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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殿下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许多年,在北平的燕王府内,他小心谨慎,勤政爱民,颇有贤名,也是因为这样,小皇帝加派在北平周围监视燕王的武将才会在他起事之后相继倒戈。
但是到了金陵,这里的文武百官,竟然一个都不来投靠。
当官的,要说有气节的也有,但贪生怕死的也不少,像现在这种情况的确罕见。
他沉默了下来。
祝烽又说道:“让你去查,你查到了什么?”
鹤衣急忙说道:“哦,贫道已经让人去打探过了,原来太祖在临终前,还留下了几道手谕,但是放了三年,直到殿下攻破金陵城的前几天,才从宫里发出去。”
祝烽眉头一皱:“发给了谁?”
鹤衣相继说出了几个名字,无一例外,都是朝中几位老沉持重,门生众多的老臣。
他放在桌上的手一下子捏成拳头。
他冷笑道:“现在本王明白,为什么这些文武百官一个都不来了。”
鹤衣愣了一下,忽的也明白过来。
原来,都是太祖的手谕起了作用,他早就在防范这个儿子,也猜到了自己这个不肯屈人之下的儿子一定会在他宾天之后,起兵造反。
所以,他不仅在从北平到金陵这一路上安排下了无数障碍,甚至还在金陵城内,朝堂之上,也给他设下了这么多的障碍!
祝烽的脸色变得铁青了起来。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当年,太祖下令让自己前往北平封地,临行之前说的那些话。
第16章 这个皇位;你这一生都()
“烽儿,你的性情暴躁易怒,残酷嗜杀,你做不得一个好的君王。”
“”
“若你即位,只会成为一个恶名千古的暴君!”
“”
“这个皇位,你这一生都不要想了,朕绝对不会传位给你,这个天下,朕也绝对不会交到你的手上!”
祝烽紧紧的捏着拳头,突然用力的往桌上一锤,桌案竟然硬生生的被他锤得四分五裂,哗啦一声全散架了。
鹤衣上前一步:“殿下!”
碎裂的木屑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可祝烽仍然紧紧的捏着拳头,将伤口越挣越大,鲜血顺着他的手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淌,滴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鹤衣皱紧了眉头,却不再说话。
他知道燕王的心魔,这些年来,燕王始终摆脱不了的心魔,这是不管他做出多礼贤下士的贤王之风,还是在战场上身先士卒,拼死搏杀,直到自己满身是伤,血流一地,也摆脱不了的。
空荡荡的大殿里,还回响着那一声巨响。
可是祝烽的耳边听到的,却仍旧是他的父皇,太祖皇帝一声声冰冷的呵斥——
“若你即位,只会成为一个恶名千古的暴君!”
“这个皇位,你这一生都不要想了!”
“朕绝对不会传位给你,这个天下,朕也绝对不会交到你的手上!”
他皱紧眉头,双手用力的捂着耳朵,但这些声音又好像不是从耳边听到的,而是从心底里传来的,不管他如何挣扎,这些声音都像是无形的刀一样,扎在他的心口。
这些声音,逼得他快要发疯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这些杂乱的声音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很纤弱,却又倔强得让人无法忽视的声音——
“殿下会不会是个暴君,就要看殿下如何做了。”
“殿下若觉得我说错了,杀了我也无妨。”
“但暴君的恶名,你是不论杀多少人,也摆脱不了的!”
他猛地抬起头来。
那个女人,那个叫司南烟的女人!
下一刻,祝烽已经一脚踢开华盖殿的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鹤衣原本也跟着追了出去,但眼看着祝烽去的方向,突然好想明白过来什么,他停下了脚步,回头叫人:“马上跟着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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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过去了,仍旧没有人来。
南烟几乎已经饿得陷入了半昏迷,几乎随时都要睡过去,可她还是坚持着,一边咬着牙,一边用最后一点力气不断的敲着门,想要弄出一点动静来,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救命来人啊救命”
到最后,她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靠在门上,凭着最后一点意识,用额头轻轻的撞着门板,细若蚊喃的道:“救命”
眼前的光芒,几乎也快要消失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随即,大门被人打开了。
南烟最后一点意识被大门开后灌进来的那阵风一吹而散,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第17章 装柔弱博同情()
祝烽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昏倒在自己脚下的女子。
记得她之前还在自己面前慷慨陈词,一副连死都不怕的样子,谁知一开门,就看到她半死不活的倒在自己的脚下。
这算什么?装死?还是装柔弱博同情?
这种阵仗祝烽倒也见多了,他冷冷的用脚尖踢了她一下。
不动,又踢了一下。
还是不懂。
真的昏过去了?
他蹙了一下眉头,慢慢的蹲下身去,看到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泛着青灰色,呼吸微弱,才知道她不是装的,便吩咐道:“把她抬进去。”
一个中等身材,容貌清秀的年轻人走上前来。
他叫叶诤,是自幼跟在燕王身边的随从,也是燕王的心腹。
就在他刚要伸手的时候,祝烽忽然又道:“不必了。”
他愣了一下,立刻后退了一步。
祝烽低着头,看着司南烟身上的那件披风,昏迷的时候还不忘两手抓着衣襟,下摆却不经意的撩起一角,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脚踝。
他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一伸手,将南烟从地上抱了起来。
叶诤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
他跟了燕王十几年,只见过燕王殿下杀伐果决,还从没有见他这样对一个陌生人。
自己不会是看错了吧?
