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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五 人事调动()
再次见到伍思成的杨莲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久久不能言语。伍思成看着一身戎装的杨莲也是感慨万千,像他这样一个文官竟然也得顶盔掼甲亲自在城内督战,这幽州城防御战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当初城高池深的幽州城如今是满目苍夷,各处城墙都有崩塌的地段,城上城下到处都是双方战死士兵的尸体。活着的人几乎全部带着伤,幽州城镇将朱天顺自己也多处负伤,战事一结束就昏死过去被紧急送医救治。
与幽州城内的守军相比更加凄惨的是被营救回来的盖言晓部,高定边和王汉新把他从小山头解救出来时,他的部下生还者已经不足四百人,盖言晓本人虽然也中了十多箭,不过好在并没有伤得太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等到卢清翰部追击突契军未果回到幽州城内,五路援军算是齐聚一堂了。众将大排筵宴犒劳力战突契的军士们,而他们自己则在酒席宴上商量着最为重要的问题——既然兵部尚书安靖边亲自领兵到此,那么今后绢之国的防务该如何安排就应该尽快确定下来才是。
安靖边认为如今既然已经和突契彻底撕破了脸皮,那阿比契力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西起河套地区,东到辽东全都会成为他袭击的目标。在这种局面下,要不重蹈覆辙,首先要建立完善的防御体系不给突契可乘之机,然后才有寻机反攻的可能。可在这漫长的战线上却缺乏足够的将才来镇守,除了河套地区因为是北接突契,西通西域,历来就是军事重地而设有连绵的城堡和重兵驻守外。其余各地的防御工作都称不上完善。剩余的战线上太原府方面自从薛伯仁接任以后已经开始加强了麟州、朔州、代州一线的防御,但要完成到令人满意的程度还需要假以时日,而这一处比起幽州和辽东的防御工作来已经算是好了许多的了。
眼下太原府有薛伯仁和卢清翰,辽东地区有何灵和苏成栋,固守应该还不成问题。唯独幽州一地防守最为薄弱,而且缺乏将领镇守,这次盖言晓和朱天顺将帅不和,尽管他们拼死奋战,可结果却令人失望,目前急需一名良将来镇守此地。可放眼国内却难有一位声望,实绩和能力兼具的将才。
安靖边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说的正是目前的窘境,放眼全军,河套地区的守将虽有长期镇守的经验。却缺乏实绩和名望;辽东军中倒是有像高定边这样令人瞩目的新星,可一来他指挥经验还少,二来地位太低,难以服众。有能力镇守幽州地区的无非是薛伯仁和苏成栋两人,可他们两个分别镇守东西两头,无暇分身。幽州城的守将究竟该由谁来出任呢?
“下官有一言不知是否妥当,请诸位大人指正。”伍思成突然开口说道。
安靖边马上示意他说说自己的想法,这一次伍思成不但舍身掩护了正使杨莲。还帮助友军击破突契大军,可以说立下了卓越的功勋,这使得安靖边对伍思成的看法大为改观。原先他一直以为伍思成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名亲信和忠臣罢了。
“下官建议不如由杨莲大人出任幽州防御使一职,由朱天顺和郑梦龙两位大人出任他的副手。”
“杨莲大人?”安靖边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虽然由文官出任武职有先例可循,可这幽州防务事关重大,况且随时可能遭到突契的袭击,可以说危险重重,让杨莲一介书生来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伍思成见安靖边犹豫。便解释道:“首先杨大人对于辽东军诸将十分熟悉,此次幽州防御也身先士卒站在了战斗的第一线坐镇指挥。在军中建立了一定的声望;其次杨莲大人是个处变不惊,足智多谋的人。这一点从此次防守幽州和成云之乱时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了,所以由他出任防御使既有名望,也有实绩,所缺的不过是实战指挥经验而已,这一点,朱天顺大人足可以弥补这一点,而幽州河流众多,郑梦龙大人擅长水战,由他来布置沿河防御,阻止突契军任意渡河的话,那么我们在战略上回旋的余地就很大了。”
安靖边听了连连点头,拈须笑道:“伍大人说的头头是道,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众人见安靖边如此说了,也都随身附和——这虽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伍思成的说法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眼下这可能是个比较妥善的处置方法了。
“那盖言晓大人该如何安排?”高定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来。他家与盖言晓是世交,如今盖言晓和朱天顺都正在疗伤,可众人的议论间已经将盖言晓的幽州防御使一职免去,可朱天顺却保留原职,高定边自然心中不乐意。
安靖边听了不禁皱了皱眉,高定边一个折冲校尉竟然敢质疑尚书将军们的安排,这多少令他有些不快,可在这个庆功的当口不便发作,便道:“盖大人身为幽州防御使,擅自出兵落败,致使自身被困,幽州危急。念他忠勇奋战多日,本官自当在皇上面前替他多多美言,可是能落个不予追究就算皇恩浩荡了。如今正在用人之际,想辽东的防务也需要盖大人这样的人才助力,想必皇上仍会命他在何老将军帐下听用吧。”
