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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没事……”李氏不想孩子们担心，极力装出没事的样子，可是汗湿的发鬓以及苍白的脸色泄露了她在说谎。
“娘，我扶您回屋休息。”陈果儿一边搀扶着李氏往西厢房走，几次李氏都险些摔倒，幸好陈果儿他们及时扶住。
“你甭在那装，当俺不知道你咋想的呐，就是懒。”秦氏站在上房门口，用眼角夹了李氏一眼。大概也看出来李氏不对劲，骂声没有之前响亮，却依旧不满的咕哝着。
七郎愤怒的瞪着秦氏，恨不得扑过去撕咬她。
秦氏本来要转身回去上房，看到七郎瞪过来的眼神又停住了脚步，指着七郎破口大骂，“你个小狼崽子还敢瞪俺，你长能耐了……”
“哥，先扶娘进屋。”陈果儿朝七郎摇了摇头，李氏的情况很不好，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七郎也明白这个时候不应该跟秦氏对上，转过头搀扶着李氏回到了西厢房的炕上。
七郎倒来了水，陈莲儿也拧来了热毛巾帮李氏擦脸。
李氏接过水刚喝了一口就呕吐了起来，七郎赶紧跑到外面找来一个木盆，整个西厢房乱成了一团。
“哥，这里交给我，你快去找郎中。”陈果儿轻拍着李氏的后背，一边着急的叫七郎。
“哎。”七郎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跑，刚跑到门口正赶上陈志义捡柴禾回来。
“七郎，你干啥着急忙慌的，马上要吃饭了，别瞎乱跑。”陈志义还以为七郎要出去玩，将柴禾放在门口的空地上。
“爹，娘病了，快去找郎中……”七郎快速说了李氏的情况，陈志义吓了一跳，把柴禾丢在地上就往外跑。
“都干啥去，芝麻大点的小事就找郎中，还当自己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呐……”身后再次传来秦氏的骂声，只是根本没有人理会她，陈志义和七郎早就跑出了门外。
秦氏见没人理她，更加生气，一眼看到从茅房出来，正要偷偷溜回去东厢房的冯氏，立即叫住了她，“老二媳妇，你干啥去，这么晚还不做饭是要饿死谁咋地？”
冯氏见被发现了，只好站住，嘿嘿笑着说道：“娘，俺这几天肚子不得劲，俺怕动了胎气，得好好养着点。”【￥！爱奇文学i7wx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装啥王八犊子。”秦氏啐了一口，“当谁没养活过孩子咋地，咋就你那么金贵？赶紧去做饭。”
“哎，俺这就去。”冯氏答应了一声，随即捂着肚子唉唉的叫了起来，“哎呦，俺肚子疼，二郎，赶紧扶娘回屋，三郎，快点找郎中去。”
二郎和三郎从东厢房出来，一个扶着冯氏回去了屋里，一个跑出院子找郎中去了。
秦氏被气了个倒仰，“一个两个的，都找郎中，当郎中是你爹呐？败家娘们，没病装病，也不怕遭雷劈……”
“娘，您老回屋歇会，俺去做饭。”卢氏从上房西屋出来，满脸堆笑的来到秦氏跟前，“您老别气坏了身子。”
秦氏抹耷了卢氏一眼，神色略有些缓和，又看向院子里空无一人，再次喊了起来，“桃儿，帮忙烧火，莲儿，去摘二十个茄子，果儿，打二十个土豆子。没好下水的懒X娘们，养活出那玩意也懒的生蛆……”
西厢房里，陈果儿见李氏止住了呕吐，搀扶着她躺好，“娘，你别着急，郎中很快就来了。”
李氏点点头，想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安抚女儿，肚子里突然又是一阵剧痛，疼的她紧咬牙关强忍着才没叫出来。
“果儿，你照看着点娘。”陈莲儿脸色通红的往外看了一眼，从炕上下来。
“姐，别去。”陈果儿拦住陈莲儿，指了指炕上的李氏，“咱娘都这样了，咱得在跟前好好看着。”
“可是奶叫了……”陈莲儿犹豫的看向上房的方向，秦氏骂的太难听了，想止住她的骂声就得赶紧出去，不然谁都别想消停。
