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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巡者，那是连九尾妖狐都畏惧的存在，更何况被抛弃在这里的寻常胡人？除了跪地求饶，他们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这是绝对实力的碾压，就像蚂蚁可以鼓起胆气挑战老鼠，却永远不敢对巨龙有任何不敬。
“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
云端上天威震荡，两道炽烈的火光垂落下来，待触到地面时，火光凝化，变成了两根铁锁。灵蛇般的飞舞穿刺，一个又一个胡人被铁锁洞穿肩膀，锁住琵琶骨。
有胡人发出凄厉大吼，运转图腾之力想要逃跑，也不见天巡者如何作势，胡人身上的图腾之力瞬间被击溃、消散，洞穿了琵琶骨，一身力量瞬间消散，栎阳城前遗留的胡人仿佛被穿成串的蚂蚱，滑稽而凄惨。
秦兵心情激荡的看着天空，看着大发神威的天巡者，想到之前自己使劲浑身解数，却还数次险些一命呜呼，秦兵对力量的渴望就越发强烈、炽盛。只是，他心中仍旧有一丝犹豫、抵触。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将小鼎的事情告诉天巡者。
毕竟，他心中依旧恪守着礼，对王权尊崇备至。
可是，天巡者并没有停留，战车上的车御右手高举，蓄力之后猛然向前挥出，伴随着一道惊雷般的震响，战车前方的天空瞬间破碎开来。
天空，被天巡者的车御一鞭抽裂，而后天巡者的战车化作一道炽焰流星钻入裂缝之中，锁链上穿成串的胡人全都惨叫着飞上天空，一边承受着罡风、天火的折磨，一边被空间裂缝中的乱流侵袭，当天巡者抵达空间裂缝另一面时，战车后吊着的胡人全都变成了风干的肉脯――他们依旧活着，但是除了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还能眨巴一下，连一根小手指都动弹不得。
天巡者消失了，但是对天巡者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他们还会回来，而且很快。因为“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并不是说大话，天巡者总是会用鲜血证明他们捍卫这句话的决心。
果然，
又是一道鞭响，天空出现一道道裂痕，随后炽焰流星般的战车凭空钻了出来，战车后面的铁锁早已消失不见，所有的尸体都已经在罡风、天火的摧残下灰飞烟灭。
天巡者在栎阳城上方盘旋了一圈，然后倾泻出大量事物，起初人们还有些疑惑和好奇，可是待那些事物落地，所有人都吓得呆若木鸡，两股战战！
头！
头颅！
狐狸的头颅！
每一个都是，粗略数了一下，天巡者倾泻下来的头颅少说也有十万。这么短的时间里，天巡者竟然斩杀了不下十万狐狸。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接住了狐狸头颅，然后一个个码放整齐，在岳阳城外的战场上堆砌起了一座京观，一座纯粹由狐狸头颅垒砌的京观。十万颗头颅堆砌起的京观，一座前所未有的京观――至少在栎阳城乃至秦国都是第一个。
之后许多年里，这里都成了胡人的禁区，所有胡人一提起这个京观，都会惨无人色的颤栗，许久才磕巴着嘴说道：当年啊，那叫一个惨啊，十万妖族啊，全都没了脑袋啊……
天巡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都没有在栎阳城驻足片刻，他们出现是为了维护天巡者的信条，却不是为了给栎阳城保境安民。事实上，即便栎阳城被夷为平地，也和天巡者没有一根毫毛的关系，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替王巡狩天下。
所以，秦兵并没能接触到天巡者，也没有机会将小鼎的消息告诉他们。也幸好如此，否则就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故事。
栎阳城虽然十多年没有受到过战火的侵袭，但是秦人天生顽强坚韧，一边收敛亲人的尸骨，一边清理战争留下的痕迹。栎阳城各个部门也都运转起来，尤其是史官、书吏等，开始奋笔疾书，记录大战相关的一切。
栎阳雨蝶消失了，所有人都看到她被九尾妖狐掳走。没有人知道九尾妖狐为什么这样做，但秦兵隐约觉得，栎阳雨蝶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如果九尾妖狐要杀她，随便甩一下尾巴就行，又何必将她掳走。
她暂时是安全的，只是不知道被掳去了哪。或许天巡者知道，但秦兵和天巡者搭不上话。
黄大人自裁了，蓬头垢面，一身葛衣的吊死在黄家大门下，一众黄家亲眷和仆役在大门口跪了一片，哭丧的声音半个栎阳城都能听到。
人们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先是唏嘘感叹一番，对黄牛这个坑爹的家伙破口大骂，然后忍不住夸赞黄大人是为民做主的好官，敢为天下先的说出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可惜，这样的好官被儿子坑了。
黄牛不仅仅是叛国，更是背叛天‘朝。黄牛拍拍屁股走了，可事情总得有人承担，黄大人以自己的死保全了黄家，也算是有些担当。即便秦兵对他十分不喜，可是听到他的下场，依然有些唏嘘。
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弄清楚了，黄牛因为无法修炼，很多年前就在鼓捣歪门邪道的东西，不知怎么和蛮楚搭上了线，一直想要去楚地学习诗词歌赋，修炼《楚辞》。
