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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肯再透露什么。”
“后来,她找了个由头,把我叫到一边,说要跟我说悄悄话。我跟着她走到校门口的背后,她拉着我的手,一下子眼泪就滴下来了,哭着和我说:‘妹妹,姐姐要遭大劫难了。’我吓了一跳,不懂劫难是什么,就问她说,是有人要欺负她吗?她摇头,说:‘妹妹,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些你听不懂。但没关系,你就记着,将来你长大了,能听懂这些话了,再来救我。我时间不多,只能长话短说。我们班上有一个女生,特别爱唱戏,尤其爱唱牡丹亭,她姓周,所以我们都戏称她叫周丽娘。她爱上了邻班的一个男生,疯狂地追他,听说被她追到了,两个人拍了一阵子拖。”
第三十二章 过往(三)()
大雪纷飞,到处都弥漫着看不清的白色,一大团一大团让人深深怀念起夜的黑来。树上光秃秃的,躯干上剥落下来的树皮已经被人啃了大半,只剩下青白色的底干,透着不可亲近的严寒。
“喝呀!”一个瘦小的身影猛然窜出来,粗壮的木棒狠狠地击在一个单身女子的后脑勺。她连一声哼叫都没有发出,就无声无息地倒下去了,头部涌出一大滩粘稠的鲜血,但很快就被冻成赤红的冰块,散着新鲜的气息。
小孩吓得不知所措,犹豫半晌,这才抖抖索索地爬上前去,将她手里的那一篮馍馍抢了过来,随即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当天晚上,他生了两堆火,用掉了三天捡回的木材,可他仍然睡不着,不时地回头看已经废弃倾倒的佛像,浑身战抖个不停,外面风声尖锐地呼啸着,像是冤魂的呼号,凄厉而绵长。他哭了一宿,直到累了,才沉沉睡去。
饥荒没有丝毫的缓解,大雪封山,加大了外出逃难的难度,能挖的能捞的能抓的都全部给吃光了,便是连树皮都没有了,所有树都是光秃秃的。雪地上开始倒卧了一具具尸体,越来越多,到最后,铺满了路,压垮了房,一排排,一列列,一堆堆,成为了天地间的主流符号。
饿疯了的人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不知道是谁最先带的头,开始吃起了尸体,一开始还是烧烤着吃,后来传开了,大家都来抢,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就生吃了。幸亏天气严寒,加上冰雪覆盖,尸体并没有腐烂,也没有瘟疫传开。
尸体虽然多,但活着的人更多,很快,就连尸体也被吃光了,大雪依旧没有消停的迹象,这里是大山深处,消息送不出去,外面的人不知道,救援也送不进来,众人被封闭在一个恶性循环的局里面,逃不出也破不掉。
为了活命,开始有人杀人,杀了之后直接开吃,这个方法立刻被传播开来,男女老幼,青壮少年,身体强壮的便活生生打死,身体瘦弱的便设陷阱使阴招,一时间,这皑皑白雪顿成地狱,冤气冲天。
这种异象终于引起了法术界的注意,进食同类本就是天大的罪孽,更何况如此惨象,天降紫雷预警,五大学院同时派出了人前往查勘究竟。莲花秘院的副校长亲自出马,连夜赶路,穿过积雪覆盖的深山,跨过暗礁遍布的冰河,早法术界救援队伍一步先到了此处。
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让他震惊得几乎难以呼吸,到处丢弃的是人类的尸骨,仅有骨头,没有皮肉,每一根骨头都被舔舐得干干净净,上面还留下几排清晰的牙印;四处可见凝固的暗红血液和打斗的痕迹,被撕烂的衣服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迎风招展,弥漫着灰败的气息。
他走了一段路,试图见到一个活人,来探明当地的情况恶劣到了什么地步,但怎么找也找不到。直到一个小时之后,他终于碰见了那个小男孩。男孩的全身已经被烟熏得焦黑,眼珠子却是亮得扎眼,瘦得皮包骨,站在一棵快要枯死的树下,手里拿着一根沾血的尖骨。在他的身边,倒卧着一具高大的躯体,他正用那尖骨刺入胸膛,割取肉块。
在这个恐怖的区域里,吃人已经不算得什么新鲜的事。但副校长仍然被这幕诡异的场景所撼动,一个弱小的孩子,居然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居然能如此目不转睛地杀人吃人,这该是怎样的可怕和违和!
