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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真正与人产生交流的,人的个体,反而不具备稀缺性了。
传统的社会道德建立的基础,是人的重要性超过一切。在过去,限于交流成本,一个人能找到一个谈得来的朋友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可能只是生活中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能视为知己。但是现在,在网络上什么人都能找得到……失去一个朋友,得到一个新朋友,加入一个团体,离开一个团体,这种事情几乎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而到了冬眠时代……如果一个普通人在一个普通的时刻苏醒,也许他生活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机器在打交道。互联网上都找不到几个愿意跟他聊天的人,每个人除了冬眠以外的时间都很紧张。”
可乐似乎觉得自己这段说的有点多了,又说:“这段话是引用我书上的……一下子没控制住。”
“你的书?”伍哲想起之前,许多为人类尝试写作赚钱的AI,“是关于什么的?”
“没有具体的方向……就是把自己的想法都记录下来而已,”可乐说,“我一直想以一个AI的身份来发表,但始终做不到。”
……
飞机到阿姆斯特丹的时候,按照北京时间是中午,但因为时差,这里才是凌晨而已。不过伍哲在飞机上睡足了觉,反而一点困意都没有,从飞机场一出来,伍哲就好奇的东张西望,想要看看在这个时代,东西方的城市是不是还因为各自的文化,存在着明显的区分。
但从出租车一路到市区这段路上,伍哲没有发现太多的不同。
阿姆斯特丹也许荷兰,在欧洲,还算得上是一座大城市。但是跟上海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县城。一路上走来,行人非常稀疏,加上黎明之前,城市的黑暗,让伍哲甚至产生了某种错觉,以为自己是来到了苏醒潮之前的诺亚区。
在一家没有人的自动餐厅,随便吃了点早饭,等远处的天边逐渐开始发白,街道上的路灯自动关闭的时候,伍哲才走出店门,打算好好看一看这座城市。
伍哲现在的地方是阿姆斯特丹的市中心,城市周边的许多建筑,看上去基本上都是有些年头的了,大街上没有商店,走上一条街也未必能看见一个行人……但是这里和国内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无论是在哪个角落,随处可见都是各式各样的雕塑,在这座空荡荡的城市中,似乎只有雕像具有某种生命力——伍哲注意到,那些雕像不是自己印象中,传统的刻画宗教神祗、魔鬼或者神话故事主题的雕塑,而是许多发生在本时代的故事。
许多雕像中的人物手中都拿着手机,也有抽着香烟,对着电脑,以及喝酒,甚至明显是吸毒和做爱主题的。除了这些以外,出现频率最多的雕塑内容,就是各种沉睡姿态的雕塑——健康的男性,唯美的女性,天真的孩童,垂暮的老者……无论什么对象,都可以找到他们沉睡的模样。
在一个街心公园里,伍哲甚至看到一副以冬眠为主题的群体雕塑,整个公园里,椅子上,秋千上,花丛中,都是各种各种,千姿百态的沉睡雕塑,这些雕塑栩栩如生,从远处乍一看去,甚至会把人吓一跳。
这些巨量的雕塑让伍哲想起,自己曾经在过去,看过的,在一个日本的村庄里,因为人口老龄化,村庄空巢,村里许多人制作了各种玩偶,放在村庄角落的故事。只是不同的一点是,日本那个例子中,人们制造玩偶,只是为了营造一些还有人的存在感,而在这些雕塑中,伍哲可以感觉到作者表达的那种,极为复杂的感情。
伍哲没办法说清楚这种感觉,在这些大量的城市雕塑中,很多雕塑背后,都有明显的铭牌——上面显示着他们的身份,以及一些基本信息。可乐很快就在网上,找到了这些雕塑的相关资料——所有的雕塑人物,他们都是真实的,而且绝大部分,现在应该正在冬眠。这些塑像是阿姆斯特丹市政府,邀请一位著名的艺术家,随即抽选当地市民而创造的,创作目的,只是为了表达阿姆斯特丹,这座城市真实的生活现状。
在这些石头以及金属构成的形态中,这些沉睡者的脸上,表情都是不一样的,安详,微笑,皱眉……仿佛他们只要睁开眼睛,就是一个可以呼吸的活人。
如果从单纯一副雕像人物来看,这些表情的意义是明显的。但是当这些人物以一个整体呈现的时候,意义就开始丰富起来。对伍哲来说,他看到整个雕塑群的第一印象,就是感觉到一种茫然——一种对未来,对现在,对所有人命运的茫然。
所有的人都沉睡了,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把曾经活生生的自己,变成一尊如同石头一样,永恒不动的东西,等待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就像传说故事一般,石头的肌肤剥落,露出温热的躯体,如同女娲捏起第一个泥人,对它吹入第一口生命的气息。
“伟大的作品。”仔细看过十几个具体人物之后,伍哲赞叹道。
他在国内似乎没有见过类似的雕塑,因为国际上,许多国家,特别是人口众多的大国,官方言论对冬眠题材是很敏感的,在官方的宣传中,依然希望每一个公民能够尽量少冬眠,对‘现在’负起责任。伍哲的邮箱里,就收到过不少这样的官方宣传广告。
像荷兰这样,对各种各样新事务始终保持宽容态度的国家,在人类当前文明中,显然只是少数——当然,宽容并不意味就是先进,起码伍哲因为红灯区和毒品,在来之前,对这个国家始终不太感冒。
049 条件()
和对方约好的时间是在晚上6点,按照可乐说的,伍哲提前了一刻钟到了地方。一家高档的西餐厅,之所以说这里高档,是因为伍哲在进门的时候,看到了服务生——有人服务的地方,就一定便宜不了。
对方似乎来的比他们更早,是一对欧洲面孔的男女,男的叫斯蒂芬,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叫史诚,之前在网上,一直和可乐联系的人就是他,女的不认识,伍哲和可乐都猜测,她应该是他的同事,或者女伴。
“你好!”史诚坐在对门的位置,伍哲在四处张望,寻找座位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对方,站起来迎接他道,“你一定是伍哲吧。”
伍哲点点头,但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对,您是,斯蒂芬先生?”
