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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绊子？”叶小虫凑近了鲁西法，好奇道。
“嘿，有罪推定……”鲁西法低声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了，留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叶小虫一脸茫然。
顾凡扫视了一圈，见无人跳出来打断自己，便接着说道：“要探寻柯帮主的动机，便少不了分析其之前的所作所为，古真人……”他转向古真人，认真请教道：“不知真人以及众位武林同道，是如何发现李玄潜入江府势力范围的？”
古真人沉吟道：“贫道当时正和江施主与方公公在内院饮茶，忽听得家丁来报，说是东南方向似乎有打斗声音，方公公轻功绝顶，先我一步，贫道因要保护江施主，因此拖着其随后赶到……若是要深究哪位武林同道最先发现这边动静的……”说及此处，古真人扫了柯伏虎一眼：“大概是当时最靠近江府外围的丐帮弟子吧。”
“哗——”
厅中群雄听到这里，不少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向柯伏虎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原来如此啊……”顾凡悠然道：“原来最先发现这边动静的，竟是柯帮主一系人马？”
“那便奇啦！我们这边刚打起来，柯帮主竟能马上发现，直接带着手下帮众神兵天降，又是一来便迫不及待地指证在下一行人便是李玄派来的细作——莫非柯帮主好好的镇帮绝学不学，改学了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呵呵，柯帮主时间算得如此之准，对沐兄弟的质疑又如此之笃定，若沐兄弟真是被冤枉的话……”顾凡声音陡然转冷：“就不知、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李玄细作啦！”
“刷刷刷——”
这一番话，成功地让厅中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柯伏虎身上，柯伏虎此时一脸茫然，看着周围众人怀疑的眼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辩解了：“我……我……”
“奇了怪了，”叶小虫在鲁西法耳边窃语道：“顾凡大哥怎么知道是柯伏虎第一个发现这边异常的？”
“嘿……很简单啊。”鲁西法低笑道：“江府一方中，方公公轻功身法可谓一骑绝尘，古真人同为绝顶高手，尽管长处并不在于身法，但也高过这群寻常侠客甚多啦，这两位后来居上，没什么可奇怪的。可除了这两位之外，后面跟过来的第一批武者是谁？这些叫花子！”
“柯伏虎武功平平，其中轻功更是平平，江府此时群英荟萃，小半个江湖的精华都在这里——他柯大帮主凭什么能紧随古真人方公公二人抢先一步到了小院？除了他最先发现、最先动身，还有什么可能呢？”
而厅中不少武者都是从底层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其中绝不缺乏老谋深算之辈，稍微一想，便也明了了其中关隘，连带着对柯伏虎的怀疑，便又浓了几分……
“我……我……”柯伏虎此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硬声道：“我柯伏虎虽然不过区区一介乞丐，但亦是行得端，坐得直，接掌丐帮以来，虽无立下什么泼天功劳，但亦可以算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恪守武林正道……各位今日难道便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几句煽动，便怀疑叫花子我相助江府的拳拳之心吗？”
“柯帮主，在下也不过是假设一番罢了，你又何必如此激动啊。”顾凡盯着脸色通红的柯伏虎，冷笑道。
“小子，今日我不教训一下你，这丐帮帮主也坐不稳当啦！”柯伏虎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作势就要扑向顾凡。
“好啊！”顾凡这时脸上又泛起了刚刚奸计得逞的笑容，咧嘴笑道：“素闻丐帮神功绝艺层出不穷，其中尤以【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最为厉害，今日在下倒要领教柯帮主这两门盖世奇功！”
顾凡此言一出，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柯伏虎身形一僵，恍若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松松垮垮的，观其面容，好似整整苍老了十岁。
“怎么，柯帮主不打算动手了吗？”顾凡的脸上显现出了浓烈的嘲讽，挖苦道：“莫非柯帮主认为在下武功稀松平常，还不值得您用上丐帮的镇帮绝学不成？”
“丐帮镇帮绝学……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均已失传多年，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鹧鸪儿这是插了一句话：“顾大哥又何必拿此事羞辱柯帮主。”
“啊？失传多年！真的假的！”顾凡佯装惊讶，低呼出声。
“没错，失传多年！”
这话让顾凡的眉头紧皱起来，认真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鹧鸪儿眨了眨眼睛，状似好奇地问道。
“一个让柯帮主甘愿背负骂名，也要帮助李玄，除掉江府主的理由！”
116。紫砂壶与桂花糕（十八）（）
“究竟是什么理由，竟能令柯帮主这等忠义之人，甘愿沦为李玄爪牙呢？”鹧鸪儿强忍笑意，语气认真地问道。
“不错，柯帮主此人，武功虽然不怎么样，可这些年来执掌丐帮，倒也未做下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顾凡摇头晃脑地解释道：“可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丐帮其实早已不复当年鼎盛……随着帮中的一些变动，导致镇帮绝学接连失传，就连帮主的象征打狗棒，恐怕也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啦！”
