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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看他实在太累,方我荣就提议到前面张家洼解决午饭,然后再睡上半个时辰再走。
张家洼有四户人家,看到带着兵器的二人,村民都吓得逃上山去。等到二人喊了半天,说是衙门里的人,他们才回了家,给二人烧水做饭。
山野子荒村自然没有什么好东西,也就一碗糙米饭。严曰孟饿得狠了,只两三筷子就把一碗饭扒拉进了肚子。方我荣却好象还是精力旺盛的样子,他抱着房东的儿子,一边吃饭,一边笑眯眯地和房东老头说话。问问雨水,问问今年的收成,又问最近这县城里的有没有客商往来,地方是否平靖。
严曰孟听得心烦,暗道:方我荣你的话怎么那么多,跟一个粗鄙野夫又有什么好谈的?
正气恼中,就看听到方我荣发出一声笑,也不知道他和房东说什么事情那么开心。抬头看去,只见方我荣一脸笑容地端着饭碗,你一口我一口地喂着那个满脸都是鼻屎的小孩子。
顿时,严曰孟感觉腹中一阵翻腾,差点把刚吃进去的饭吐了出来。
他正要起身叫方我荣一起进屋先迷瞪半个时辰,恢复些气力。
就听到那房东老头叹息一声:“方先生,最近我们这里倒是太平。自女真鞑子来洗劫过一次之后,人都跑得看不见了。眼见着今年的春耕已经耽误,再过得两月,大伙儿都得饿死。县里的人都跑了,过了大江,到鄂州求活。这里没有什么油水,就连山贼、流寇都不肯来,倒不用担心。不过最近几日……”
“不过如何?”方我荣提起了精神,忙问。
老头:“小老儿平日里都以憔采为生,以往我们这里人口多得很。山上的柴草都被人砍光割光了,要想砍到柴禾,通常要走上十几里路。”
方我荣笑了笑:“也是啊,我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光敞敞的,山上黄秃秃一片,连棵树都没有,恍惚间就仿佛是回到了北方老家。”
老头道:“是的是的,没法子啊,这山上的树和草从我爷爷辈起就开始砍了。这么多代人下来,早就采光了。以前太平时,为了争一丛茅草好割回家去生火做饭,打得你死我活的事情也是有的。”
“哈哈,老人家,以前的事情咱们有空再聊,你说说最近几日怎么了?”方我荣将碗中最后一口饭喂进那小孩子口中。
老头:“最近几日我去十几里外的山上割草打柴,经常看到有陌生人鬼鬼祟祟四下张望,又向小老儿打听道路。看那样人的模样,长得好凶,不像是好人。”
方我荣皱起了眉头:“他们在打听什么道路?”
“问我去县城怎么走,城中现在又多少人,城墙是什么模样。”老头想了想,又道:“对了,我看他们腰里鼓鼓囊囊的,好象别着家伙。”说到这里,他突然紧张起来:“先生,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山贼?”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没事的。”方我容将怀中的孩子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对严曰孟道:“严兄,该走了。”
严曰孟:“不是要小睡片刻吗?”
“不睡了,不睡了,再耽搁今天怕是赶不到县城了,难不成咱们今夜还露宿荒野?”
“好吧!”严曰孟虽然不愿意,却无力反驳。
说完话,严曰孟就将一张条子递给那个老者。这是黄州防御使司行辕开具的借条,每章价值两斤糙米,上面还盖了鲜章。各司衙门的公务人员出门办事,根据路上所花的时间发放。公务人员可以用这张条子到百姓家食宿,得了借条,百姓则可以用来低扣应缴纳的夏秋赋税。
这里是山区,地里产出有限,夏秋赋税收得也少。再说,严、方二人也没吃这么多米饭。老者千恩万谢地收了,连声说泗州军是仁义之师,王将军是活菩萨。
要知道,如果换成其他军队,无论是女真、贼军还是宋军,进城下馆子都不带给钱的,吃你两碗饭是给你面子,再罗嗦,一刀砍了。
看到交出去的借条,严曰孟心中一动:这借条不就相当于交钞吗?
他好象隐约把握到什么,却怎么也整理不出一个头绪。
等到出了张家洼村,方我荣才道:“严兄仔细些,方才那老者口中所说必然是山贼。咱们身上带了那么多钱,需防备被人盯上。”
“啊!”严曰孟吓得脸都白了:“不会吧,不会吧!”
“不可不防,还是快些走。”
“对对对,多在这山里呆一刻就多一刻危险,还是尽快去县城安稳。”这下,严曰孟也不叫苦了,在山路上走得飞快,甚至还主动接过方我荣手中的朴刀。
这一走,就走了一个时辰,二人都累得浑身大汗,口中发干。
严曰孟正要提议坐下歇气喝水,突然,方我荣低声道:“还真被人给盯上了,晦气!”
“啊……什……什么?”
方我荣的目光落到对面山上:“起码有十人,手中都带着兵器。早在咱们出张家洼的时候他们就跟了上来,先前我故意走岔道。说来也怪,我走错路,他们也跟着走错。不用问,必然是在打你我主意。”
严曰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见到一片土黄色的山岭。
他心中有一股寒气冒起来:“方兄,快走,快走!”
