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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调查这样的字眼，吴鸣终于清醒了一些。他挺了挺胸，鼓足勇气迎向了古川那并不存在的目光：“那么，你们有什么发现么？”
古川轻描淡写地摇着头。
“我们毫无发现，”他微笑着说，“但你不觉得，这种毫无发现才是个很大的问题么？”
吴鸣轻不可闻地呼了一口气出去，若无其事地回避着这个话题：“我们身上都藏有些秘密，对于你们的付出，我深表感激，而且我也承认，我的确欠了你们很大一个人情，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可以把我身上的秘密保留下去。”
古川抿了一下嘴，似乎有些失望，对吴鸣的做法却表示出了谅解：
“好吧，伙伴关系的确立总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至少在眼下，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那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关键了。”
古川这句话表达出了他的友善，而且他也没有步步紧逼下去，对谈中的宽松终于令吴鸣冷静了下来。
“你提到了伙伴关系，”吴鸣对着古川笑了笑，又扭头看了一眼屠鲁，“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你确定我们是拥有同一目标的一类人？”
古川笑而不答。
倒是屠鲁用力地拍了一下吴鸣的肩膀，乐呵呵地说：“跟我来吧，朋友，你马上就会相信，我们都是同一类怪物。”
吴鸣将信将疑地望了一眼古川，他正在点着头，似乎对屠鲁的说法极有把握。
屠鲁在楼梯口旁摁下了一个按钮，伴随着一阵哧哧的电气响动，一个圆柱形玻璃传送舱从地面升了起来。舱口打开，在古川和屠鲁迈开脚步之前，那只名叫豆子的斗牛犬率先冲了进去，还兴奋地向着外面叫了两声，那叫声颇有些炫耀的意味。另外三只斗牛犬却步不前，在原地转了两圈，纷纷用鼻子喷了一喷，便跑上了楼梯，自作主张地冲向了顶层。
“你们要带我去下层？”吴鸣犹疑地皱起了眉，“那又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训练魔鬼的地方。”屠鲁哈哈大笑，晃到里面对吴鸣勾了勾手指，“你应该有点儿胆量，不会就这样被我们吓住了吧？”
“如果你肯控制好豆子的话，我想我还有勇气跟你走一趟。”吴鸣强挤出了个笑容。
屠鲁把豆子抱到了怀里，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古川也走了进去。吴鸣没理由再犹豫下去了，从这两人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们并无敌意，最下层那宽阔的空间里肯定也不会藏有什么传说中的魔鬼。
玻璃舱缓缓下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找上来了——与那漆黑的树林里一样，这里存在着微弱的核辐射！
难道这是远古版的辐射炉？
不对，它们是不一样的。
吴鸣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区别之处：鲜肉训练营里的辐射炉拥有强度更大的核辐射，而且那些不可见的高浓度射线经过聚集，可以集中照射于某一区域，以便鲜肉斗士于此进行提升训练。而这里的辐射微弱而且发散，就好像辐射源被安放在了某一固定位置，不受拘束地向外界自由施发射线。
同时，那种射线又有别于单纯的核辐射，因为它明显太过温和了，说得严重一些，也就类似于会把人的皮肤晒得黝黑的紫外线，杀伤力微乎其微，对幽暗神经元的提升作用更是少得可怜。
或许，这玻璃舱起到了良好的隔绝作用吧。吴鸣这样猜测着。
运送舱大约下降了七八米，用时却长达半分钟，似乎在这最底层的每一种活动都需要格外小心，同时舱中的乘客也需要一段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以迎接那神圣时刻的到来。
在此期间，屠鲁那双圆眼珠一直紧盯着吴鸣，厚嘴唇半开，就好像他十分担心那位被他归为同一类怪物的贵客会突然发生什么变异，凭空在头顶长出两条魔鬼的犄角，或者嘭的一声变成了个比他还来圆肥的胖子。而他怀里的豆子，也完整地复刻了主人的神态，只不过它似乎更期待着吴鸣会变成一只田鼠。
古川在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似乎吴鸣此刻的表现，他早就有所预料。
被观察的感觉并不舒适，可就在吴鸣刚要张嘴询问一二时，运送舱却到达了终点，玻璃门外，灯光骤然点亮，满眼的漆黑一扫而空。
那是个宽敞的圆拱平台，合金墙壁上嵌了两圈无影灯，地面则由带有陶瓷质感的方砖镶就，黑白相间，看上去平平无惊。不过特异之物还是有的，就在整间平台的圆心位置，一个乌黑的金属圆柱直立着连接天地，似乎是整个拱顶的惟一支撑。但遗憾的是，那圆柱的中央却是断开的，之间浮着一团异光，如云似雾。
吴鸣的双眼聚焦到了异光当中，因为他知道，它有极大的可能就是那异常辐射的来源。
“放松，放松一些。”屠鲁看出了吴鸣的紧张，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开门了，如果你觉得受不了的话，请马上告诉我，我保证会在第一时间给你送上去，同时我也保证会医治好你所有的不适。在医疗方面你大可放心，因为我是兽医出身。”
吴鸣噎了一下，无言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却又不得不做好准备，因为他也搞不清楚，那辐射的强度究竟会有多大，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能否承受得了。