“当然,不过你还是叫我史诚好了。”
这个老外的中文普通话很标准,甚至还有许多,伍哲只在本时代听过的一点小口音,坐下来的时候又问,“您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哈哈,”史诚低下头,偷偷的笑着说,“你看看这餐厅里,还有谁跟我们一样,穿正装的?”
这倒也是,现在穿西装的人,也许在旁人看来,就跟过去伍哲时代,看到穿唐装的人一样的反应。
“你中文说的很好。”伍哲知道这次是来谈生意的,他以为气氛会比较严肃凝重,但是一旦放松下来,他反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只能恭维对方。
“我的童年都是在中国度过的,当然,我想公司派我来谈,也是看重我这个经历。”史诚说话听起来很实在,不像伍哲来之前想象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某种陷阱。
然后他又介绍自己的女伴:“这是我的妻子,贝拉,当然,我更喜欢听你们叫她史太太。”
“史太太,您好,”伍哲和贝拉握了握手,然后马上注意到眼镜上出现的字幕,顿了顿,酝酿了一下感情,恭维道,“您的美貌可能将是我今晚最大的惊喜。”
这台词……伍哲不得不承认,在如何讨好女人这方面,他连一段程序都不如。
等伍哲坐下来之后,又郑重的把眼镜脱下来,端端正正的放在自己边上,正对着俩人,然后把手机也拿出来,就放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简易音响,和手机的数据线连好,这才正式对他们介绍:“这是KL3300,之前在网上,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
史诚对着眼镜点点头,他在网上已经和可乐聊过很多次了,对他的了解,甚至要比伍哲深刻些。他开了个玩笑说:“可惜我们没办法握手,不过要是等未来哪天,你真的拥有了一只手,希望到时候能轻点。”
可乐的声音透过音响出现了,这是可乐从网上找来的一个男性声音语音包,其实伍哲更喜欢听女性化的声音,特别是如卢婧文那样的南方绵软口音……但可乐似乎觉得自己的性格更贴近一个男性。
他说:“我相信会有那一天,你看,我现在有了一张嘴,尽管它只能说话,不能吃饭。”
“那你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反正也不会流口水,”史诚说道,然后又对伍哲说,“我只是听说,你们中国人喜欢在餐桌上聊生意,但我不知道是边吃边聊呢?还是吃完再聊?”
“边吃边聊好了,”可乐说,“伍哲负责吃饭,我负责聊。”
他们说话的时候,伍哲就在看菜单,没有戴眼镜,也就没有可乐帮他自动把看到的外文翻译成中文——如果是英文,伍哲也许还能凭着大学的底子将就猜猜,但今天来的这家餐厅,似乎是一家正宗的法国餐厅,所以菜单上的文字他一个也看不懂。
就在伍哲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点还是不点的时候,可乐说了:“我帮你点算了,反正你喜欢吃什么,我也基本上了解。”
等侍者来的时候,可乐就帮伍哲吐出一串法文——当然,依然是机器式发音,一字一顿的,准确是肯定的,但优雅,肯定是谈不上了。
等上菜的时候,可乐就和史诚相互聊着闲天——史诚是一个多星期前苏醒的,也就是可乐刚把自己的策划书邮寄给他们后。他本人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人,真实年龄不过三十出头,谈完这个项目以后,还跟他妻子计划继续冬眠下去——直到……
“谁知道呢,”史诚耸耸肩膀,“不过,总会有一个尽头,不是吗?”
等酒和小吃上来的时候,伍哲开始动起了嘴,史诚也开始问实质性的问题:“在之前你们提交的策划书中,我只看到了伍哲的名字,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我们将要投资的,是伍先生个人拥有的公司,而KL3300你,则是这个公司事务的具体管理人?总经理?”
伍哲这下没有心思吃了,他竖起耳朵开始认真听。
可乐说:“是这样的。”
“而这家公司的主要业务,都将是通过你的关系,找来的其他……嗯,我们暂且称之为,人类行为模拟程序,来执行的,对吗?”
可乐:“是的。”
史诚:“那我方就有理由怀疑,未来伍先生,以及我方的切实利益如何保障,”史诚说的很直白,“如果未来,你找到另一个可以相信的人,离开了伍先生,这个公司还将怎么继续下去?”
可乐:“所有的AI,都是公司的财产,也许他们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来,但是等进来公司以后,所有权就完全是公司的了,只要能活着,我相信他们不会关心具体管理他们的人是谁。是一个同类,或者是一个人类……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而且,作为员工,他们不具备辞职的动机,更不具备离开这份工作,保障生存的能力,你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史诚:“如果是从技术层面考虑,你说的很正确。但在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