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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冷声道:“别逼我动手。”
妇人大怒:“你敢?”
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了起来,在这儿排队的多是寻常百姓与大户人家的仆从——寻常百姓请不起大夫到家中,只得来药房求医,大户人家虽请得起大夫,可抓药仍是得来药房。
真正的主子奶奶是很少亲自上这边瞧病的,是以,她一搬出员外郎家眷的身份,那些准备替乔薇抱不平的人纷纷闭了嘴。
妇人其实并不是专程出来瞧病的,她娘家兄弟得了儿子,她刚刚吃了酒席出来,路过灵芝堂,想起儿子夜里有几声咳嗽才顺道给看看罢了。
原本看不看都无所谓,这会子她却是铁了心要看,而且非得仔仔细细地看!看得这不知所谓的村姑知道她厉害才好!
二楼的账房,乔玉溪静静地拨弄着算盘:“楼下怎么了?这么吵。”
房妈妈合上窗子,回禀道:“好像是一个村姑在闹事,揪着员外郎的家眷不妨。”
“雪莲准备好了吗?”乔玉溪眼皮子微掀,问。
房妈妈忙道:“大小姐放心,早备好了!是大少爷特地从天山带回来的!”
想到了什么,抱怨道:“都怪那卖点心的不识抬举,小姐您高价请她做厨娘,她却不给您面子。大过年的买不到合老夫人心意的点心,只得把雪莲献出来。”
乔玉溪不赞同地说道:“老夫人岂是那贪食之辈?我是真心想孝敬她人家的,但愿她老人家不要嫌弃才好。”
“老夫人当然会喜欢!这天山雪莲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皇宫都不一定有呢!咱们灵芝堂开了这么多年,也才得过两株而已,可惜第一株浪费在那小贱人的身上了。”讲到最后,房妈妈不平地叹了口气。
乔玉溪打算盘的手顿了顿:“我自幼在道观长大,没见过那位素未蒙面的姐姐,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已经被逐出家门了,莫要再羞辱她了。”
房妈妈先是一怔,显然没料到自家小姐能讲出这种话,随即反应了过来,奉承道:“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乔玉溪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你去下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灵芝堂是悬壶济世的地方,不讲那些三教九流,谁是谁非按照规矩来,我恩伯府还不至于会怕一个区区员外郎。”
房妈妈狐疑地说道:“大小姐,您忘记了?吏部员外郎的妹妹可是宫里的瑛贵人,正红着呢。”
乔玉溪淡淡地呵了一声:“瑛贵人再大,大得过丞相府吗?冥修大人稍后会亲自过来取雪莲,赶紧处理完,别叫大人看了笑话。”
房妈妈点头:“大小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房妈妈一身浩然正气地下了楼,她已经做好公平处理的准备了,然而当她看到那个闹事的村姑时,心里的天平瞬间颤抖了:“怎么是你?”
乔薇扭过头,眸光一顿,认出了对方就是在那个镇上强买她雪貂,掌掴她干娘,结果被她打断了手骨的房妈妈。
房妈妈的手至今没有痊愈,甭提多恨乔薇了,眼下乔薇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只恨不得把乔薇给一把撕碎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眉头一皱,“你就是那个闹事的人?”
区区数字,便把帽子扣死在乔薇的头上了。
妇人见这妈妈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忙倒打一耙道:“是呀是呀,就是她!我看她穷,好心给她出诊金与药费,她却不知好歹,非拉着不许我儿子看病!你说她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呀?”
乔薇差点笑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这么会颠倒黑白,怎么不去说书?她倒是忘记自己先插队了?
房妈妈拍拍妇人的肩膀:“夫人稍安勿躁,我会秉公处理的。这丫头呀,我在乡下就见过一次,我不过是看了几眼她的貂,她就把我揍了一顿,你瞧我的手,被她打断了,现在都没好呢!”
她说着,亮出了缠着纱布的手腕,人群里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乔薇算是看出来了,这房妈妈不是来平息矛盾,而是来公报私仇的。
她早闻恩伯府是医香世家,却没联想到灵芝堂上来,当她听罗永年说灵芝堂过年还为百姓救死扶伤时,曾在心中感慨过灵芝堂的妙手仁心,可照如今看来,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
“你们不要骂我娘,我娘没有做坏事……”
乔薇的背上传来虚弱的声音,人群一下子静了。
景云其实一直是醒的,听到娘亲被人冤枉成这样,他好难受……
他的脸贴在乔薇的颈窝,眼眶溢满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景云不看了,景云的病好了,回家好不好?”
人群里,有人不忍撇过脸,湿了眼眶。
乔薇的喉头有些胀痛,仰头,把涌上来的泪意逼回眼底:“娘带你们去别的地方。”
房妈妈得意地说道:“大过年的,除了我们灵芝堂,就没别家开着门了。你若是诚心悔过,就跪下向我和这位夫人磕头认错,我会大方地原谅你。否则,不论你去哪家灵芝堂,都不会有大夫给你们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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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怎么会在50写这么催泪的章节?
Anyay,50快乐(づ ̄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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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又见冥修()
“你这种狗眼看人低,颠倒黑白的地方,就算是求我,我也不会再来了!德行都这般低下,医术又能高明到哪里去?但愿你们灵芝堂,永远不要有求到人的一天!”
