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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云道:“自然是真的,想挂冠而去可没那么简单。胆子大的进士官都未必敢这么玩。否则你说那些被谪戍边疆的官们,为什么不挂冠逃回家呢。”
徐小乐难得觉得罗云说得有道理。他眼珠子一转:“那要说我生病呢?”
罗云想了想:“这好像可以。”
徐小乐放心道:“那我就是真生病了。明天叫个跑杂的给我送封信去,日后就在家里静养吧。”
罗云嘿嘿一笑:“小乐,你真是聪明。”
徐小乐听了却不怎么高兴。他觉得那个被关在诏狱的老神棍似乎比他更聪明,莫名其妙就改变了他的主意,说得他毫无拒绝的余地。唉,虽然心中略有不爽,但明天还是得去一趟翰林院,帮他跑腿办事。
徐小乐问罗云道:“小云,你在京师听说过‘刘茂典’和‘陈循’这两个人么?”
罗云挠了挠头:“刘茂典倒是不曾听说过,但是陈循……我只知道陈阁老的名讳叫作陈循。”
徐小乐一愣:伯父叫我去户部找陈循,难道真是陈阁老?噫,他不会是口气大如空气吧?而且无论是翰林院还是户部,这样的衙门是我说进就能进的么?
*
*(未完待续。)
348、学士()
在徐小乐的病假单送到太医院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了翰林院门口。
翰林院建在鸿胪寺的旧址上,是正统七年与太医院同一批新建的署衙。虽然这只是个正五品的衙门,却是大明最为清贵的地方。进士们只要选中了庶吉士,进了这道门,未来就有极大可能成为帝国的宰辅。
即便运气再差点,六部尚书也是可期的。
徐小乐倒是对此没甚感触。他现在只要歪歪头,就能看到太医院的楼墙,心中颇有些忐忑:明明撒了谎说自己重病在床,可别转眼就被人逮到自己跑来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门子收了徐小乐的名剌送进去,良久还没有回音。不过这人不肯要徐小乐的赏钱,叫徐小乐不免赞叹:果然是天下最为清贵的地方,就连门子都如此高洁。
直到翰林院旗杆的影子挪了两寸,那位高洁的门子方才出来,道:“刘学士请你进去。”
徐小乐道了谢,跟在门子身后,进了这座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大院落。
这里非但是宰辅的摇篮,也是大明最大的图书馆。从前朝的档案、藏书到大名鼎鼎的《永乐大典》的副本,都收藏在这里。大约是因为这些年高德厚的古籍坐镇,叫徐小乐觉得此地充满了书香气,就连院子里的乔木都比外面那些更有气质,颇有苍劲之态。
翰林院里有三个职官可称学士:正五品的翰林学士,那是翰林院的掌门人;从五品的侍读学士两人,侍讲学士两人。这三个官职一共五个人,是名正言顺的学士,都有自己独用的值房。
虽然这里的吏目和仆役都尊称刘茂典一声“学士”,但那是抬轿子的叫法。刘茂典只是个正六品的侍读,并非真学士。他还跟其他侍读、侍讲、修撰、编修们在一处办公,自然也就不能在人多口杂之处接见徐小乐。
刘茂典选了院子里的一处偏僻花厅,只有一张高几,两张椅子,正对着荷花池。夏天的时候可以观赏荷花,现在却只有一滩死水。景色虽然不甚美观,但是好在没人打扰,又因为三面围墙上都开了窗格,所以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正好说些私密事。
徐小乐见到这位四十岁上下的“刘学士”,果然如同戏文里的文弱书生一般,生的肤白貌美,长须飘然,仿佛时刻都是临风的玉树。
——似乎有些太白了些。
徐小乐看着刘茂典的面色,心中暗道。
刘茂典看了一眼徐小乐,先张口问道:“你是徐前辈的……?”
翰林院是最讲先后的地方,彼此之间都称“前辈”、“晚生”。这已经成了他们的特色,也是翰林官比其他官员更为亲密、更加抱团的表现。
徐珵虽然名声臭了,但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庶吉士出身,初授翰林院编修,后来又进为侍讲学士,根正苗红的翰林官。刘茂典称他“前辈”,乃是理所当然,也表露他对徐珵的态度。
徐小乐的名剌上只写了太医院医生、苏州吴县徐氏,连“小乐”这个大号都没有落上去。不过到了刘茂典这样的地位,何止是冰雪聪明,简直算无遗策,只从“苏州”、“徐氏”就猜到此人定是为了徐珵的事而来。
徐小乐接口道:“在下是徐……公的族侄。”
刘茂典淡然“哦”了一声,道:“徐前辈可说了什么?”
徐小乐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烫,实在是不好意思把伯父的原话说出来。他见刘茂典渐渐有些不耐烦,方才拿出自己的厚脸皮,道:“伯父说:欲为国子监祭酒。”
——这话说得真是太无耻了!
徐小乐说完之后还是心有余悸。他觉得自己短短十六年的人生中说过无数无耻无理取闹的话,但是怎么都比不上这句“我想做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是大明最高学府啊!
姑且不说国子监祭酒的品阶高达从四品,已经比徐珵入狱前的官品高了一阶,光是如此清贵高洁的职务,怎么会落在一个名声媲美秦桧的人头上!
谁知道刘茂典听了徐小乐的话,竟然仍旧只是“哦”了一声,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徐小乐很奇怪刘茂典的反应:这是被气得没话说了么?啧啧,不管怎么说,到底是翰林学士,文曲星下凡,听了这种话竟然没有暴跳如雷,这是何等修养!
