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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解读得不错!来,赏你一杯!常贼愚蠢,徒有蛮勇,一攻不破,再而衰,三而竭,不足为虑也!”
心情大好,段韶不禁兴奋地吟唱起来:“……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小商殷勤地给段韶斟着酒。“将军,您唱的是啥呢?”
“战歌!”段韶和蔼地笑着。
“听不懂。”
“就是让你们,跟着我的战车,追随着我的纛旗,斩将杀敌,立下不世功勋!”
“将军不是说,对邓贼要不战而胜,等邓贼饿蔫了,再发起进攻吗?”
“嘿嘿,记性不错,孺子可教也!”
“可是,将军昨天还说过,邓贼他们采果打猎,至少还有三日的食物。邓贼食物还没吃光,将军为何着急,连甲胄都不脱呢?”
“邓贼三日之食,是留着逃跑路上吃的。此去潼关,即便一路通畅,也有三四天路程。不备上食物,岂不饿死在半路?邓贼已是黔驴技穷,弃寨而逃,必在今夜!”
段韶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飞报之声。“报……禀将军,北岸敌人,弃营跑了!”
段韶不急不躁,优雅地端起酒樽,轻酌慢饮,品味着美酒的醇香。
亲随小商不由得挑起大拇指。“将军说邓贼今晚要跑,邓贼这便跑了,将军真神!”
见段韶不紧不慢,小商不禁着急。“将军,快追吧,别让邓贼跑了!”
“嘿嘿,想跑?可惜晚了!”段韶终于放下酒樽,站起身来。“传令,出兵!追击邓贼!”
……
常遇春攻坚乏术,邓羌断粮难撑,落荒而逃。
蓝田谷无忧,蓝田城无忧。
留下一千兵卒镇守城池,段韶尽遣蓝田城其余兵马,来到灞水岸边。
段韶是个聪明人。
邓羌出身白波贼,段韶虽然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但邓羌既被刘芒重用,也必定有些本事。
洛阳军趁夜出逃,虽在意料之中,段韶还是十分谨慎,唯恐邓羌使诈。不敢贸然追击,恐中埋伏。
若邓羌果真是穷途末路,狼狈而逃,让他先跑一程,又有何妨?
命小股部队渡过灞水,确认邓羌已弃营而走,没有埋伏,段韶才率领大军,涉过灞水,来到洛阳军的驻地。
落阳军遗弃的营寨,一片狼藉。
营寨内,到处都是洛阳军遗弃的笨重军资,还有尚未熄灭的炉灶,冒出细细的余烟。
负责侦查的斥候禀报称,傍晚时分,洛阳军营寨内,还尽是炊烟,一如往日一般。没想到,却是洛阳军故布的假象,假作埋锅造饭,继续驻扎,却趁着夜幕溜了。
段韶蹲在炉灶旁。
灶上,烧煮食物的瓮中,清寡的汤水中,飘着几片野菜。
段韶将手指伸入余温尚在的汤水中,伸出舌头,舔舔手指。
苦涩寡淡,没有一丝咸味。
连续检查了几个炉灶,瓮釜之中,大多野菜,还有零星野兽骨头,没见一个米粒,没尝到一丝盐咸味。
段韶笑了。
斥候疏忽大意,没能及时发现敌人动向,心中惶恐,惴惴不安。段韶宽仁地点点头,自信地微笑道:“敌虽狡猾,却是逃无可逃。传令,追击!”
……
休养充分,追击溃逃之敌,有必胜把握,西凉军士气高昂,一路猛追。
沿途,洛阳军遗弃的军资,便是最好的向导。
下午,巳时,发现洛阳军暂休之地。
地上零乱不堪,到处是洛阳军便溺的污秽。
段韶掩着口鼻,强忍恶心,扫视四周。简单堆砌的炉灶,很多还未熄火,里面的柴禾,大多还没烧到一半。
显而易见,洛阳军溃逃至此,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发现追兵将至,便继续奔逃。
段韶冷哼一声,一扬马鞭。
“吼!”
西凉军发出气势雄壮的吼声。
“敌人就在前方,今夜,便是破敌之时。擒杀敌将校者,爵升三级!擒杀邓贼者,爵升五级!”
“吼!”
“追击!”
……
傍晚时分,斥候飞奔而至。“报!我先头部队,已发现敌踪,距敌不足五里!”
“好!”
未几,又有斥候飞报。“报!我先头部队,已追上溃逃之敌。敌仓皇无路,已弃大路,向东蹿入冢领山!”
“哈哈哈,一日为贼,终身是寇!邓羌,本性难移也!”段韶笑罢,一脸不屑中,透着无比冷酷。“想钻山为寇,没那么容易!传某将令,加速追击,务必将邓贼困毙冢领山!”
……
冢领山周围,少有人烟。
荒山野岭,崎岖难行。
半山腰上,闪动着稀疏的火光。旗帜散乱,洛阳军东倒西歪,躺倒一片。
山脚下,数不清的火把,将山下映得有如白昼。
西凉军建起十余座大小营寨,封堵住所有下山之路。旌旗密布,枪矛如林。洛阳军想要突围,势比登天!
一骑一小校,手举火把,飞奔至山脚之下,朗声高喝:“西凉将军段,邀邓羌将军答话!”
半晌,邓羌一手提槊,一手举着火把,走下山腰。
“要打就打,恁地啰嗦!邓羌在此,段韶,出来!”
第1248章 邓羌被困冢领山()
段韶催马迎了上来,笑吟吟地道:“邓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
邓羌不耐烦地道:“别假惺惺的,有话直说,邓某没空和你聊闲天。”
“嘿嘿,倒也是,这半个来月,邓将军盐米少进,野菜果腹,怕是真没闲聊的心思。段某便直说吧,事到如今,邓将军已无出路,段某诚挚相邀,邓将军就给段某一个薄面吧。”
“让某投降?哈哈哈,好笑!”邓羌狂笑不止。“哈哈哈,邓某乃堂堂大汉将军,焉能向逆贼请降?段韶啊段韶,亏你还读过书,书中的道理,都喂了狗吗?”
