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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洛尼卡转过头去,望向旁边的“盾女”,而米尔哥罗德的女大公亦无限唏嘘的点了点头。“是的,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先皇远征匈牙利大胜而归,君士坦丁堡的市民也如同今日一般,热烈欢迎着他们的崇敬的皇帝。”
“那时的我站在那个男人身后,而你又站在我身边。”
篡位者微笑的注视着他的罗斯情人,温和的目光却让娜塔莉脸上有些发烧。“我的小月亮,来与我并肩而行。”
他对着娜塔莉伸出手来:“你曾经为朕招募三千名精强的罗斯武士,让朕在匈牙利的战场上大放异彩,又在朕对危难的时刻率军南下,娜塔莉,这是你应得的,现在,跟我来,与朕一同享受胜利的荣耀!”
“巴塞琉斯万岁,巴塞琉斯万岁!”
身旁是无数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但是安德洛尼卡却在金门之前下马,同时把娜塔莉的右手紧紧攥在手中。他大踏步的朝着金门走去,任凭无数的玫瑰花瓣掉落在自己身旁。
此刻,老态龙钟的大牧首迪奥多西亲自来到金门迎接得胜归来的皇帝,同时无数帝国重臣也早早的侍立在那里。感受到无数目光的注视,来自北方的罗斯公主竟然罕见的慌乱了起来,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有些尴尬的轻声说道:“我。。。。。。我只是个北方草原上粗野的乡下女人。。。。。。”
听到这句话,安德洛尼卡一突然之间停了下来。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此刻一片花瓣缓缓落到他的手中。他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这鲜艳的一抹红色,然后送到了正用左手扭捏不安的攥着衣角的女大公手中。
“帝国在我的统治下必会涅槃重生,而崭新的秩序将在这里重新铸就。吾爱,站在我身边,与我一同见证这一切!”
当南面隆重而热烈的凯旋仪式正在金门进行的时候,北城的布拉赫奈宫,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正孤零零的趴在窗台上,怔怔的望着远处帆影幢幢的金角湾。
她约莫十来岁的年纪,满头卷曲的金发如同波浪一般披散在肩上,身上仅仅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长裙。她栖身的房间虽然金碧辉煌,却如同一个华丽的牢笼一般。
女孩正是如今的法兰西国王腓力二世的妹妹,被安德洛尼卡篡位的阿莱克修斯二世的未婚妻,阿格妮丝。篡位者为了保持同法兰西王的联盟,在登基之后便强娶她为巴塞丽莎;但是很显然,身经百战的罗马炮王对幼女毫无兴趣——之后阿格妮丝便一直被软禁在布拉赫奈宫,深居简出,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也许是觉得有些乏了,阿格妮丝便走出寝宫,到御花园散步。她此刻已经学会无视了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两名希腊侍女,三人就这样沉默的走在皇宫的过道之上。
“你们知道吗,陛下大胜而归,如今正在金门举行盛大的凯旋仪式,就连大牧首阁下也亲自出席了!”
走出寝宫的阿格妮丝突然觉得,今天的布拉赫奈宫颇为喧嚣。许多面带喜色的宫廷侍女如同蝴蝶一般到处穿梭着,同时叽叽喳喳的用希腊语热烈的交谈着。每当阿格妮丝面无表情的从她们身旁走过,宫女们便象征性的低头行礼,然后便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大家的内心都非常清楚,这个可怜的法国小姑娘,虽然贵为帝国的“巴塞丽莎”,但是结局几乎已经注定了。
阿格妮丝小脸淡漠,如同和这些宫廷女官属于两个世界一般。她丝毫不理会其他人,倔强的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仿佛没有听到背后女人们的窃窃私语。
法兰西的小公主到达君士坦丁堡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如今也精通希腊语,母语法语倒是有些陌生和遗忘了。不过阿格妮丝知道自己的处境,她从来不说一句话,也很少和侍女们交流,对某些嫉妒者背后暗地里给她取的“哑巴皇后”的外号也是置若罔闻——她自从在婚礼上见到了那个篡位者一面之后,便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不过作为皇后,虽然事实上处于软禁状态,她还是能够能够做一些有限的事——比如阅读。
在布拉赫奈宫的御花园之中,阿格妮丝看到了一个有趣的陌生人。那是一个萨拉森女人,也许也是一名孤独的画家。她静静的坐在那里,背对着巴塞丽莎,由于宽大的头巾遮掩,却看不出那到底是谁,只有从宽大的袖袍之中露出的清瘦的双手,预示着这是一个女人。
“和我一样的。。。。。。囚徒么?”