“百年之前，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那是可以同武当、少林齐名的正道大派！何等的风光？”
“可诸位再看看现在，如今的丐帮恐怕也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两三只，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乞丐窝，丐帮帮主则更是窝囊，以柯帮主的武功论，只怕连一个二流门派的长老都打不过啦！”
“柯帮主临危受命，十数年前接过了丐帮的烂摊子，当初踌躇满志，何尝不是想要令丐帮重拾百年前天下第一大帮的荣光？”
“只可惜人力有时穷啊！”顾凡看着面色惨白的柯伏虎，叹了一口气，也不只是真的感叹，还是装成这幅样子：“丐帮本身就是以乞讨为生，一群乞丐聚在一起，不去要饭又能干什么呢？总不能让柯帮主领着手下的那些个小乞丐，去和镖局一样运镖、或者学风云客栈一般，开个饭馆儿吧！一是这地盘早已被各大派瓜分殆尽，二是若撂下了讨饭这条规矩，那丐帮岂不是算做名存实亡了？”
“可这讨饭又能赚上多少钱呢？人若不是被逼到绝路，谁又想去当一名乞丐呢！”
说到此处，顾凡脸上勾起一抹笑容，眯着眼睛，冲方公公拱了拱手，恭维道：“另一方面呢，自新皇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发愤图强……一扫当年朝堂蝇营狗苟、死气沉沉之颓势，近年来百姓安居乐业，日子是愈发滋润啦！只是这样一来，愿意去当乞丐的人，自然是更加少了。”
“诸位想想，丐帮此时要钱没钱、要绝学没绝学、要弟子没弟子……眼看着就要烂在柯帮主的手里啦！柯帮主再怎么雄才伟略、高瞻远瞩……也不过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顾凡摊了摊手，无奈道：“诸位设身处地想上一想，若是自己作为一帮之主，手底下的摊子已然烂到这个地步，又有什么办法能够中兴呢？”
“这……唉，其实治理门派，又和牧守一方有什么区别呢？江某人自问做了几年知府、几年巡抚，对于此道勉强算是精通……”江无定也不禁叹息道：“可若换作江某，只怕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不错！”顾凡沉痛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江府主所言极是，此等情况下，实在是非人力所能改观的啊！”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哪知顾凡话锋一转，目光透着狡黠，笑眯眯地说道：“如今柯帮主却是为丐帮找到了一条生路！”
“玄木令出世，四方云动，几乎全天下的江湖散修、小门小派，都指望着能够得到玄木令，从此一飞冲天。”
“玄木老人稳坐天下第一这把交椅数十年，玄木谷内只怕武学珍藏无数，若是拿到玄木令的那个人，求几本不逊于名门大派的镇派武学，岂不是要不了几年，便可练成一方高手，若是这些绝学被一个帮派的核心弟子都学了去，这个帮派岂不是可以迅速崛起，到时候手下兵强马壮，什么金钱、名声，都不在话下啦！”
“你说是不是啊……”顾凡冲着柯伏虎咧嘴一笑：“柯大帮主。”
“你……你！”柯伏虎此时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脸色煞白，指着顾凡的那根手指不住颤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只是柯伏虎单薄的辩解并未起太大作用，向其投向怀疑目光的武林人士，更多了……
“呵呵，我倒觉得这位小兄弟说的很有道理！柯帮主确实嫌疑颇大啊……”就在柯伏虎嘴唇嗡动，想要再辩解两句时，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光头大汉已然越众而出，不怀好意地说道。
“哎呦，是海鲨帮的史帮主！”
“嘿嘿，丐帮和海鲨帮向来不睦，这史光头只怕是要落井下石啦！”
史光头摸了摸自己浑圆锃亮的大光头，挤出一个笑脸，冲着江府主说道：“江府主，经过刚才这么一说，俺老史倒是觉得柯帮主确实十分可疑，如今大敌当前，实在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我看事到如今，只能先把柯帮主排除在外，等解决了李玄之事，再慢慢调查为好。”
“这个……”江无定揪了揪颌下胡须，眼睛半睁不睁，缓缓道：“那么，就依史帮主所言……”
“慢着！”
眼见着已然成功祸水东引，顾凡此时却高声打断了江无定的话，脸色认真地说道：“江府主，在下还有话要说！”
“顾少侠但说无妨。”
“方才那一番推测，皆是在下心中推演而得，实际却并无什么确凿证据……”顾凡慢条斯理道：“在下假设之前也曾说过，这不过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为何有不少武林同道，倒是对此已然深信不疑啦？”
“你……你这小子什么意思？”不仅仅是柯伏虎被顾凡这一下子的峰回路转给弄得一脸懵逼，就连史光头、以及在座的所有武者，都茫然起来……
“意思就是……”顾凡眼神认真，面色严肃：“在下认为柯帮主赤胆忠心、义薄云天，绝非是那种为了一两本绝世武功，便可以背叛忠义之道，协助李玄暗害江府主的阴险小人！”
柯伏虎：“……”
史光头：“……”
厅中群雄：“……”
“刚才说内奸是柯伏虎的人是你，如今说他赤胆忠心的人也是你！”史光头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破口大骂道：“你故意消遣我们是吧！”
“当然不是啦~我哪有这么闲！”
顾凡一脸无辜，耸了耸肩道：“我之所以说这么多，不过是为各位解释了万千可能中的其中一种罢了。”
“诸位请好好想想，只是因为柯帮主最先发现这边的打斗、加上丐帮没落，急需复兴……便被我三言两语，罗织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变得千夫所指！”
顾凡此时目光森然，冷冷地扫了一圈厅中群雄：“说起来，柯帮主又有什么问题了？弱——居然变成了原罪！既然柯帮主有背叛江府主的动机……我倒是想要问问，除了古真人、方公公等早已将武功攀至绝顶的武林巨擘之外……”
“在座的诸位，又有哪一位，没有背叛江府主的动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