邓羌言语尖酸刻薄,段韶却不生气,劝道:“邓将军谬矣!所谓大汉将军,不过是刘芒的棋子,此时此刻,更是惨遭遗弃之棋子。”
“放屁!”
“呵呵,邓将军认为刘芒很重视你?那么请问,你所效忠的刘太尉,可有发来一兵一卒支援?可有送来一粒粮米?在段某看来,邓将军实乃自作多情尔!”
“放你娘的狗屁!”论口才,邓羌自非段韶的对手,唯有怒骂,以解心恨。
段韶再劝道:“尔等粮草耗尽,断了食盐,身疲心散,何苦徒劳挣扎?识时务者为俊杰,身为将者,尽忠没有错,却也要看为谁尽忠不是?”
“呸!”邓羌狠狠啐出一口唾沫。
“执迷不悟,唯有一死。邓将军你不怕死,但不为部下将士想想吗?”
“老子的部下,都是硬铮铮的汉子,没有贪生怕死之徒!死也要轰轰烈烈,死也要拉人垫背!姓段的,废话少说,要打便打,老子就在山腰上等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上一个!”
段韶遗憾地摇摇头。“段某仁至义尽,汝却不知好歹。唉,也罢!段某就再给你半夜时间,好好想一想。明日辰时,如若不降,就休怪段某无情了!”
“呸!不用等到明天,来来来,有种现在就来,邓某陪你血战一夜!”
“哈哈哈,不急不急,哈哈哈……”段韶笑着大摆其手。“你已断盐米,段某却有吃喝,吃饱喝足,明日再战不迟,哈哈哈……”
“狗贼!滚!”
……
劝降未果,早在预料之中,段韶不气也不急。
返回驻地,吩咐各部,立刻埋锅造饭,捡着最香的吃食来烧煮,让食物的香气,充当开战先锋。让食物的香气,飘上山腰,从精神上,折磨饿得两眼发绿的洛阳兵。
山脚下,燃起数不清的熊熊灶火,空气中,弥漫着鲜美的牛羊肉香。西凉军吆五喝六,大吃特吃,过节一般。
山腰上,黑漆漆的,死一般沉寂。
“都给我盯紧了!邓贼从谁的防区跑了,某便取了谁的脑袋!”
到嘴的肥肉,到手的大功,不容有失!
段韶传下严令,又亲自书写了战报,报与杨广,称已将敌邓羌部,困于冢领山上,不消三五日,必可全歼。
……
天亮了。
战旗飘扬,战鼓喧嚣,西凉军向冢领山,发起了进攻!
半山腰上,邓羌和洛阳军将士,早已严阵以待。仗着地利,居高临下,迎击强敌!
石头、弓箭,密如暴雨,不到半个时辰,西凉军死伤竟达数百人之多!
濒临绝境的疲敌,战斗力如此之强,段韶始料未及。
“娘地!狗贼骨头好硬!”一向以儒将自居的段韶,终于气得大爆粗口。
见势头不对,赶紧下令,停止攻击。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之功,没想到竟有这多麻烦。
与困兽搏命,不值。
段韶总算还有理智,强忍冲动,下令暂时收兵。
“将死之贼,看尔等还能嚣张多久!”
吩咐各部,轮流进攻,以骚扰为主,不求攻上山腰破敌,只为让疲惫之敌不得安生,消耗对手体力,消磨对手意志。
邓羌已经断了盐粮,且已陷入绝境,不贪图一时之功,再困其三五日,待其粮尽力竭,终能将其擒杀!
……
郑县战场。
刘芒接得邓羌的传书,虽有担心,却没犹豫。此时,唯有相信邓羌,而刘芒要做的,就是贯彻既定的战略战术。
“来人。”
“诺!”
“传令左冯翊徐世绩,按原定计划,向粟邑、重泉发起进攻!”
“诺!”
……
左冯翊,高陵,李傕的府邸。
这一个来月,李傕十分矛盾。
徐世绩大军压境,李傕早已做好西逃北地的准备。但是,说实话,李傕舍不得离开。
董卓时期,李傕就驻扎在左冯翊一带。苦心经营多年,李傕及手下兵将,大多在左冯翊置办了房屋地产,这里已成为他们的家。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撇家舍业,背井离乡。
与洛阳军大大小小接了几仗,虽然没收获值得炫耀的胜利,却也没吃什么大亏。而对手,洛阳军徐世绩部,也并未占到什么便宜。
徐世绩远没有传说的那般厉害,洛阳军也远没有想象中那般锐不可当。粟邑、重泉等重镇,仍控制在自己手中,这让李傕渐渐找回了已经丧失的信心。
外甥胡封捧着几封信报走了进来。“舅父,敌徐世绩部再次集结,似欲再次向我粟邑、重泉等地发起进攻。”
“哦……”这一次,李傕的反应淡定了许多。“敌兵力如何?”
“比前几次更多。”
“咝……”
“舅父,这一次,敌人势头可是不小,咱们怎么办?”
“别急,别急……”李傕揉着太阳穴,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李傕必须谨慎,必须考虑清楚。
不仅是考虑左冯翊的形势,还要考虑郑县的情况。这不仅是利弊的权衡,也可能是生死的抉择。
李傕最怕的是,自己逃去北地,而杨广却在郑县战胜了刘芒。
如此,杨广绝饶不了自己。自己就是逃到天边,也逃不过杨广残暴的魔爪。
良久,李傕终于站定。“郑县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