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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江战纪-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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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部舟师已对阵十余日,鄂仁到了,先见瞫氏部将,说明来意。

    瞫鸢率先道:“大夫远来,不可不敬,但若郁侯先不退兵,我寸步不退,看丹涪水水面,是谁说了算!”

    梦龙道:“巴篷是名将,还是小心为妥。”

    瞫鸢喝道:“你懂什么!”

    梦龙住口。

    朴延沧道:“长生将军所言自然是理,可是鄂大夫之言,也不可不听。请先听我说完,如有不妥,再论不迟。”

    瞫鸢不悦道:“你是主将,自然该你讲!”

    延沧道:“其一,我有邑君令,不能长时不战;其二,若郁侯部敢做初一,我必须还初二,甚至初三!”

    鄂仁道:“我这就去见巴蓬。二公子亲自到虎安山去了,请将军放心。”

    巴西安急进虎安山草原,瞫伯不得已迎入宫中。

    西安未及入座,道:“你两部擅自动武,江州惊怒。我前来劝阻,如若不听,哪方先动手,我将助战另一方,将其剿灭在丹涪水中!”

    瞫伯自知理亏,沉默不言。

    相善道:“脑壳打破,仍是兄弟,二公子言重了。”

    若春沛也假意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前大敌,乃是楚国,自相残杀,正是楚人高兴之事。”

    实际上,在此之前两日,苴怀已经回报,说查遍那个洞子周围数里之地,除了发现十多具许多年前的人兽尸骨,并没有发现什么宝物,瞫伯本想发令退兵,面子上过不去,现在有了一个台阶,  正好借坡下鹿。

    瞫伯假意叹了一声,道:“二公子亲自到草原传国君令,臣不敢不从。”传令朴延沧退兵。吃了一个欢喜宴,巴西安引兵还枳都。

    朴延沧传了退兵令,各部皆退。不想樊小虎接到令,心中不服,率本部樊当等十多名武士赶到那个洞子处,放了一把火,烧了两天一夜,天幸得一场雨才将大火淋熄。

    据后人考证推测,当时巴人发现的那个洞子,疑是今彭水县鹿鸣乡的象鼻子洞,洞子上有老虎岩,下有落水孔,地形险要,洞中有二穴,可容数百人,明末清初,蒙古奇渥温家族的一支后代避战乱迁入这一带,后来为了躲避乱军、土匪,将洞子修建成了一个堡垒,至今,仍存有两方碑刻。

    后话少说。

    郁侯得了消息,又大骂瞫玉无理。

    瞫伯得报樊小虎放火烧山,心中窃喜,令奖赏,又知他武功了得,再加是樊氏部族头人之子和朴延沧女婿的双重身份,命将他提拔到虎安宫中为虎贲的一个头目,其妻朴雪梅也一起进草原居住。

    听说此事,客卿邓路私下对文史官虢昌道:“防患于未然,邑君太轻信人。樊小虎武功高强,真是一只猛虎,他进草原,相某如虎添翼。”

    虢昌道:“朴延沧视相氏为再造恩人,樊小虎是他的女婿,且听说两家结为亲家,本就是相善的主意。瞫鸢又是相善亲外侄,如此关系错综,难保无事。”

    “巴人贵族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更乱。”

    “此事后患并不难看出。若春沛口若悬河,可想法让他出面劝说。”

    “若春沛一踩九头翘,我至今没完全看懂他的为人,不敢轻率。况且,上次因美人之事,邑君大怒,他已经不是初到虎安山的若春沛,比以前要谨慎许多。”

    虢昌笑道:“他那般聪明的一个人,居然做出那件蠢事。”

    邓路笑道:“正所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然,要不是事情出在若氏,他也不会出那个歪点子。”

