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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前几个月没来进学的好处所在,新生入学,先从基础字教授,虽然不考科举,不制股,但是也要练小楷,读古,教师固然都是金人,考试也要考教书法墨。赵冠侯纵然能写繁体字,但是应付起来,样会头疼无比。
而现在的课程已经过了打基础阶段,转入正式的军事科目学习,授课的是洋人,他们看不懂也看不惯国的毛笔字,所以不管是记录还是考试,律用西洋的鹅毛笔,倒是让赵冠侯大省了番手脚。
进来讲课的,是个身材高大魁梧,如同门神般的大汉,李士锐向他小声介绍“这是咱的炮兵科教习,齐开芬齐大人。”
齐开芬向教室里扫了圈,目光很快落在赵冠侯身上,迈步来到他面前,以普鲁士语问道:“你就是上午那个出风头的神枪手?”
“回大人的话,小人只是名学员,既不敢出风头,更不敢说自己是神枪手。只是那标靶本就射的不远,加上小人运气不错,这才侥幸命而已。”
齐开芬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的普鲁士语和你的枪法样出色,年轻人,我直苦于自己没有个足够优秀的翻译。他总是将我的话翻译的普鲁士人听不懂,国人也不明白,实际跟不进行翻译是样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来做我的助教翻译。”
那名同来的翻译显然已经知道这个安排,神色颇有些不快,“教习大人,我可是学堂指定的翻译。”
“现在已经不是了。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让你们的会办或是总办找我来谈,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离开教室,顺带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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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各怀心思()
史季之的房,提调周殿臣、教习刘玉山以及助教庞玉楼几人俱都在坐。<。Z。听了这名翻译的告状之后,史季之随口勉励几句,将人打出去,转头对几人问道:
“这事,你们怎么看?殷午楼保荐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玉楼,你说他是津门的混混,我看未必吧。津门地面的混混可没有这种本领啊,那手枪法……我反正是没见过。又懂洋,口普鲁士话与洋人对答无碍,这手段与殷午楼不相上下。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个夺码头抢地盘的小混混?”
其他几人看着庞玉楼虽然没说话,但是所表达出的疑问,与史季之相差无几,觉得是他搞错情报,让所有人都陷入被动。庞玉楼面皮红
“大人,卑职家,确实就是这么说的。他是小鞋坊的混混头领,从小只和江湖艺人学过几天字,未曾进过学,这洋和枪法,却实在不知从何处学来。”
“不知道?”史季之的面色很是难看“玉楼,庞总管托我照应你,我也看你实在是个人才。咱们几人在这,可以说句掏心的话,大家的想法都是样的,全都指望着万岁有朝日实掌大权,推行新法,扫弊政。要做此事,先就是要手里有兵!这次去扶桑留学,我是要保举你的,其他几个,也定要选些信的过的人。可偏生这个时候,来了这么个主,我总觉得这里有事。”
刘玉山道:“季之,你的意思是说?”
“这人,我怕他是殷午楼派来的耳目,说不定咱们的谋划,已经被老太后那边听到消息了!”
几人听了这话,面色都是变,他们做的事,本就是冒着极大风险,旦走漏风声,领未必能保。这几人虽然在武备学堂任教,却都是饱学宿儒,并非武人。平日里坐谈今古自比孔明,遇事时自是无用,多半便想去做林冲。
庞玉楼年齿虽轻,但是比这几个人沉稳着许多,摆摆手“列位大人先不要慌,若果真是如此,来的就不是赵冠侯,而是袁慰亭手下的兵了。再说,我们做的事,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说的,咱们忠于万岁,听常熟相公的话,难道有错了么?老佛爷即使心里有气,总不能明着就说我们这么做是错的,再来处置咱们吧?”
这干教习,都是老武备的底子,说起来,得算是章桐章合肥的遗泽。章合肥因与帝师翁放天为敌,于高丽战事上两下闹的极僵,章桐主和,翁放天力主战。等到了战时,粮饷又多有为难,及至金兵赢了长跑,翁放天又与他的弟子门生跳出来指责章桐误国。
先脱黄马褂,后摘三眼花翎,险些要了他的项上人头。终究将个疆臣之,变成了个仅保留了大学士名衔的空架子大臣。
从这里算来,两下得算是死敌。可是这几位教习大多是江苏人,与翁放天有大同乡的关系,风色不对,立刻琵琶别抱,转投翁师傅方,地位未减,反倒是优抚日重,日后大有重用机会。这里面庞得禄以内宦之身上下奔走,左右弥缝,功劳可当第。是以,庞玉楼虽然年轻位卑,但是在几位大人面前,也有说话的资格。
周殿臣道:“玉楼,你说的也是个道理,可是你也知道,光有道理是没用的,若是慈圣真的摸清了我们的布置,大家都没好下场。再说,派员留学扶桑,日后为万岁效力这个布置,就再也提不起来,这是要坏大事的。”
“正是,原本我是想,将这赵某赶出学堂,既是为你出口恶气,也是免得他留在身边碍手碍脚。不想这试,倒试出他是个耳目,这样的人,就更不能留了。”
史季之原本还有些后悔自己孟浪,可是此时,却又为自己刁难赵冠侯的行为,想出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免又有些得意起来。他恨恨道:
“可惜那个施密特对他极是回护,这几个洋教习同气连枝,另外三人,恐怕也要关照他。这学堂的事,虽然名义上是我做主,可实际上,还不是几个洋人说了算?若是他们铁了心的留人,我就算想赶,怕是也赶不动。”
“这金国的事,就顶数洋人可恨!赵冠侯身为大金子民,却去和洋人勾结,这本就是条大罪。看他与洋人亲近的样子,说不定还信了洋教,绝对是留不得的。”刘玉山与章桐是大同乡,却反水到了翁放天边,自己并没有任何惭愧,反倒是以翁门干将自居。
以武备学堂为基地,秘密培训忠于皇帝,愿为皇帝效死的青年将校,本就是翁放天交给他们的任务。这几人也算是用心,很是物色了些学员,将他们秘密组织起来,又教以忠君之论,只待有朝日为天子出力,自己也好得个前程。
只是当下朝堂上,太后的势力依旧极强,各地督抚疆臣里,多有只知母而不知子者,直隶总督王召虽然年老无用,但是袁慰亭虎狼之辈,若是被他侦查到蛛丝马迹,那便有性命之忧。因此他第个就想着怎么把赵冠侯除而后快。
史季之道:“这事不能做的太露骨,要是引起袁慰亭的注意,那就是不打自招。现在我有两个办法,是平日里派人盯着他,抓到他的错处,立即开革,把他赶出咱们的学堂,眼不见为净,只要他人不在我们眼前,就查不出什么;二,就是想办法把他除掉。”
“除掉?”周殿臣摇摇头“咱们虽然有些亲信学生,但是让他们杀人?我觉得,他们未必能够守口如瓶。再说学堂里如果出了命案,怕是咱们的位子都保不住,到时候这爿基业不就拱手让人了?”