乔薇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人群中,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无缘无故打断过房妈妈的手,房妈妈今天都做得过分了。
孩子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生了这样重的病,从乡下赶到京城就医,可房妈妈就为了一点私人恩怨,把两个无辜的孩子拒诊了。
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令人发指。
“唉,从前峥伯爷在的时候,灵芝堂不这样的。”
“是啊,峥伯爷医术高,医德也好,从不拒诊的,有一年除夕,峥伯爷愣是冒雪走了二十多里地,去给一个孕妇抢救,孩子抢过来了,母子都平安。”
“峥伯爷是好人呐……可惜英年早逝……”
人群里,一片唏嘘的声音。
不过再唏嘘,该瞧病的也必须瞧病,诚如房妈妈所言,京城没有第二家药房开着,不在灵芝堂看,他们又能去哪里?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罗永年带着乔薇找遍了南西街的药房,一无所获。
孩子们的体温还在攀升,雪上加霜的是,景云的身上起了疹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等乔薇发现时,已经长到脸上了。
马车停在一家小药房前,罗永年下去敲了门,幸运的是,门从里头打开了,罗永年与他交涉了几句,笑着朝马车挥了挥手:“姐!这儿有大夫!”
乔薇忙把两个孩子兜下了马车,哪知那位大夫一看到发烧又出疹子的景云,当即表示治不了。
“你们还是去灵芝堂吧,疑难杂症上那儿比较妥当。”大夫建议道。
乔薇摇头道:“我们就是从灵芝堂过来的。”
“灵芝堂都治不好,我就更无能为力了,你们另请高明吧!”大夫不由分手地关上了门。
乔薇瞳仁一缩,拍着门板道:“大夫,我孩子不是疑难杂症!你给看看吧!大夫!大夫!”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车内的人听到了药房的动静,对身边的少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十七跳下了马车,施展轻功飞过去,稳稳地落在了乔薇身后。
罗永年被从天而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来打劫的,一把将乔薇拦在了身后,不过在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后,立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穿得十分体面,长得也好生漂亮,说不是哪个世家的公子都没人会信。
十七看着乔薇的背影,越看越熟悉,皱起小眉头,拿手指戳了戳乔薇的肩膀。
罗永年大惊失色:“哎你干什么?”
乔薇还以为是罗永年在戳她,忙转过身了来,正要问罗永年怎么了,就见到站得笔挺笔挺的十七,她眸光就是一怔:“十七?”
乔薇万万没料到会在京城碰到十七,这算不算天无绝人之路?上一次在镇上目送二人的马车往北而去,她便猜到二人很有可能是京城的住户,只是京城这么大,谁会想到还有再遇的一天?
乔薇向十七打听药房的下落。
十七拉着乔薇的手上了马车。
车上坐着一个男人,月牙白长袍,气质斐然,这回,倒是没戴斗笠,只戴着一张银色面具,遮了上半张脸,露出玉一般精致的下巴,红唇微抿。
乔薇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被惊艳得有种呼吸都滞住的感觉。
相较之下,自己兜着两个孩子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狼狈了。
姬冥修认出了她就是之前见过两次,却两次都在被恶霸追赶的女人,这次虽然没有恶霸追赶她,可她的状况看上去之前的状况还要糟糕。
姬冥修有些忍俊不禁:“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水深火热的?”
乔薇涨红了脸。
“孩子病了?”姬冥修看向了她一前一后兜着的两个孩子。
乔薇点头。
姬冥修探出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摸上了望舒的额头。
望舒昏昏沉沉的,不知谁在摸她,但暖暖的,很舒服,她的小额头在姬冥修的掌心蹭了蹭。
姬冥修的心头淌过一丝奇异的感觉,正想再摸一下,十七扯了扯他袖子,一脸哀求地看着他,他微微颔首:“我知道,我会找人治好她的。”
当天下午,姬冥修便将乔薇一行人带到了庆丰街的四合院,又让十七拿着他的名帖去张家把张太医给“请”了过来。
十七的马飞快,张太医趴在马背上,肠子都要颠断了,好容易到了四合院,不等他喘口气,又被十七丢进了屋。
张太医原以为自己是来给丞相大人瞧病的,没料到是两个寒酸的小娃娃,他看看床上的娃娃,又看看娃娃身边同样寒酸的姑娘,眼底掠过浓浓的惊诧,但秉承着“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的黄金生存法则,他没多一句嘴,老老实实地给两个孩子诊了病。
他诊得很仔细,望闻问切,还问了乔薇不少问题。乔薇并不知对方太医,却也看得出来此人的确比周郎中专业不少:“大夫,我孩子怎么样了?”
张太医宽慰道:“烧得有点严重啊,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这是伤风,不是什么治不了的病,发现得也还算及时,老夫给你开几副药,吃完就能痊愈了。不过……你给你儿子吃了什么?过敏这么严重?”
乔薇望向罗永年:“你早上买的包子是什么馅儿的?”
罗永年答道:“虾仁和肉。”
景云对肉不过敏,想来是虾仁了,乔薇道:“应该是吃了虾。”
张太医就道:“以后别再给他吃海产了,过敏可大可小,严重了是要误事的。”
“知道了,大夫。”乔薇应下。
张太医给拟了药方,因景云过敏,他的方子比望舒多了一味药——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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