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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疯了?”
他和政委面面相觑。
“援军,他们的援军到了!”
政委灵机乍现般说道。
“援军?什么援军也没用!”
严武冷笑道。
但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对面杉关的城门突然打开,无数骑兵的洪流汹涌而出……
“停止进攻,列阵!”
严武毫不犹豫地吼道。
就在同时所有大炮的炮口全部对准了城门,密集的炮弹呼啸飞出,就像聚焦般堵了城门,开花弹在骑兵中密密麻麻炸开,原本气势如虹的骑兵瞬间被炸得血肉飞溅。在炮火的掩护下原本冲锋的明军步兵以最快速度停下列阵,三千两百支线膛枪同样对准城门扣动扳机,还在试图向外冲的骑兵一下子被怼了回去,但也就在这时候,被轰塌的缺口处更多骑兵冲出关城汹涌而来,明军部分大炮立刻分出轰击缺口。
“步兵后撤,换空心方阵!”
严武急忙下达命令。
“这不是八旗,也不是绿营!”
他身旁政委举着望远镜说道。
这些骑兵的确不是后两者,后两者早就不穿盔甲了,而且八旗的盔甲颜色很好认,这些不但身上的衣服颜色混乱,还都穿着锁子甲和布面甲之类的,那冲锋时候气质也不一样,绿营和八旗冲锋时候,那士兵一看就是准备着随时逃跑,而这些带着一往无前的剽悍。
“蒙古骑兵!”
严武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对手。
“暂停炮击,放他们出来!”
紧接着他说道。
炮击迅速停止,利用这个意外的良机,那些骑兵继续不断涌出,很快就达到了上千人,就在这时候明军所有大炮再次发出怒吼,狭窄缺口和城门再一次被爆炸的火焰吞噬,此举让冲出的蒙古骑兵们一片混乱,很显然他们没想到明军炮火如此凶残,硬生生用大炮隔断了他们的后续。
而借助大炮的掩护,明军步兵以最快速度收缩,并且在实际上是一座小高地的炮兵阵地四周列空心方阵,倒不是说为了抵挡骑兵,这里是山地不需要担心骑兵攻击侧翼,但城内的清军步兵也开始直接从城墙上下来,这些步兵不会从正面冲击,但却可以穿过山林从两翼甚至后方突袭炮兵,明军的两个步兵营在正面依靠阶梯地形,组成恐怖的十列横队对骑兵,另外两个步兵营散开分别护住两翼和后方,而所有大炮继续轰击城门和缺口处玩遮断。
不过城外的骑兵没有退缩。
在身后每秒钟一发的开花弹爆炸声中,可以说孤立无援的一千蒙古骑兵们,吼叫着不断催动他们的战马,挥舞着他们手中的长矛就像他们祖先一样狂奔向前。
但可惜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
等待他们的是一千六百支每分钟可以喷射近万枚子弹的线膛枪,而他们被束缚在一条不过几十丈宽而且两边还是茶园的山路上,他们的优势根本无法展开,相反明军可以最大限度借助地形优势,站在同样阶梯状茶园里的红衫军们,以十列横队的密集火力,不断向着骑兵倾泻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冲锋的骑兵很快就全都倒在了子弹下,他们甚至连第三到防线都没触及。
“也不过如此!”
严武看了看步兵线列后面,那些拿着手榴弹待命的后勤人员,又看着前面绵延的死尸说道。
而此时在杉关城头,岩石垒砌的箭垛后面,一个身穿黄马褂的中年男子,也正在用望远镜看着明军,在他头顶上是红宝石顶子和堪称震撼性的三眼花翎,这两样代表着他一品大员和王爵……
呃,这是僧格林沁。
“传令骑兵暂时停止进攻,向总兵,你部绿营继续进攻!”
他面无表情地方放下望远镜说。
“王爷,步兵攻发匪阵型就是送死啊!”
旁边的向荣愁眉苦脸地说。
刚才就是他坚守杉关,终于等来了僧格林沁亲自率领的骑兵,话说他是跟明军交战多次,很清楚只要这些发匪排好队了,那再英勇的士兵进攻也一样是自杀,比劈山炮打得还远的火枪啊,从隔着半里路开始就得一片片倒下,对方不用炮轰,光火枪就能把他们射到绝望。
“蠢货,谁让你进攻他们阵型?绿营穿过十里山林,去进攻止马切断他们补给还做不到吗?再向前去进攻他们在水口的码头做不到吗?只要断了他们补给,他们的子弹和炮弹还能撑住这样的打法吗?”
僧格林沁怒斥道。
“呃?!”
向荣一脸幽怨地给自己部下发出为咱大清当炮灰的命令。
他的士兵翻山去止马是能做到。
可翻山就不能带大炮,没有大炮就他手下的抬枪和鸟枪,对上明军在止马的后勤队也一样是死啊!更何况自己翻山到止马得几个钟头,可明军从杉关走大路增援止马不用半个钟头啊,人家在水口那边还有一个骑兵侦查哨呢!
当然,他是不敢多说的。
他一个小总兵,哪敢跟钦差大臣世袭外藩郡王讲道理。
僧格林沁其实也明白这些。
可就算明白这些,他也不能让自己的蒙古骑兵当炮灰啊,他带了五千骑兵增援杉关,主要就是想将这支贪功冒进的偏师一举歼灭,解除侧翼威胁然后集中兵力向宁都反攻,再从侧后方攻击沿赣州南下的明军逼迫其后撤,然而现在他的心都在滴血啊。
一个照面一千骑兵没了。
这不是那些随便死的绿营,这全是他的科尔沁族人啊!