“让她叫，累了她就不叫了。”陈果儿才不管这些，这都要出人命了，哪还有工夫伺候她们？而且又不是没有人，秦氏，卢氏，冯氏，陈杏儿，陈桃儿，陈凤芝，这么多女人不做饭凭什么非指使她们？
陈莲儿看一眼又疼出一头汗的李氏，也不再坚持了，“俺再去烧点水给娘擦把脸。”
“呃……”李氏疼的再次喊了出来，甚至在炕上来回翻滚。平时她和陈志义的身体都很好，又惯于劳作，就算偶尔有个小病小灾的也能忍住，现在这样可见她是痛苦到了极点。
陈果儿注意到李氏的手一开始捂着肚脐附近，现在她的手往下移动来到右下腹，而且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发烧，李氏的脸变得通红。
陈果儿心中一沉，根据曾经学到的知识快速判断出李氏不是阑尾炎就是宫外孕，只是要确定是哪种必须要有精密的仪器才能判定。但不管是哪种，如果治疗不及时都可能要了李氏的命。
陈果儿也着急了起来，不时的抬起头看向门外，秦氏的骂声还在继续，聒噪的令人烦躁。
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陈志义和七郎几乎是拖着李郎中从外面走进来。
三郎也跟了进来，期期艾艾的看着李郎中，“俺娘也肚子疼……”
“你等会，没看你四婶都疼啥样了，待会就给你娘瞧去。”陈志义打断了三郎的话，让他先出去，这才焦急的看向李郎中，“李叔，孩子他娘咋样了？”
李郎中摆了摆手，示意陈志义噤声，认真的给李氏把脉。
房间里陈志义、七郎、陈莲儿和陈果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紧张的看着李郎中。大约十分钟左右，李郎中脸色沉重的微微摇了摇头。
“李叔，孩子他娘……”陈志义的脸一下子苍白了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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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肠痈（）
“你媳妇得的是肠痈，外邪侵袭，壅热肠腹……”李郎中说了一大串，最后说道：“如果发现的早或许还有救，现在只怕……”
“李叔，求你一定救救孩子他娘，孩子们不能没有娘啊……”陈志义噗通一声跪下来，紧紧攥着李郎中的手，目光悲切的哀求着。
七郎和陈莲儿、陈果儿也跪了下来，小小的屋子里哭声一片。
“老四，你们这是干啥，快起来，孩子们都快点起来。”李郎中赶紧从炕沿上站起来，将陈志义和几个孩子搀扶起来，“你媳妇这病发的急，现在又发热……要不就先开一副汤药试一下，但也只能多维持一会……”
门口突然响起“咣当”一声，陈果儿抬头就看到一个花布夹袄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紧接着细碎的脚步声往上房的方向走去，陈果儿想起来陈凤芝今天穿的就是花布夹袄。
上房东屋，陈凤芝略有些喘息的跑回来，将李郎中的诊断告诉了秦氏。
“你听清了真的是肠痈？”秦氏盘腿坐在炕头，见陈凤芝点头，秦氏也沉默了起来。肠痈可是不治之症，而且从发病到死亡都极快，通常只有多半天的时间。
“凤芝，你叫二郎趁天没黑赶紧去镇上买领席子回来，顺便再迎迎你爹看到哪了。”秦氏看了看炕头已经烧的有些焦黑的席子，“把咱这屋的席子换下来给老四媳妇吧，今晚怕就得准备后事了。”
“哎。”陈凤芝答应了一声，离开上房去了东厢房……
西厢房里，李郎中看着疼的来回翻滚的李氏，以及地上哭成了一团的几个人，也叹了口气。身为郎中，虽然见惯了生死离别，却也不得不替这家人难过。
“咱大魏曾经有过一个人治好过肠痈……只是十几年前人就不知道去哪了……这幅汤药里加了止痛散，少遭点罪吧。”李郎中开好了药方交给陈志义，摇着头离开了。