阿格妮丝看到萨拉森女人身后的侍女虽然垂手侍立,但是却和自己背后的两人如出一辙,都是在监视着她,这让苦命的女孩顿时感到有些同病相怜。她轻轻地走到那个褐袍女人身后,看到她画中是一座山丘,上面有一棵松树正在小溪旁随风摇曳。
“你来坐在这棵幢幢的松树下,”
“西风吹动密叶簌簌作响。”
女人口中吐出的希腊语轻柔曼妙,如泣如诉,这让阿格妮丝不由得跟着吟诵起来;在百无聊赖的软禁生活中,她也学会了古希腊的诗歌,并且发自内心的开始喜爱文学。
“我的七弦琴为你歌唱,”
“会催你进入梦乡。”
女子讶异的转过身来,却看到了一个十余岁的小女孩对她露出了鼓励的微笑。而同时映照在阿格妮丝眼中的,却是一个恬静优雅而坚强的女学者——虽然是个萨拉森人,但是这更难能可贵了。
“你好,我叫阿格妮丝。”
似乎被面前之人的情绪所感染,萨拉森女人微笑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温柔的说道:“我是来自科尼亚的娜菲莎,很高兴认识你。”
第189章 阿格妮丝(下)()
作为科尼亚先代苏丹马苏德一世的女儿,吉利基。阿尔斯兰二世的姐姐,才华横溢的娜菲莎在遍地文盲的科尼亚宫廷简直就是一个异类。也是由于她对粗野不文的突厥贵族不屑一顾,因此轻易便对谈吐不俗的安德洛尼卡产生了好感——即便对方只是一个被她父亲俘虏的希腊王子。
当吉利基在士麦那的前线被哈萨辛刺杀之后,一方面是对于弟弟尸骨未寒,侄子们便不顾大敌当前,开始为苏丹之位争的你死我活而感到寒心不已;另一方面,也是安德洛尼卡本人的要求,科尼亚人的公主毅然作为人质前往了君士坦丁堡的宫廷。
由于西西里人突然入侵的原因,安德洛尼卡并没有在皇都久待便匆匆踏上战场。而作为罗马帝国的人质,科尼亚的公主平日也无法随意踏出布拉赫奈宫。不过她原本就是一个安静而豁达的性子,索性准备就在这里养老——她早在看到了弟弟吉利基的尸体之后便已经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
娜菲莎穿着一身朴素的棕色长袍,用一块棕色的头巾把头发草草包了起来。她怔怔的望着自己笔下的画作,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在小亚的溪水旁和那个帅气的希腊王子的点点滴滴。
“回忆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年长的科尼亚公主闭上眼睛,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想起这几十年来,她为了抗议父亲强行把她和安德洛尼卡分开,拒绝了所有给她安排的亲事,只为了能够下一次和恋人见面的时候,能够光明正大的注视着他;但是她等来的,却是曾经和她海誓山盟的希腊王子犯下无数的通奸丑闻,甚至连他的侄女也没有放过。
娜菲莎内心喃喃道:“已经不再有歌,值得去唱了。”
说完,她张开了自己的手掌,里面一颗陈旧而纯金的纽扣正在那里熠熠生辉。她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攥紧了自己的左手,仿佛其中便是整个世界一般。
当科尼亚公主对上了身后阿格妮丝的视线,她便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女孩。。。。。。”娜菲莎心疼的看着法兰克女孩清澈但是了无生气的眼角,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理论上这是十分无礼的举动,但是阿格妮丝只是名义上的巴塞丽莎,而在隐藏在幕后的宫廷宦官看来,小皇后在皇帝内心的地位是远远比不上他曾经的情人的。不过法兰克女孩并没有惊诧着躲开,而是微昂着头,如同一只小猫一般,仿佛十分享受这种爱抚,甚至嘴里面还不自然的发出低低的呼噜之声。