这发匪简直给了他当头一棒。
但他也不能放弃杉关,放弃杉关他的战略计划就完了,明军都能怼到南丰了,他还反攻宁都个屁,而这是他扭转江西战局的最好办法,否则他就得带着清军在赣江上和明军主力硬怼了,这样也就只好让绿营为咱大清牺牲一下了。
“去南丰传令,让赛公再增调一万绿营和团练过来。”
他阴沉着脸对身旁亲兵说。
第六零六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水口。
民兵支前队员刘二看着前面简陋的木制码头,在狭窄而且清可见底的富屯溪上,一艘麻雀船正在靠岸,船上四十个带着炮弹标志的木箱整齐堆放,撑船的船工降下了帆,用长篙前后同时撑动,这艘从下游洋口而来的运输船缓缓靠上了码头。
“快!”
支前队长喊道。
刘二第一个推起脚下的独轮车迅速冲上码头,同时登船两组的装卸队员各抬起木箱放到他的车子上,然后示意他走开。
“我能推四个!”
他不无自豪地说道。
装卸队员也没啰嗦,迅速又给他抬上两个,四箱十二枚二十斤开花弹和木箱加起来,三百斤重量压在小车上,刘二抬起车把向前迈步的同时木轮立刻发出吱嘎声,当他走出码头的的时候刚刚下过雨的路面上,立刻就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车辙。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感觉沉重,反而就像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般,推着这些沉重的炮弹快步向前,刚刚分得土地而且还领到三十斤玉米种的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这些炮弹送到二十多里外的杉关前线,绝对不能让那些狗鞑子打回来毁了自己的美好生活。
而在他前方和后方,还有无数带着同样想法的支前队员,和他一样推着一车车弹药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这路很不好走。
在这片崇山峻岭间也没有好走的道路。
他们也没有监督的,包括他们的队长也同样推着一辆装满弹药的车子,甚至还有没车子的,直接用扁担挑着弹药箱,所有人都在拼命加快着速度,在他们旁边不时有骑着马的明军骑兵走过,甚至远处还不断传来枪声,那是护卫运输线的骑兵队在和偷袭的清军交战。
二十里的山林而已,清军骑兵可以阻挡住,但绿营的步兵一样可以借助山林掩护绕过止马,对这条至关重要的运输线进行攻击。
不但明军的骑兵侦查哨和两个步兵哨护卫在水口到杉关的道路上,而且这些民兵支前队员也都同样带着武器,包括刘二的车子上就横着一支长矛,他也做好了随时和敌人交战的准备。为了保卫自己和自己后代的幸福生活,真要是遇上鞑虏他也就豁出去了,反正神皇的圣旨已经下了,所有为支前而死的民兵都按照阵亡士兵待遇抚恤,而且之前已经有过这样的例子,他们的亲人不但得到了没有任何克扣的抚恤金,小孩还被接到专门的学校接受全免费教育。
既然这样还怕个鸟!
“鞑虏!”
骤然间他身旁一声大喊。
正在疾驰而过的战马上,随着军官的喊声,数十名骑兵同时拔出他们的马枪,以整齐动作扳开击锤,瞄准密林中正在冲出的清军扣动扳机,但就在清军不断倒下同时,这些骑兵却没有装子弹,而是一推扳机外面巨大的护圈紧接着重新拉回,然后重新扳开击锤瞄准,几乎眨眼间第二轮子弹就打出去。依靠着恐怖的射速,尽管只有一个队四十名骑兵却打得数百清军成片倒下,仅仅在前装步枪完成一次装填的时间里,这些骑兵就对着清军打出了七轮子弹,紧接着他们以最快速度从枪托后抽出弹管,又从身旁的一个弹药盒里抽出备用弹管装上。
不过也就是在这时候,依靠着数量优势,还有树木的掩护,不少清军还是冲过他们的拦截。
就在明军骑兵再次开火时,距离刘二不远处,一名清军士兵突然从大树后面冒出,举起手中燧发枪对准了一名骑兵,正在向对面倾泻子弹的后者并没发现,刘二急忙大喊一声,同时抄起长矛扔过去,那清军士兵被他吓一条,紧接着长矛到了跟前,这家伙手一哆嗦,子弹立刻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那骑兵同时转过枪口。
还没等他扣动扳机,两名清兵就插在了中间,那骑兵的枪口不得不换了目标,而刘二对面的清兵,却恶狠狠地拔出刀直接扑向他,从小在山区长大的刘二身手敏捷,一把抓住他手腕,猛得推向弹药箱一角,那清兵惨叫一声刀立刻掉了。
但这家伙也被彻底激怒了。
他一拳砸在刘二脸上,刘二不顾疼痛直接抱住他,两人一起摔在了山路上,然后就像街头打架一样扭打在一起,很显然刘二的力量要大,很快就把这清兵压住,顺手从旁边摸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在对手脸上,在后者惨叫声中,他不停地砸着,鲜血很快溅了他一脸,直到这名清兵彻底没了声音,他才带着满脸鲜血站起来顺手抄起旁边的刀,大吼一声冲向另一名正在与支前队长搏斗的清兵。
那清兵吓得急忙逃跑,但却被刘二一刀砍在肩头,就在他倒下同时支前队长的长矛也捅进其胸口。
“穷山恶水出刁民!”
看到这一幕的向荣悲愤地说道。
这时候清军已经在溃败,他亲自带着三百清军,偷袭一队只有四十名骑兵保护的民夫结果却被人打败了,那些民夫的凶悍竟然丝毫不输发匪,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现实,最终只能归结于穷山恶水出刁民了。
“撤!”
向总兵看着最后一名还在山路上的清军士兵,在四名民夫暴打中惨叫着倒下,然后一脸忧伤地对亲兵说。
紧接着他以最快速度隐入山林。
至于正在混乱逃跑的清军
那个就只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