玻璃舱降了下去，完完整整地缩到了地面之下，而吴鸣自己则收紧了所有肌肉，以抵抗那可能会出现的针扎般的剧痛。
但是……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拂面而来的好像只是一道凉风。
吴鸣感觉到了，那是极为温柔的辐射，仿佛放射源得到了过滤改良，将所有的暴戾、所有的狂躁都收敛了起来，只把它最为友善的一面展现出来，像洒向大地的阳光一样，给人以温暖，给人以生机。
“这是魔金。”古川终于开口了，“是我们这个基地的动力源，也是我们这些人保持特殊性的能力来源呢。”
“魔金？”吴鸣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子，一步步走向那团云雾般的异光，“你说它是金属？”
“它是金属的。”古川不疾不徐地跟在了吴鸣身后，微笑着说，“但要确信这一点，你不可以用眼睛看，而是要用心去感受呢。”
这种说法太玄了点儿，作为双眼还可以工作的正常人，吴鸣实在没办法给自己的心脏发出这样的指令。
“它可以提供动力，是放射性热电么？”吴鸣已经走到了魔金面前，只要跳一跳脚，就可以真切地触摸到那团云雾。
“那或许类似于电能，但我们的机械师形容它为魔鬼的意念。”古川淡淡地回答说。
第048章 救世者联合会（）
“魔鬼的意念？”吴鸣看了一眼古川，心里暗自摇头。
这明显是种带有自矜意味的比喻，但吴鸣却期待着一个更加科学的说法，那样他才好确定那所谓的魔金究竟为何物，会不会……就是他正在寻找的原能之泉！
“你是说，这东西除了能为你们的基地提供动力，还会对你们的特殊能力有所帮助？”吴鸣刨根问底地追问了下去。
“这说起来真的有些奇妙呢。”古川认真地转了过来，“每当虚弱的我们来到这里时，都会感受到力量的补充，就好像每一寸空气都充盈着养料，可以唤醒我们体内每一个细胞的活力。”
他张开了双臂，像拥抱阳光那样拥抱着面前的空无一物，表情平和宁静。
“你能感受得到，对么？”古川像是在对吴鸣发问，又像是在满足地自言自语。
吴鸣感受不到。
如果说古川正在收获的补充与他在辐射炉中的经历真有几分接近的话，那样的感觉也是外人无法体会的，因为只有当事者自己才能感受到那刺骨的疼痛，至于幽暗神经元在强辐射照射下而发生的强化反应，更是深藏在体内，外人根本无法从侧面观察到任何变化。
但屠鲁却一脸崇敬地望着古川，眼神似乎在放光，而他怀里的豆子更是不住挣扎着想要跳到地面，那股兴奋劲似乎很难控制得住。
“这真的很神奇。”屠鲁笑呵呵地对吴鸣说，“每到这一时刻，我都会产生一种错觉；我觉得我们的头儿好像变成了一个天使——你瞧瞧，他的头顶就要产生光环了。”
顺着屠鲁的目光，吴鸣配合地望了过去。那光环并不存在，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
“呃……是啊。”吴鸣觉得自己正在交谈的是一个无知而狂热的信徒，如果在回话的过程中不小心拂了他的意，那下场肯定不堪设想，“你们真的很神奇，让人……印象深刻。”
古川仍在继续着他的仪式，表情变成更加专注，而就在这时，吴鸣终于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变化。
他的觉悟能正在外放，就好像走上竞技场的战士正在向他的对手展示着力量。不过在吴鸣的印象中，那样的炫耀通常会伴随着觉悟体的现身，比如一只三首巨狼，或者是一柄足有三十米高的超级巨锤，类似的场面，他在竞技场上曾经遇到过37次，毫无例外。
可在古川身边并没有出现任何与之接近的能量体，就好像他把自己训练成了觉悟体，他本身就是一件无比强大的武器。
“让你见笑了。”吴鸣刚要再观察得深入一些，古川那边却突然停了下来，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转而对吴鸣说，“大概是我们在冥想阶段做得还不够，所以我总觉得我们似乎误入歧途了，没有令魔金发挥出全部的能效呢，不知道你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诀窍？”
“我？”吴鸣暗自挠头，“抱歉这么说，但对你们这种特殊的能力，我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古川又一次恢复了笑而不语的状态，而屠鲁则再一次变身成了他的代言人。
“你可不能这么说。”他皱着眉仔细地打量着吴鸣，“我能看出来，你很适应这里的环境，对魔金提供的能量，你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排异反应。”他信心十足地挥动着手臂：“毫无疑问，你和我们都是一类人，为了自由和正义，你命中注定就该加入我们这个组织！”
吴鸣叹了口气：“我请求你不要这样武断好么。这里的环境的确有其特殊性，可对我毫无影响也是很正常的，干嘛非得强逼着我加入你们这个组织，毕竟我连你们是些什么人都还没搞清楚呢。”
屠鲁那张肥脸上挂上了极为明显的不满，如果再说下去，恐怕就将粗着脖子争吵起来了。古川注意到事态的变化，又一次温声细语地出来解围：“好吧，我们还是先把有可能存在的隔阂解决掉，然后再谈下一步。”
他走到吴鸣面前站定身子：“首先，我们拥有一个古老的身份。”
“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一群老古董。”屠鲁插了一嘴加以补充，“你一定注意到了，我们都是年轻有朝气的新新人类。”
屠鲁指的大概是他的打扮，宽大的印有金色骷髅的黑T恤，闪亮的坠饰挂了一脖子，的确有些新潮品味。然而吴鸣在意的并不是那些，他最需要了解的也是这个组织的真实身份。
“我们是救世者联合会。”古川继续着他的讲解，“这个名字是勃丹先生想出来的，而且这个组织也是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呢。”
“那……好像和古老不搭边吧？”吴鸣回问了一句，同时在头脑中快速搜索着类似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