史季之得意的笑“殿臣,我说的当然不是那种笨办法,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是村人土棍的手段。咱们杀人,手上不要见血。前者,扶桑人来军校时,曾说过炸蛋制造之法,袁慰亭也想命人仿制,结果如何?”
“炸伤了几个人,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说是威力难以控制,伤己多于伤人,不是军国利器。”刘玉山器械精熟,问立即说出答案。
“正是,我们不妨用个借刀杀人的手段。向直隶总督衙门递个折子,就说要在学堂里试制炸蛋,王召老眼昏花,日常的公,都由他的幕僚代为处理。我与他身边的幕友极是相得,这折子没有不过的道理。等他的批复下来,我就让赵冠侯全权负责试制炸蛋之事。这事搞砸了,我就算挨点弹劾,也不过就是个督导不严,不是什么大罪。这不正好是石二鸟的妙计?”
庞玉楼第个拍手赞道:“此计甚妙,史大人果然是今世诸葛,此计出,不愁不能除去此人。”
“过奖,过奖了,雕虫小计罢了。玉楼,你也不要闲着,你们两人有仇,若是突然不理睬他,反倒让他生出疑心。该与他为难,就与他为难,不用客气。哪怕动手撕打几回,也没什么要紧,总之就是越自然越好。你安排的人,可信的过?”
庞玉楼自信的点点头“史大人放心,那人很是老实,且有野心,想要个到扶桑留学的名额。以此为诱,万无不应之理。有他在,赵冠侯举动,绝对脱离不了我们的掌握。”
“如此就最好不过,你让那人小心点,别被看破了行藏。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而他却不自知,这就是我们的先机。只要先机不失,就不愁不能剪除此僚。”
几人商议定时,天色已经傍晚,到了用晚饭的时间。行人出了这监督的房间,路来到小食堂,刚进门,就看到赵冠侯正坐在小食堂里,与四名洋教习高谈阔论,俨然多年知己。在桌子正,赫然还放着坛烧酒。
史季之等人面色皆是沉,心皆有个定数:此人与洋人这么快就打成片,决计留不得。
武备学堂等级森严,以学员身份得入小食堂用餐,而且堂而皇之喝酒的,赵冠侯算是第个。等他回了自己的下处,几名同寝的学员,看他面带红光,身有酒气,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羡慕之色。
那名叫李士锐的棚头走过来问道:“赵兄,你跟这几个洋教习聊的什么?你们说的都是洋话,我们可是听不懂,但是看着教习跟你很亲切的样子,你们以前认识?”
赵冠侯在那大炕上坐,左右的人,自觉向两下闪,按说武备学堂这种地方,也有着欺生的恶习。
他个新来的,多少要在这些前辈学长面前表现番,尽可能多的献点殷勤才算通达事务,懂得做人。可事实却是正好反过来,这棚里十几名老生,反倒是要讨好他了。生怕他在洋教习面前说点坏话,自己就不明不白的被收拾掉。
加上此时国人畏惧泰西心理严重,对于这说洋话的,也从心里有些忌惮,就更尊敬几分。却见赵冠侯笑
“我们以前哪认识,他们是普鲁士人,我是个金国人,从没见过。只是我会说他们的话,他们人离故乡,好不容易见到几个会说本国语言的,就从心里觉得亲近,多说几句,又带我去吃顿酒而已。这也不算什么,也不是让他们自己掏腰包,慷他人之慨,谁都做的来。”
“那你们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聊聊风土人情,地方掌故,聊聊街谈巷议。泰西人也是人,自然也有人的需求,酒色财气。问问咱这哪里有小班接待他们这种洋人,哪里有好吃的馆子,就是些闲话。”
这帮人自然不信,洋人会去问他哪里有三等小班这种问题,在他们看来,这些洋教习高高在上,胸藏有百万甲兵,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怎么会去想这种事,多半是他跟教习说了什么私密话,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起。
想到这新来的,能和洋教习聊些秘密,众人对他就更有几分恐惧,连铺位,都留了个最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