“爹……”陈志义拿着药方，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猛的冲出门外跑到上房，“爹，娘，俺爹呐？”
秦氏正坐在炕头上，把纳了一半的鞋底子放进笸箩里，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跑进来，抬起头就看到陈志义眼睛通红的站在她面前，“你爹去镇上了还没回来呐。”
“俺去找俺爹回来。”陈志义刚走到门口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回到秦氏跟前，“娘，你先给俺点银钱，俺去给孩子他娘抓药。”
“二郎去找你爹了。”秦氏这次没有张口就开骂，反而破天荒的声音有些柔和，“待会你把这屋的席子拿去给你媳妇吧。”
“娘。”陈志义悲切的喊了一声，跪在秦氏面前，“孩子他娘还没死，李郎中说吃了这副药能多坚持一会。”
“老四啊，你也知道肠痈是不治之症，左右都要死了，还让她喝那苦水子干啥？”秦氏语重心长的说道，“还是赶紧给你媳妇准备后事吧。”
“娘，俺求你了，说不定抓了药孩子他娘就没事了，再不济也能等到爹回来。”陈志义焦急的梆梆磕头，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得尽力。
“没钱。”秦氏果然是秦氏，好脾气维持不到半分钟就恢复了原样，尤其看到陈志义不要命的磕头就更生气，“往死人身上搭多少银钱都是打水漂，咱家的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哪经得起你们这么糟践。”
“娘，你老行行好，不能见死不救啊，俺给娘磕头了……”陈志义头触地面，发出梆梆的声音，眨眼间额头上已经一片血渍。
“老四你说啥呐，俺见死不救，啊呸，你也说得出口。”秦氏半扭过身子往陈志义的身上啐了一口，“是俺让你媳妇得病的？说不准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有病根。她老李家丧良心，把个病歪歪的婆娘给俺们，早知道俺就不让她进门……老四你上哪去，俺还没说完呐。”
秦氏见陈志义疯了一样跑出去，拔着脖子喊，扭过身子透过炕头唯一的一块琉璃窗往院子里看，正看到陈志义跪在陈老爷子面前。
“爹。”陈志义抱着陈老爷子的大腿痛哭流涕，“求您老救救孩子他娘吧。”
“咋啦，老四你瞎说啥呐。”陈老爷子眉头紧锁，他刚从镇上回来，想着刚才遇到的事心里正烦着，没想到一进家门就看到陈志义抱着他哭。陈老爷子担心的往四周看一眼，赶紧搀扶起陈志义，“有啥话进屋说。”
陈志义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满身的尘土，跟在陈老爷子的身后走进上房，“爹，孩子他娘得了肠痈，俺知道您老能治……”
“住口。”陈老爷子粗暴的打断陈志义的话，满是皱纹的脸上肌肉直抖，“谁让你瞎说的？你忘了祖训了？”
医者不自医，就算家里的人生病也只能去外面请郎中。
“俺没忘。”陈志义愣了一下，随即又跪在陈老爷子面前，“可是人命关天呐爹，再说这病就您老治好过一个，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他娘死啊，我求您了……”
“闭嘴，再让俺听到你瞎说一句，俺就打死你。”陈老爷子抄起烟袋锅朝陈志义的后背重重敲了下去，气怒之下刻意压低声音，“你还想让咱全家这二十多口子都掉脑袋咋地？”
“俺说错话了，俺发誓以后都不瞎说了。”陈志义用力自掌嘴巴，“爹，就算两方世人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更何况您老还是……爹，俺求您了。”
两方世人是谢家窝铺的土语，就是不相干的人，路人。
西厢房里，李氏已经疼的昏了过去。
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