“停下!”副校长颤抖着声音喊道,他从兜里迅速掏出一大包饼干,向小男孩递了过去,示意道,“别吃那个,吃这个,这个好吃。”小男孩用冰冷而漠然的眼光打量了他一眼,停止了切割尸体。副校长心中一喜,却发现小男孩站起来,手中握紧尖骨,向他一步步走来,眸中是冷酷到没有底的深渊,浸透着比阴气还要绝情的寒凉,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人的神情能这样没有温度,就跟这漫天冰雪一样。
副校长无可奈何地将小男孩打晕,原本只是想将他送出山外,找个福利院安置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开始,每晚他都失眠了,在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那一双冰冷到可以把人冻住的双眸。不眠不休了三天三夜之后,他大彻大悟,翻身坐起,面向北方合十叩首,口中念道:“善哉善哉!普渡众生,而众生平等,此乃佛缘,弟子谨领。”
副校长最后将那小男孩带回了莲花秘院,成为院内学生,并收为自己的亲传弟子。因为小男孩不愿意开口讲话,副校长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便将自己在那边遇见的第一个村子叫韩村为姓,给他取名韩煜。
在莲花秘院最初的两年里,这个名叫韩煜的小男孩得到了充足的营养补充,发育不良的身体开始迅猛增长,但他的性格并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始终阴暗低沉,也不愿意说话,一年说不上十句。与此同时,他的法术天赋却开始初露峥嵘,学习的进度远超同龄人,尤其是打架斗狠方面,简直是院内佼佼者,很快,便没有人愿意和他比试法术了。
副校长很是头疼,不知道怎么教育改造。直到有一天,他带韩煜外出修炼期间,偶遇了一只猫妖,才突然惊觉,韩煜对降妖除魔有极大的兴趣,这个向来厌世抑郁的孩子在面对非人类的异物时,明显有更大的热情和兴奋。于是,副校长打破院规有关满十八岁后才能外出执行任务的规定,开始外派韩煜执行任务,一开始自己还跟着去,后来发现这个孩子心狠手辣,保自身安全绰绰有余之后,便也放手让他自行锻炼了。
韩煜于是沉迷在降妖除魔的刺激中,那个随时充满生命危险、充斥着波谲云诡的环境像极了自己最初挣扎生存的村子,那里没有温情脉脉,只有绝望孤独。杀人已不在乎,何况杀妖,在血腥和杀戮的空间里,他的压抑得到了释放,他的痛苦得到了宣泄,从最初的单纯镇压,到后面的百般调戏捉弄,再到最后的诡计连篇,他从中找到了乐趣,也找到了救赎。
这些画面目不暇接的从眼前飞过,即便已经在心底尘封多年,即便从未向人道出,它也从来鲜活,未曾褪色。冷雨馨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在她的对面,老道的神色已是极其难看,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对手始终让自己觉得害怕,为什么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后辈却有着比自己还要沉重的沧桑。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沉沦的可怕。
“我想要什么,要做什么,从来都不用别人来教,更不用别人来干涉。这就是我的底线,这就是我的原则!”
“把自己的命押在别人手上,美其名曰信任他人,这种傻白甜的事情我韩煜这辈子不会做,下辈子不会做,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不会做!!”
“你不懂,一个人的孤独才最安全、最强大。”
原来,在这些强硬到毫无退路的言辞后面,是冰天雪地里的尸骨如山,是乱坟荒野的生死存亡,是内心深藏的仇恨冷漠,这些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变成那团郁结不去的黑暗,盘桓聚集,终未化解。
第三十三章 伤情(一)()
泪无声地从眼角流下,缓缓经过脸颊的棱角,再汇于唇边,沁到嘴里,是淡淡的咸味,浓浓的苦味。就连当年父母分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过,这一刻,内心才明白,原来那些自以为细微的看不见的情愫早已萌芽完毕,长为参天大树。
冷雨馨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在明白理解韩煜那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同时,更凸显曾经说过的话那么可笑,自己竟以为短短几句关怀,甚至是指责就能让他放弃赖以生存的防线,其实却不过在那黑色上又添了几笔。
“韩煜;;韩煜;;”冷雨馨情不自禁地念出声音,伸出双手,想去抚摸这些伤痛的回忆。一缕红色的火星却忽然在画面中央迸现,紧接着不到一秒,立即化为熊熊烈火,猛烈燃烧,瞬间将所有画面尽皆销毁。在幽冥业火中,韩煜满脸是血地从地上慢慢爬起,一双深不可测的冰冷眼眸中是说不出的寒意,看着你,便足以让你肝胆俱裂。
绝神剑发出一声嗡鸣,颤抖着飞回老道手中,老道吃了一惊,生前他还从没见过施展窥探术会被生生打断的时候,这个对手的意志强悍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他刹那也感觉有点不寒而栗,忙横剑在手,阴测测笑地道:“将你最不堪的往事暴露出来,想必很生气吧?那就来吧,有本事就杀了我!”
般若冥莲在红色的业火中缓缓流转,如同飘扬于赤色的绸缎,鲜明得刺眼,韩煜双手托着冥莲,脸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火中,激起更炽热的烈焰。他缓缓地开口:“窥探他人过去,并不是什么罪孽,要是我,我也想窥探。”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得仿佛置身事外。
“只是,”韩煜话锋一转,“你说错了一件事。”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微笑,透着诡异难言的光彩和冰封千里的寒光,“从那年冬天开始,我便再也记不起来怎么去生气。”
老道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连翻几个跟头退了开去,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小簇火焰。老道看着韩煜,那股傲视天下的气势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没错,是恐惧,他自以为天下无敌杀过无数妖魔鬼怪即便连鬼市也不得不臣服,却在这里遇到真正跨越生死无视轮回的强敌那种恐惧。这个对手无法被激怒,无法被误导,无法被动摇,从某种意义上说,除非绝对实力的碾压,几近完美无缺。
可自己身后便是镜像封印大法,便是鬼市,他比世间任何一人都明白它的分量,都明白守护天下的关键,所以他不能退。老道咬牙道:“你灭不了我,业火太弱,你还没有办法操控它变大,我只要在这空间里跟你捉迷藏,你一万年也不可能碰到我魂魄一星半点!”这番话与其说是挑衅,还不如说给自己打气。
“是吗?”韩煜慢悠悠地反问:“你觉得我就这点能耐?”老道猛然发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从未退去,甚至还有一丝细微的变化,只是说不上那变化是什么。只有在旁边观战的冷雨馨心头一紧,瞬间酸楚难言,她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冰天雪地里吃着尸骨的小男孩正逐渐和韩煜挺拔的身影合为一体!
在这生死难测的危局里,那个从未改变最本质黑暗的韩煜终于重现人间!!
老道觉察到了危险,立即全神戒备,以防韩煜使出什么下三滥的下贱手段。谁知韩煜毫无上前近战的打算,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