安靖边说的是实情,盖言晓败军失地,按律当斩,能够降职往辽东军前听用实在应该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可这些话听在高定边的耳朵里还是令他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大声反驳。此时他的手被王汉新一把牢牢按住,王汉新用眼睛示意他不可造次,然后笑哈哈的朝着安靖边道:“有了尚书大人的这句话,末将和我大哥也就放心了,盖大人忠心为国,还望尚书大人多加关照,我们兄弟还想和盖大人一起并肩作战,再立更多的功劳来报效朝廷呢。尚书大人可一定要成全咱爷们的这个心愿啊。”
看着王汉新满脸无邪的笑容,安靖边心中舒缓了不少,笑道:“这个尔等尽管放心,都是为国出力,本官自当尽力而为。”
“那末将就在这替盖大人多谢您啦,末将敬您一杯!”王汉新说着端着酒杯恭恭敬敬喝了,安靖边也笑着饮了一杯。这一幕席间的小小插曲就这么被遮掩了过去。
这一幕被一旁的伍思成看在了眼里,这使得他对王汉新产生了兴趣,因为他从高定边的举动中看到了对盖言晓的关切和为他所受待遇而产生的愤怒,而在王汉新那满面春风的笑容背后,其实隐藏着其他的感情,在他那双眼睛中流露出如同火山般的汹涌情绪。这让伍思成觉得这个少年将军异于在座的其他将领,自己竟然看不出这个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此后的酒席之间,伍思成发现只有王汉新一人对于整个防务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正在思考的是和席间谈论的话题完全无关的别的什么事情。
第四十章 六 绝户计()
散席之后,高定边被苏成栋和杨莲叫到内室议事,王汉新便独自一人溜溜达达往回走,刚转出府门口,背后便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王汉新立即反应过来,转身一看,原来是伍思成匆匆赶了上来。
“总监大人这么急急匆匆的,是有什么要事去办吗?”王汉新一边行礼一边道。
伍思成见了笑笑道:“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见月色可人,出来走走而已。”
王汉新狡黠一笑:“大人您有此雅兴赏月,末将猜想还要散散步吧。”
“你很聪明。”伍思成听了点头微笑道,说着便同王汉新一道在月下信步而行,边走边道:“在下只是想问问,席间大家都在谈论北方防务,为何只有大人你一个人对此漠不关心?”
王汉新仰起头来吐出一口酒气,道:“我对于研究怎么挨打没有兴趣,况且我官卑职小,也没有我插话的余地,不喝酒吃肉还能干什么?”
“你说北方防务是挨打?”伍思成的眼睛一亮,王汉新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自己有更好的策略。
“是啊,想我国北方国境绵延几千里,就算有上百个名将来处处设防,也不会有一处是真正能做到万无一失的。我看千里设防,就无处不是弱点,阿比契力尔只需集中力量攻击一点,速战速决,任何一点都难保不失。研究来研究去都是怎么被动挨打,有什么用处?”
伍思成听了不禁笑出声来,道:“有意思,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呢?”
王汉新转过脸来看着伍思成。在伍思成看起来他是在确认自己问的话是单纯的闲谈取笑还是真的在询问,当即便站住了脚步,行礼道:“王大人若有良策,不妨直言,只要能维护我朝边防。我必上奏皇上,请皇上亲自定夺。”
王汉新这才点点头道:“末将能和大人聊起这件事,也是因为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能将末将的话上达天听,若是您只是当做单纯的扯闲话,那就很令人困扰了。”
伍思成见这少年将军的表情顿时变得如此沉重。全然不像之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浮夸表情,心下也暗暗吃惊。只听王汉新道:“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进攻。我朝骑兵数量虽然不多,可马匹数量其实并不少,如果加以训练很快就能成军。而且我军的武器装备水平要优于突契。有了这样一支骑兵部队,彼可以来,我可以去。我们就有了和突契对等的作战手段了。突契来我朝领地,我们就深沟高垒的坚守,突契兵最不擅长的就是攻城战,他们死伤惨重却收获寥寥,而且抢到的都是死物,运输困难。反观我军。若能直插突契腹地,突契国内根本没有城池,我军的骑兵无需攻城之艰苦。只需掠夺他们的牛羊马匹,这些长腿的战利品我们可以赶回来,路上可以充作军粮,而突契人若是没了这些牛羊马匹就只有挨饿受冻的份了。这样的仗多打几次,突契还没伤到我朝元气,自己就要耗尽国力了。我军只需要几支骑兵部队就可以声东击西让突契防不胜防。到时候突契是选择来打我们,还是先守住自己老窝呢?”
伍思成听了忍不住击掌叫好:“说得好!虽然这样做更加冒险。可是确实能更好的牵制突契人的南侵,而且还能从战略上发挥我朝国力雄厚的优势。”
“正是如此。突契虽强,若我朝能贯彻这一战略,突契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伍思成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好,只是有一个问题不能解决。我们全力与突契周旋,那高丽这边如何应对?”
王汉新一拱手,道:“末将还有一策是用来对付高丽的,不过太过毒辣,大人您未必会赞同。”
“哦?说来听听。”
“是。末将是从这次与突契作战时悟到这个办法的,这个法子就是师法突契骑兵的战术。突契骑兵的主要作战目的不是攻破城池,而是掠夺财物和人口。所以他们并不喜欢和我军缠斗,而是注重骑兵的机动能力,来去如风,瞅准一个弱点下手,注重成功的可能性。我们也可以如法炮制,组建一支特殊的骑兵部队,深入高丽北部腹地。基于前两次征伐高丽时我们已经对高丽北部国境十分熟悉,我们可以利用这点,不与他们的正规部队交战,专职破坏高丽的各类基础设施,堤坝,供水系统,粮仓,武器库,村庄,还有庄稼。高丽军骑兵数量寥寥,根本无法对我军骑兵构成威胁。如此一来,被骑兵破坏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