    邓路所言的“歪点子”,发生在上年,虎安宫粮草总管苴怀到若氏部族追加筹办军粮,若氏首领若春风置酒相待。

    苴怀见一侍女年约十三四,比桃花艳,比玉生香,有绝色,吃了一惊,又见若春风对她态度,料到其中有故事。

    当日,苴、若二人因粮晌方面事情谈得不太愉快。

    欲伤其人,先夺其爱,苴怀回到虎安宫,对瞫伯避口不谈与若春风的分歧,大谈若氏中有一美人,瞫伯心动,苴怀趁机撺掇令若氏择吉日送美人到虎安宫,瞫玉允诺。

    若春风得令,暗暗叫苦,原来他心思早在那侍女身上,以为自家园子里的果果,随时可取,打算待果儿成熟点了再摘,不想出了这个意外。

    明知吃了苴怀的哑巴亏,既不敢违令,又难舍美人,且吞不下这口气,若春风寻思无策,突然想到一个人,连夜连晚悄悄进了虎安山,求见若春沛。若春沛与若春风不仅同氏,且关系极好。

    若春沛听了,轻松笑道:“丢了一枚绣花针,小事一桩,兄长暗地去见夫人,如此如此说。”

    夫人巴永秋自然不希望那美人进宫,让瞫瑞去对瞫伯说:“传闻若氏有个美人要进宫?”

    瞫伯点头认可。

    瞫瑞道:“我也曾听说过那美人。听说那美人是寤生,且还听说她母亲也是寤生,多是有那个病。你小母便是难产,致母子皆死。再者,大溪河美人冤魂或还未散尽。我看她入宫不祥。”

    寤生,就是婴儿出生时脚先出来,也称逆生,直到破腹产手术出现之前的成千上万年,女人生孩子称过鬼门关,难产死亡率很高。

    瞫玉压根没想到瞫瑞这个老实的巫师会说瞎话,“不祥”二字出自他口,更不敢大意,还怕再出美人死于宫中之事,于是道:“那就罢了。”

    瞫伯突然下令若氏免送美人,苴怀也不知原委,但觉得蹊跷,令人暗中查访,直到事隔五六个月后,才找到原因,对瞫伯道:“若春风已暗纳那个美人为妾,当时他是想留为己用,才悄然进虎安山散布谎言,有人见他当时进过若春沛家,我敢说是若春沛从中作梗。”

    瞫伯大怒,一方面是怒与美人擦肩而过,更怒的是属下胆敢欺瞒,令拿若春沛是问,

    春沛道:“是小人欺主,罪该万死!可我当时也是为了宫中和睦,一时少了计较。”

    此言一出,瞫伯疑是夫人指使,只好到此为止,令掌春沛嘴五十,瞫瑞、相善相求得免。

    话头打回来。

    虢昌笑道:“这是定然。还是说正事。老夫只是一介文史官,很多话不好说,贤弟却方便向邑君奏明。”

    “有些事,就算是天下皆知,独有一人不明,却任何人也给他说不明白;还有些事,平庸之人皆懂,却独有所谓智者不懂。究其原委,一则天意如此,二则一叶障木,三则聪明有余,大智所不及也。”

    “贤弟深得夫人信任,何不说与她知。”

    “我自从出了虎安宫居住,不是有请,很少进宫去。不过,当尽忠义。”

    于是,次日,邓路进宫面见夫人。

第043章 《咏秋》() 
邓路进虎安宫中,见过夫人,说了一席话,但夫人并未表什么态。

    有宫中密探向相善报说邓路专程进宫见夫人,但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

    人是个怪物,越不知说的什么,越是生疑,相善更加忌讳邓路。

    内战危机解除不久,已是秋末。樊氏部族首领樊参有事进草原,面见瞫伯,并当面感谢提拔儿子。

    说完正事,瞫伯道:“前次与郁侯之争,打个平手,外人有何议论?  ”

    “本是同为白虎神族人,大动干戈,实为不当。好在及时停止。”

    “郁侯自以为掌了盐泉,又是巴氏宗族,从来小看虎安山,因此不服他的气。”

    樊参笑道:“邑君知氏雄祖瞫武子之事否?”