“不,不能跑。咱们就算跑能跑多远,最多几里地就没气力了。得慢慢前行,这样等下才有力气应对。”方我荣面上带着恼恨之色,用手按着刀柄。暴出粗口,低声骂道:“我等第一次被派差遣就遇到贼人,但凡有个差池,如何向王将军向杜通判交代。直娘贼,这些不开眼的畜生。”
他反倒是生气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突然钻出的敌人()
听方我荣这么说,看了看周围的地势,严曰孟心中暗自叫苦。
这鬼地方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黄土,可谓是寸草不生。站在地上举目望去,方圆二十多里地一览无余,藏都没地方藏。
今日若遇到贼人,又如何逃得了。
就道:“方兄说得是,没办法跑,只能慢慢走保持体力,希望能够早点走到县城。”
方荣我接下来的话让严曰孟一颗心降到谷底:“今日怕是到不了县城了,这些贼人跟了咱们这么长的路,显然是瞄上背篼里的的的钱,不达目的,也不会罢休。”
严曰孟紧张地叫道:“方兄,如果那样却如何是好?”
方我荣哼了一声,拍了一下腰上的刀鞘:“那几个贼子若是不开眼,说不得要和他们厮杀一场了。”
“什么几个贼子,那是十个,十个呀!”
方我荣道:“严兄不要怕,在下还是有些气力的,未必就能吃亏。”
力气,光靠力气就能打赢?严曰孟心中更怕,可眼前这种情形他还能说什么呢?
一向偷奸耍滑的他这个时候甚至主动接过方我荣背上的背篓,怎么也得给方兄留点气力。现在,严曰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方我荣身上了。
因为心中有着强烈的恐怖,又走了大约二里地,一百斤的铜钱背在身上,累得严曰孟快要断气。
又看了一眼在前面开道的方我荣,这个猴子,提着一把朴刀上蹿下跳,怎么就不知道疲倦啊!
严曰孟终于经受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歇一会儿。”
方我荣回头笑道:“严兄,这背篓可是你主动要背的,怪不得我。”
话音刚落,突然,从旁边那条干涸的水渠里突然跳出一群人来,组成一个半圆阵。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狞笑着缓缓逼近。
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士卒,一开始就强占了有利地形,隐约对严、方二人形成包围之势。
“啊,贼子,不不不……是女真鞑子!”刚坐下去的严曰孟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触电般跳起来,接着又被背在身上的背篓带子勒得摔倒在地,黄澄澄的铜钱撒落一地。
是的,是女真鞑子,作为应天府人氏,南京在靖康年和后来宗泽留守东京时期被金军洗劫过几次。作为被战火波及,破家灭门的严曰孟如何认不出他们来。
只见这十个贼子都剃了头发,露出光秃秃的青色的头皮,在他们脑后还结着几根老鼠尾巴一样的辫子,不是女真人又是谁?
强烈的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就如同魇住了一般,严曰孟感觉自己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看到满地的铜钱,女真人的眼睛都亮了,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朝前扑来:“钱,钱,我的,我的!”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们严整的队形也散了。
说是迟,那时快。忽然,方我荣发出一声暴喝:“狗鞑子!”手中长长的朴刀划出一刀闪电般的亮光,瞬间切在一个长矛手的喉咙上。
不待人血标出,他手中的长刀又是一转,直接砍在另外一个弓手的脑门上,“噗嗤”一声,有红红白白的液体喷上半空。
“直娘贼,敢抢我的钱,敢抢我的钱!你叫我如何跟杜通判交代?”他厉声大叫声,手中的刀子胡乱地朝前砍去。
一下子被人砍死了两人,死得又是弓手和长矛手。其他八个女真人手中只有一把短手刀,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竟被状若疯虎的方我荣用朴刀砍得一团大乱。
严曰孟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吃惊地蹬大眼睛看着前方。
方我荣只是一芥书生,也不懂得丝毫的武功。可就是仗着力气大,又悍不畏死,一通不讲道理的乱砍,竟逼得剩余八个鞑子在地上乱蹦乱跳,面上都有畏惧之色。
他他他,他……怎么这么厉害?
转眼,又有一个女真鞑子被他一刀割中肩膀,疼得手中的刀都掉在地上。
“看来,这女真鞑子也不怎么样嘛?”方我荣哈哈大笑,高声喊:“严兄助我,咱们把这几人一并收拾了!”
“哎……好……”严曰孟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可他身上软得厉害,又如何站得起来。
见方我荣喊帮手,方才受伤那个敌人大叫一声:“败了,败了!”转身就跑。
有人起头,已经被方我荣杀破了胆的其他人同时发出一声喊,也跟着一道烟似地扭头仓皇而逃。
“想怕,哪里有这么容易。想抢我的钱,直娘贼!”方我荣吼声连连,却不肯罢休。
一行人你追我感,转眼就绕过前方的山湾,再看不着了。
“方兄,方兄……回来,回来……”严曰孟大声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身前,两具尸体正汩汩流血,腥膻之气随风漂浮。有嗡嗡的苍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不断落到敌人身上。
那两个人圆瞪着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严曰孟,眼神中全是迷茫,似乎是在发出疑问:我怎么就死了呢?
强烈的恐惧依旧如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让严曰孟一身都僵了,就那么木木地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那两个死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恢复了知觉,惊慌地站起来,胡乱地拣拾着地上的铜钱朝背篓里装。一边装,一边叫:“有鞑子,有鞑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方兄,方兄,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一个声音传来:“严兄说得是,咱们是得回家了。”
正是方我荣。
严曰孟猛地转过声来,眼泪就涌了出来:“方兄,你可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