝凌乱，狼狈不堪。
顾念卿心头自是痛快不已。
心中叫嚣着，这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顾念欢再如何狼狈，还是抵不上一条人命。当初的顾念卿，本就是在相府中苟延残喘，可罗氏与顾念欢，却还想着将她害死。
每一天的折磨，每次在人前的狼狈屈辱，顾念欢今日所受的苦楚，还是比不得从前的顾念卿！
“二妹妹在说什么话呢？”顾念卿眉眼温柔，只将眸中的痛快掩下，柔笑道：“玉玲是二妹妹院中的人，是二妹妹亲手将她送给相爷的。当初你若不曾那般心狠手辣，玉玲便不会走上这一条路。二妹妹这是心中不平，想要姐姐给你担着这份罪孽？只可惜，这一步步的，都是你亲手造成的。”
这一切都是顾念卿算好的吗？
自然不是。顾念卿不过是顺着事态的发展，走出最是合适的一步棋罢了。
顾念欢当初能狠下心来，毁掉玉玲的容貌，便应是想到，总有一日，玉玲会奋起反抗。
无人愿意永远被欺压。玉玲虽是一个下人，只若是正是因着她是一个下人，方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顾念欢与罗氏最致命的一击。
无人会在意一个下人，只偏生便是这般一个无人在意的下人，却是一朝翻身。
玉玲一张明艳的小脸，红得几欲要滴出血来。她挣扎许久，竟是不能撼动顾相半分，眼下正气恼的低低喘着气。
鼓囊囊的前胸起伏，不断的磨蹭着顾相的胸膛。他的眸色越来越暗，只深深的低头望着女子。
“顾念卿，我恨你！”顾念欢闭上双眸，知晓玉玲已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
若是玉玲成了顾相的女人，顾念欢根本不敢想，接下来会如何……
“二妹妹，恨我的不止是你一人。只正如你对我的看法一般，我亦是恨你。”顾念卿凑在顾念欢耳边，轻声喃道。
她对顾念欢的恨，半点儿都不比顾念欢对她的少。
世上断无绝对的爱恨。顾念欢恨她嫡长女的风光，恨她是太子的未婚妻，于是步步为营，将她的倚仗全都夺走。
只她本就不在意这些，顾念欢若是要，她便给。
只她要的，却是顾念欢的一切，包括她的……命！
顾念卿抿唇而笑，单手将顾念欢提起来，轻飘飘的放在床榻上。
“相爷。”顾念卿戏谑的望了顾念欢一眼，方回头对着仍搂着玉玲的顾相朗声道：“相爷莫要污了玉玲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