祝烽抱着司南烟走进放里,轻轻的放到床上,正要起身,却感觉胸前一沉,低头看时才发现这个司南烟不知什么时候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裳,拖着他不肯放。
他眉头一皱,沉声道:“放手。”
“”
“放手!”
对一个昏迷的人发号施令自然是没用,司南烟紧抓着他不放,干涸皲裂的嘴唇微微开阖着,吐出几声细弱的呢喃,几不可闻。
祝烽感觉到有点不对,问道:“叶诤,看看她怎么回事。”
叶诤急忙跑进来一看,立刻说道:“殿下,她这——怕是饿着了。”
“饿?”
祝烽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他只让人找地方把她关起来,并没有别的交代,这两天外面一团乱,又还有谁能顾得上她?
他皱着眉头,立刻说道:“马上让人送吃的过来。”
叶诤又是一愣,就听见他道:“还不快去?”
“是!”
叶诤一走,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祝烽低头着,看着身下那张透着病态的脸庞,不由得又皱了一下眉头。
自己不是明明要来——,现在这是怎么了?
东西很快送来了,只是一些简单的粥菜,叶诤还算机敏,知道人饿极了不能吃太多的干的东西。
祝烽想要起身让人来喂她吃,但这个小女子不知哪来的力气,都饿了这么多天了,昏迷不醒的,却还是抓住自己的衣襟不放,要掰她的手指,就听见她嘴里发出痛苦的呢喃。
叶诤端着半碗粥,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这时,祝烽却皱起了眉头,捏着她的手一用力,硬生生的将她的手指掰开,司南烟昏迷中也吃痛,不由得呻吟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的,然后慢慢的变得清晰了起来,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脸,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
祝烽冷冷的看着她:“你醒了?”
第18章 又打算如何骂本王?()
南烟傻傻的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过了好久,她才喃喃道:“燕王殿下?”
“正是本王。”
“”
两个人这么对视着,半晌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倒是一旁的叶诤走上前来,说道:“王爷,这件事让小的来做吧。”
祝烽又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南烟还靠坐在床头,整个人都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时叶诤坐到了床前,笑着说道:“姑娘饿坏了吧,先吃一点东西,吃一点东西再说。”
他的年纪很轻,长了一张俊秀得过分的脸,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弯弯,给人一种温柔可亲之感,哪怕是陌生的人见到他,也会不由自主被他这样的笑容所吸引。
南烟看了他一眼,再低头看向他手里的那碗粥。
“”
叶诤感觉到,她还有些懵,便自顾自的盛了一点喂到她嘴边,南烟张嘴刚喝了一口,立刻呛得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这一刻,肚子里就像有一把刀在绞动着一样痛,而米汤的滋味又刺激得她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叶诤拍着她的背,好不容给她顺了气,说道:“好一点了没有。”
南烟没有说话,只抬起头来,咳得发红的眼睛再望向他手里的那碗粥,眼神已经迫不及待,甚至有些饥渴了。
叶诤也看出来了,她是饿慌了,急忙又舀了粥喂到她嘴里。
喝了大半碗粥之后,南烟整个人总算清醒了一些。
叶诤递给她一张帕子擦嘴,然后端着空碗放到外面去了,南烟擦了擦嘴角,再一抬头,就看见祝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仍旧冷冽的看着她。
她放下虚软的手,轻声道:“多谢燕王殿下。”
祝烽冷冷道:“这一次谢完本王之后,又打算如何骂本王?”
“”
南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在寝宫的时候,燕王救了她,她也多谢了救命之恩,可是出了寝宫不久,就因为他滥杀无辜,自己一时心急说了那些话。
看来,他是来找麻烦的。
刚刚那个叶诤已经拉了一条薄被盖在她身上,她下意识的揪紧了被角,轻声说道:“南烟岂敢。”
“不敢,不代表你心里不这么想。”
祝烽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她:“你心里,仍然觉得你是对的,是吗?”
“”
“是不是?”
听着他这一声声逼问,站在旁边把空碗放回到桌上的叶诤都忍不住回头,看着那个刚刚还昏迷不醒,现在仍然孱弱不堪的小女子,她蜷缩在床头,在燕王这样的逼问下,就像老虎爪子下面的小兔子,用一点力气就能把她撕碎了,却一直扛着不开口。
她只要说一声“不是”,不就行了吗?
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叶诤也有些不忍,急忙放下碗走过来,正要岔开话题,却听见那小女子低着头,细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说道:“殿下觉得,我错了吗?”
祝烽的眉头顿时一拧。
第19章 没籍为奴()
叶诤也傻了。
这小女子不但扛着不回答燕王殿下的问题,现在,竟然还敢反问燕王殿下?
她真的活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