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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有丁道:“先令兵部官员以露布奏闻,由礼部告示文武百官,锦衣卫设仪仗。教坊司陈大乐,鸿胪寺设赞礼,刑部设献俘官,遍请诸蕃使客人等观礼。”
潘晟道:“是日,文武百官具朝服,再设露布案于午门前,宣露布官一员,展露布官二员。天子御奉天门后,鸿胪寺跪奏请上乘舆,至午门楼。百官行礼,进露布。刑部官至楼前跪奏云,伺旨。于西厢杖敌酋后,天子释其罪。所获俘囚、咸赦其罪……”
“……天子于午门前颁平夷诏之后礼毕,次日告于郊庙,行翰林院撰文,太常寺办祭品。”
余有丁,潘晟二人奏完,等待张居正示下。
张居正道:“以往献俘,因奉天殿不备。故而天子御奉天门,再乘舆至午门楼。而今奉天殿早于嘉靖四十一年重修,就不必依老规矩了,天子可御皇极殿(奉天殿)。再乘舆至午门楼。”
在座都是久历衙署的人了,一般下属向堂官奏事。奏事不合意的也就不说了,就算合意的,堂官也会挑事修改一二,来显示自己权力。
不过张居正这建议可谓合情合理。余有丁,潘晟二人听了都是称是。没有丝毫反对。
潘晟复道:“元辅,献俘大典上,于午门上宣读平夷诏乃是重中之重,此告文武百官,知天下黎民,慑外夷番邦,让四海畏我大明煌煌之天威。”
张居正闻言颔首表示知道了。
说完后余有丁,潘晟,以及鸿胪寺官员一并退下。
这时张四维向张居正道:“今日经筵之时,圣上也有过问平夷诏之事,当时圣上言道,年少时读陈汤上书,宜悬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此句读来,天子至今犹记挂在心。眼下李成梁定宽甸之功,可比陈汤,不知是否有名句和之,令之名著青史。”
张居正不置可否,问道:“平夷诏草拟得如何了?”
属吏当下去东房催问,不久五名诰敕房里轮值的翰林一并来到文渊阁。这几人分别是张嗣修,余孟麟,王应选,邓以赞。
其中张嗣修是张居正二子,万历五年的榜眼入翰林院。除了五名轮值翰林外,还有十几名两房的中书舍人。
张四维问道:“平夷诏拟得如何了?”
五名轮值的翰林都已是写好,身为翰林自是出类拔萃,其中以余孟麟,王应选,邓以赞三人犹胜。
余孟麟是万历二年的榜眼,仅次于孙继皋,不仅文章写得好,而且在楷书草书上很有造诣,都是翰林院一绝,普通视草和例行公事诰敕房都是由他代笔。
至于王应选受业于大家颜鲸,因文采斐然,与几人一并称为颜门四子,当初严嵩仰慕其才华,曾招揽被拒绝,后来通过科举,考取万历二年的探花,踏上仕途。
最后的邓以赞更是了得,他是隆庆五年的进士,张居正的门生,会试第一人,廷试也是第三。这邓以赞与状元张元忭一并都是王畿的弟子,属于王学门人。
这三人都是大才,在翰林院里也算得上拔尖。
当下五人进文章给张居正过目。
张居正阅罢对张四维,申时行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张四维道:“回元辅,我以为余伯祥可行。”
申时行道:“我倒是以为王俊卿文体典确。”
其实邓以赞文章也写得不错,但他是王学门人,故而二人都没有提。
张居正本是支持王学的,在位后,却闭天下书院,排斥心学,打击如何心隐之流,邓以赞因此不满劝了几句,让张居正不悦。邓以赞一度辞官,张居正念他是自己门生,不仅召他回来做事,还升他为中允,轮值内阁。
张居正将文章丢至一旁,对五人道:“重拟。”
五人脸色都是变了,张嗣修身为张居正的儿子,当着内阁里这么多中书舍人,以及内阁属吏的面子,也是脸面无光。
五人只能悻悻回到内阁东房。(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当仁不让了()
距离献俘大典不过数日。
各个衙门都在筹备此事,至于翰林院里自是忙碌。
每天各种歌功颂德文章写到吐不说,这还仅仅是写给皇帝看的,甚至告祭太庙,这等烧给死人看的文章,也是出自翰林之手。
就算这死人不是别人,是现任皇帝的列祖列宗,但写文章给鬼看,众人不免都不热心。
文章写得毫无意义,但仍必须写,林延潮也不得不在文章上下功夫。
连写数日,众翰林一遇到这样应酬文字,都是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
至于张懋修见林延潮伏案上写文不由一笑,他从内阁那听来消息,轮值内阁的翰林人选基本已是敲定,就是他和刘虞夔二人,林延潮虽也被陈思育提名,却被张四维刷了下来。
张懋修心底已有胜算,只是消息还未公布,不得不按捺下来,看着林延潮背影心道,当今宰相如此看重你,两度邀你,你还这般清高,不领情。眼下你大好前程已失,我看你在翰林院一直这般修史下去,还有何意义。
张懋修哼了一声,当下拿起茶壶想要喝一口,却见茶壶见了底了,不由心道,这翰院的属吏做事也不上心了。
于是张懋修催促道:“添茶。”
屋子里正在打瞌睡的值堂吏听了立即一醒,连忙跑去茶房去端茶水。
其余值堂吏也是忙碌起来,给自己老爷添茶。
“大老爷,这是你的酸梅汤!”