刘茂典轻轻捋了捋胡子,起身道:“你住哪里,等有了回音,我便派人跟你说。”
徐小乐就将现在的住址报了一遍。
能考中进士,选入翰林院的人,过目不忘简直就是标配。刘茂典听了一遍就记住了,朝徐小乐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我自有主张。”说罢便沿着廊檐走了。
徐小乐连忙回忆自己来时候的路,总算翰林院不像江南园林那样弯弯绕绕、曲径通幽,回去的时候才没有迷路。
他边走还在边想:刘学士这是同意了?莫非我那个族伯真有这般通天的本领,非但能从诏狱里出来,还能更上一层楼,谋个国子监祭酒?
徐小乐正走到院子里,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喧哗,站定扭头,却见有仆役边跑边喊道:“快去找大夫!刘学士晕倒了!”
徐小乐心中咯噔一声:莫非这位刘学士反应太慢,我都走出这么远了,他才被伯父的话气晕过去?
不过听说刘茂典晕阙过去,徐小乐还是知道轻重——这人肯定是徐珵能够脱身诏狱的关键,决不能有失啊!
他便迎面跑了上去:“我是太医院的医生,速速带我前去!”
那仆役一愣:这么快就撞上一个?大夫也太好找了!
他正要带徐小乐往里走,就见又跑出来一个吏目模样的人,口中喊道:“什么医生!不过就是太医院的学徒罢了!刘学士是什么身份,快去找御医来!”
徐小乐被气笑了:竟敢看不起我!
趁着仆役一愣神的机会,徐小乐脚下如同抹了油一般,身形飘动,赫然是用出了轻身提纵术。他仗着这身法往里冲,那个狗眼看人的吏目刚伸手阻拦,就觉得一阵清风拂面,眼前只有仆役傻愣愣地站着。
徐小乐已经翩翩然穿了过去。
*
*(未完待续。)
349、痼疾()
刘茂典并不知道自己昏阙之后发生的事。他只记得自己好端端的走在路上,突然眼前景物黯淡,继而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甚至还能回忆起双腿发软,整个人摔倒的坠落感。
刘茂典在昏阙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又来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刘茂典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昏阙病几乎都习以为常了。只要饮食略有不足,或是读书劳累一些,他就会随时昏倒。之前也看过不少医生大夫,其中不乏名医,但是即便开了药,也没能根治这个毛病。
直到刘茂典中了进士,又考取了庶吉士,进入翰林院,工作清闲下来,也不用三天两头开笔写八股文了,脑力心力都省下许多,这昏阙病也就不治而愈了。
今天早上刘茂典把加餐的时间挪用出来见徐小乐,本以为痊愈了的昏阙病却又杀了个回马枪,直接把他撂倒在地。好在这里不是清静无人的书房,而是人来人往的翰林院,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倒地的刘茂典。
刘茂典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下巴有些痛,应该是倒地时受的伤。不过叫他意外的是,嘴里似乎有些甜味。他抿了抿嘴,任由旁人将他扶起来,确定嘴里的确是甜味,而且还是蜂蜜。
“刘学士,您醒啦。”旁边的小吏欣喜叫道。
刘茂典被他喊得头痛,闭着眼睛转向了一旁。他又缓缓睁开眼,正好就看到徐小乐被两个侍卫夹在中间。这可不是友善的架势,刘茂典奇怪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见刘茂典醒来了,侍卫方才放开徐小乐,不好意思道:“一时情急,抱歉抱歉。”
徐小乐才不管那么多,直接道:“我进来救你,他们硬要拦我。我救了你之后,他们又不肯让我走。”
侍卫十分无奈,却又无法分说。他们并不认识徐小乐,只知道这少年冲进来往刘学士的嘴里灌了东西——在刘学士没醒之前谁敢放他走。
刘茂典坐了一坐,精神也好了些许,方才对左右道:“这位是太医院的徐大夫,我现在也没事了,你们各忙各的去吧。”这些侍卫是朝廷派来保护翰林院的,即便掌院学士也不能对他们吆五喝六,是以刘茂典说得十分客气。
诸人见刘学士果然无恙了,又向徐小乐道:“徐大夫妙手,我等肉眼凡胎,多有冒犯,切莫见怪。”
徐小乐见他们犯错快认错也快,倒是很对自己听风就是雨的脾性,大手一挥道:“事发突然,我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大家都别见怪。”众人自然喜笑颜开,谁都不愿意没事得罪太医院的人。
徐小乐除了直肠子之外,还有睚眦必报的脾气,目光一扫就找到了那个说他是“学徒”不算“大夫”的小吏,认真道:“我是太医院医学生不假,但谁说医学生就是学徒的?就不能治病?”
那小吏没想到徐小乐会专门将他挑出来论理,连忙认错:“是在下口不择言,徐大夫见谅则个。”
徐小乐一振衣裳:“看不出来么?我可是有冠带的人,做过惠民药局大使呢!”寻常医学生的确跟学徒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冠带加身的医学生可就不是学徒了。他们的地位比吏更高一等,乃是候补官员。只要年限或是功劳到位,自然就是官了。
官民之间隔着一个世界,官吏之间同样隔着一个世界。
那吏目只好再度道歉,心中却是不服:你有冠带就穿出来呀!穿成这样也算?
徐小乐却自觉已经穿了最好的衣裳前来,还戴了新买的发巾呢!都穿成这样了还看不出他的“身份”,实在是有眼无珠。
刘茂典精神又恢复了些,挥散了诸人,拉着徐小乐去旁边的石亭里坐下。他道:“徐大夫,敢问大号如何称呼?”
徐小乐十分高兴,这就是平辈论交了,自己总算能够挺直腰杆跟他说话了。他道:“我学名筱乐,小名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