    “请讲。”

    “当年,雄祖爷为抢夺盘口、三苗寨,其中一步高棋,就是与共氏联合,在共滩、盘口同时下手。”

    瞫伯恍然大悟,道:“是我不精细。虎安宫与大酉宫从雄祖开始,向来交情深厚,最近十几年却少有来往,生疏了不少。”

    樊参道:“常言说:亲戚是越走才越亲。何况,邑君你看各国之间,上午打起来,下午又联盟起来,让人看不懂。其中却有个道理:当今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更何况,我部与郁水侯,终究还算不上是最大的敌人。”

    “言之成理。你樊氏与荼氏之仇也当如此去化解。”

    樊参摇头道:“我何尝不想铸剑为钟,可是剑在荼氏的剑囊里。”

    瞫伯笑道:“这我晓得。”

    留吃了酒,樊参返寨。

    不知疲倦的太阳再一次准时出山,瞫伯召一班人议事,道:“我部与大酉宫共氏,有多少年没有来往了?”

    相善道:“不知邑君今日为何突然想起这件事来?我记得,大约是在老邑君升神之后,就少有往来了。”

    瞫伯道:“我部与共氏,先前常相来去,十分亲近,近年交往疏了。十几年来,梦龙、梦语出生、郑中卿去逝、先父升神等,共君都曾派人来过,我却只派人去过两次。我虽不读书,也晓得来而不往非礼也。”

    若春沛道:“邑君所言极是。巴楚战事,拖了十来年,楚人眼红盐水,必将再来。楚人来攻,最受刖憋的就是丹涪水各部族。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远水不救近火,正宜密加联络,共拒楚兵。”

    瞫伯道:“这些道理,我自然是懂的。”

    相善道:“春沛之言,甚为有理。”

    瞫伯道:“既是诸位均以为包括郁侯部也当通好,那就快办。常言说:争气不养家,此前,我也是赌一时之气。请春沛去做使节。”春沛答了声“遵命!”

    相善道:“虎安山与郁水结怨,也是从雄祖爷就开始,后世虽有时有所缓和,但总是貌合神离,砂石子做粑粑,捏不到一块去,最近又结新怨,茂然去使,他未必接洽,若他以为我们是去告矮,有失气象。不如去书枳都一封,请六公子出面调停。”

    春沛道:“相大夫之言自然是有理,不过,我以为,若求六公子出面,郁侯倒以为我们诚心不足。两口子吵嘴,哪个先开口不是一样?事成之后,还能计较谁先开的口?楚人来,郁水首当其冲,郁侯自然是最需要掂量掂量,我料他也是老人公见了守寡的儿媳,又想又要脸面。请邑君、相大夫放心。”

    瞫鸢道:“既然仲父认为可行,便无二话。春沛,有言在先,你若在郁水失了面子,休怪我剑不认人!”

    春沛道:“我此行若失了虎安山面子,一头栽到盐桶里头去做腌肉!”

    瞫伯忍不住发笑,道:“好!”见梦龙在侧侍立多时,一动未动,一言未发,便道:“梦龙年已十八,武功、法术都进步不小,唯是嘴皮儿厚,不多言多语,好像舌头儿长来不是说话的,邓先生说是个土性人,就请春沛带去见见世面,淘些见识。”

    相善刚回府中,相夫人道:“猴子才来见你。”

    “他好些日不落家,现在何处?”

    夫人道:“我看醉醺醺的,说是昨晚有兄弟生日喝多了,让人给他煮了醒酒汤,此时应在食厅。”相善令侍从找相厚来。

    相厚知道相善有一个习惯,在府里不论是见谁,都在一个正规的地方,穿戴整齐,于是尚有几分醉意进了会客室,见相善站在窗前沉思,道:“我正有事禀报二哥。”

    相善缓缓转身,道:“这几晚在那家女人房中歇脚?”

    相厚打了个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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