黄灿一脸谄笑,提着一壶酸梅汤,用瓷碗给林延潮盛了一碗。
外头骄阳似火,酷热难当,酸梅汤端出弥漫一股酸甜的清香。
林延潮将这酸梅汤端起尝了一口,但觉微微带冰。
黄灿笑着道:“打了井水泡过的,正好消暑。”
林延潮很满意,暗赞黄灿心思灵巧。当下一口喝干。虽不如上一世冰镇喝得那等冰凉振齿,但一碗下肚,也是暑气全消,格外酸爽。
黄灿又给林延潮盛了一碗。
林延潮将碗放在一旁。不着急喝,而是赶文章写献太庙的祭文来。
这时门口竹帘一掀,热气涌入,几名翰林,走入检讨厅。
这几名翰林。正是轮值内阁的余孟麟,王应选,邓以赞等人。
林延潮当下从黄灿手里拿过酸梅汤,走到几人面前各装了一碗问道:“几位兄台,一身火气,莫非又因平夷诏之事为元辅训斥了?”
余孟麟,王应选,邓以赞见林延潮,都是起身行礼。这几人自负才高,轮值内阁。在翰林院里也是翘楚,不过林延潮可是三元及第,在最重科举出身的翰林院里,他们也不敢以前辈身份在林延潮面前自居。
何况林延潮在翰林院里行事一直低调,相处起来没有傲气,同僚之间关系还不错。
余孟麟接过林延潮端来的酸梅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献俘大典日近,在午门上诵读大诏却还未写好,能不着急吗?”
林延潮心知,圣旨有几种形式。,一曰诏,二曰诰,三曰制等十种。
诏书虽起于先秦。但如尚书尧典里,尧逊位禅让给舜,告知臣民,就可视作诏的形式。
到了大明,诏专用于大政令,用于最重要的圣旨。
如登基诏。大赦天下等等,都要诵读颁之四方,诏告天下。至于其余诰,制,所施用的对象乃个人,地方,而不用向天下臣民公布。
在明朝大诏常是礼部尚书请诏书用宝,先于阙廷开读,然后颁行四方,让天子的旨意随着诏书布于天下。而这一次借着辽东大捷,天子颁平夷诏向天下臣民,外国番邦宣扬我大明旷世武功,自是不同一般诏书。
王应选道:“我等几可以称得上三易其稿,可是一到元辅那就被打了回来。”
“我等都不知如何写了。”
其他翰林也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
“大诏非同小可,若写好,可以传世,元辅要求太苛,也是正常的。”
“听闻元辅一贯如此,王兄等人轮值东房,被打回重拟的诏书还少吗?”
众人讨论之间,陈思育亦来到检讨厅中,见了三人道:“尔等平夷诏还未拟好吗?昨日经筵之上,天子向我翰林院催问此诏,今日又宣我入宫,本官都不知如何答之。”
三人一并向陈思育行礼道:“光学士,我等非文章不济,只是难入元辅之眼。”
陈思育叹道:“也罢,你们若是不合元辅之言,本官唯有让讲读厅讲官来撰文,他们侍直多年,必深明天子与辅臣心意。”
众翰林都是长叹,这等诏书本都是史官草拟的,眼下竟要去讲读厅让讲官来代拟,这不是削了他们的面子吗?
就在这时一人道:“光学士,何必劳烦几位讲官,在下请代之。”
众翰林们都是心想,谁这么大口气,一并看去都是吓了一跳,竟是林延潮。
也难怪诸位翰林惊讶,林延潮入翰林院小半年了,一直低调行事,不显山不露水的。在修纂大明会典之事上,也是甘居萧良有之下,但是这一次却站了出来相争。
一旁冷眼旁观的张懋修暗道一声不好,林延潮怎么在这时候跳出来。
陈思育还未开口,张懋修就立即上前道:“林修撰,拟诏之事自有几位值东房翰林当之,就算他们不能当之,还有讲厅的讲官,几位学士,你不在其位,而谋其政,恐怕是坏了规矩。”
见张懋修挑衅,林延潮淡淡地道:“替天子视草,本来翰林之职责,朝堂上下称我等为词臣,就是因我等擅文,正所谓视草词臣直玉堂。何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之说。”
张懋修被林延潮说得无言以对。
这时刘虞夔也明白其中诀窍,咳了一声,有几分倚老卖老地道:“视草虽我翰林之事,但大诏之事事关重要,老夫身在翰苑多年,尚不敢插手此事,而林修撰不过初履,修史未备,文章也未精熟,就贸然替天子拟诏操之过切了吧。”
林延潮笑着道:“刘编修,学无先后达者为先,若是真按资历排序,为何我为修撰,而直卿兄至今仍是编修呢?”
刘虞夔也是被驳了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是编修,比林延潮的修撰还低了一级,这就是你与我讲资历,我与你讲官位高低!(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易一字()
林延潮一人力战刘虞夔,张懋修二人,将二人驳得哑口无言。
张懋修,刘虞夔没有料到林延潮如此坚决,毫不退让,全然不似平日那低调的样子。
他们二人也知没办法打消他的决定,至于其他翰林都与林延潮交好,也是乐见其成。
轮值翰林余孟麟开口道:“宗海兄之文章,我一贯佩服的,只是替天子拟诏不同于普通文章,宗海兄可有把握?”
林延潮道:“多谢余兄提醒,小弟可以一试。”
陈思育看林延潮,捏须道:“也好,不过没那么多功夫慢慢写来,宗海你需何时写好?”
林延潮自信地笑着道:“回光学士,下官已有腹稿,顷刻立就。”
“已经腹稿,”陈思育目光一亮笑着道,“速速写来。”
林延潮道:“多谢光学士,不怪下官冒昧,作毛遂之举。”
陈思育捏须道:“锥处囊中,自脱颖而出,其末自见,堂中若有人愿效毛遂之举,本官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