“真是个。。。。。。乖孩子。”
娜菲莎微笑着摇了摇头,同时在内心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她来到布拉赫奈宫之后,由于本身温和的性子,又被宫廷宦官们重点关照,因此和许多侍女都相处的不错,也因此知道了这座辉煌的宫殿之中,竟然囚禁着它名义上的女主人;而那个巴塞丽莎的遭遇也十分令人扼腕叹息。
此刻看到眼前如同猫儿一般的阿格妮丝,科尼亚公主的内心只有对她不幸遭遇如同感同身受一般的痛惜。她看着女孩儿明亮却几乎了无生气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一般——彼时她的父亲在驱逐了安德洛尼卡之后,准备让她嫁给手下一名凶悍的将军。那时的她,大约也是这种了无生气的眼神罢!
那个蛮勇而粗鲁的突厥人在婚礼之前便死于一次打猎事故,而这也让所有的科尼亚贵族顿时对柔弱的公主殿下敬而远之。他们口口相传着恶毒的谣言,说马苏德苏丹的大公主不是一个贞洁的女人,并且因此受到了真主的诅咒——只要她和谁结婚,谁就将死于非命。
“请问。。。。。。你也喜欢希腊的诗歌吗?”
法兰克女孩儿满怀期待的望着这个笑容如同春天一般温暖的嬷嬷,隐隐透露出的期待之色让科尼亚公主感同身受一般的心疼。“是啊,当年的我还有父亲和弟弟的庇护,但是她,小阿格妮丝,只能孤僻的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书房之中,也只有书籍和诗歌才能给予她的小小心灵一些微不足道的慰藉罢。”
娜菲莎慈祥的摸了摸阿格妮丝的头,缓缓地笑着说道:“是啊,我曾经读过很多诗歌。不管是希腊的,罗马的还是波斯的;小阿格妮丝,你愿意听一个老嬷嬷的絮叨么?”
阿格妮丝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在这个慈祥的女人身上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味道。只见法兰克小女孩儿转过身去,却看到了娜菲莎画板上的一行希腊字母。
“梦里不觉秋已深,余情岂是为他人。”
阿格妮丝一板一眼的把这首诗念了出来,然后大睁着自己明亮而又无辜的双眼,轻轻的问道身后的科尼亚公主:“娜菲莎阿姨,这首诗是你写的么?我觉得真好听。”
衣着朴素的娜菲莎瞬间脸就变得通红。她试图用画笔把那句即兴而来的句子涂掉,但是突然之间,身后却伸出来一只强壮的手臂,把她手中的画笔夺了下来。
“真是一首好诗。”
安德洛尼卡由衷的赞叹道。他穿着华丽的圣铠甲,头上戴着一顶璀璨的金色冠冕。他挥手之间紫色的大氅随风飘舞,散发出无尽的威严。而此时,篡位者身后,无数的宫廷女官和内廷宦官已经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有些甚至还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志得意满的篡位者已经完成了盛大的凯旋仪式,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超过了那个永远横亘在自己前方的长长身影。如今他心情大好,以至于看到了自己名义上的皇后阿格妮丝的时候也罕见的露出了笑容。他虽然大奸大恶,但是炮王也有自己的坚持——他可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