不过让秦兵蛋疼的是，由于黄牛只是庶民，依循天‘朝“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的规矩，黄牛不受礼的约束，投楚没有任何罪责。否则，如果是拥有“士”身份的人，一定会招来地狩的通缉追捕。
更让秦兵蛋疼的是，自己竟然被拘禁、问罪。
糟糕，难道小鼎的事情暴露了？
第079章 舍命全礼（）
秦兵很愤怒！
栎阳城史官对他的种种功劳只字不提，却一味追问他将鸡犬和庶民带上战车的行为。
秦兵并不是在意所谓功劳，而是极度反感史官叙说这些事情时的嘴脸。
没错，秦兵是将庶民（赤瞳）和鸡犬（小黑和大小公鸡）带上了战车，可当时他们在冲击萨满所在的图腾柱，这种行为无异于飞蛾扑火，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愿意做这种有死无生的事情？
赤瞳是庶民，她没有为栎阳城流血的义务，小黑和大小公鸡是禽兽，更没有向秦国尽忠的职责，可它们都选择跟随秦兵，一起赴死。
只是机缘巧合，捡回一条命，可这种大难不死在史官看来竟是一种大逆不道，是对“礼”的破坏。
的确，
“礼”中规定，只有“士”或者更高身份的人才能乘坐战车，庶民没有资格乘车，更何况禽兽。所以，秦兵这一举动属于失礼。
如果这样也就罢了，秦兵知道自己理亏，没什么好辩驳的，他也不是那种强词夺理的人。可秦兵还是愤怒了，因为史官的话。
“车御大人！人命关天、死者为大，若您舍命全礼，必将成为一段佳话，史书也会对您褒扬有加，其余细枝末节的事情也就微不足道了。”
史官的意思，可惜你没死啊，如果你死了，就保全礼节，你之前的举动也就是美谈佳话，我们史家记录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会给你说好话，这过程中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也就不重要了。
秦兵有没有错？
或许他错了，他错就错在没有死在战场上，错就错在他活着回来了。如果他死了，他的事迹和形象会被人们不断美化，最终流芳百世。如果他死了，史书上或许会记载“庶人感其勇烈，相随赴死，鸡犬亦不相弃”。
可偏偏，他没死！
当然，如果他现在死了也来得及，史官可以写秦兵是对携带庶人和鸡犬乘车的举动深感愧疚，心中惶恐，所以舍命全礼，报效王恩。此前黄大人也是舍命全礼，一死谢王恩，将两人的事迹并列记述，栎阳城就可以扬名天下，广为人知。
如果秦兵还像以前那样头脑单纯，说不定被史官用大义忽悠几句，就头脑一热自裁了。可是秦兵融合了邪恶术士的记忆，虽然只是一部分，可秦兵的思维和观念都不可避免的受到感染和熏陶。
邪恶术士对王室充满恶感，不止一次表达对天‘朝的敌意，也正是在他的影响下，秦兵才会将三足小鼎当作自己的观想之物。这么长时间的潜移默化，秦兵早已经偏移到了另一条轨迹上――看似危险，实则安全。
“我知道了，史官请回吧。”
史官眨巴了一下眼睛，还以为秦兵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于是一躬身说道：“车御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告知在下，若有所能及，必然不遗余力。”
秦兵也眨巴一下眼睛，“真的？”
“若有违背，天诛地灭！”秦兵连命的不要了，史官还是十分敬佩的，所以这句话说的发自肺腑。
“我想长命百岁，颐养天年。”
“你！”史官顿时气红了脸，“你怎能言而无信？”
秦兵奇怪了，“我什么话都没说，又怎么去信守承诺？”
的确，
这一切都是史官的暗示，毕竟这种事情上不得台面，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心神领会。秦兵的确领会了，但他并没有答应。
史官怒哼一声，“车御，您失礼一事如何处罚，自有王判定。可那庶人和鸡犬，却一刻都留不得。来人……”
史官是有备而来，一声令下，外面立刻传来响动。秦兵以手按剑，眼中寒光迸射，如果史官真要抓捕赤瞳和小黑他们，秦兵也只能暴起杀人了。前日大战，死在他手中的胡人有数十个，怎么可能被几个小吏按头束手。
砰！砰！
两个人影飞了进来，本就破旧的门板不堪重负，轰的一下砸在了地上，两个与史官同行的小吏在地上惨叫着蠕动，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史官脸色一白，色厉内荏的吼道：“谁，是谁敢殴打史官？”
要知道史官在天‘朝的地位是十分高的，即便王也得对史官礼让三分。正所谓“秽迹彰于一朝，恶名披于千载”，所以在天‘朝，史官是最最最不能得罪的人，因为他们手中的笔杆子比屠刀厉害几千倍，屠刀杀人不过头点地，史笔杀人却是遗臭万年。
虽然眼前的史官只是栎阳城地方的小官，地位远远比不上王都的太史公，可脾气比十个太史公都大，梗着脖子向外面看去，寻找那个打人的家伙。
黄岩抓住正欲打人的胖大海，说道：“这个人你打不得。”
原本有些胆怯的史官立刻挺起腰板，梗着脖子问道：“你们是谁，报上名来，我要把你们的恶行昭告天下，让你们身败名裂。”
“但是，我打得起！”黄岩笑了，笑得令史官心中发毛，“我姓黄，名岩，栎阳黄家家主，栎阳第一乘车御，嗯，暂时就只有这么多了。你可得记清楚。”
然后就是狠狠一拳，史官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眼前一黑躺倒在地。
胖大海朝着地上呸了一口，“什么玩意，爷们在城外拎着脑袋杀敌的时候，你们不知道窝在哪，爷们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你们立刻跳出来喊打喊杀。畜生穿衣服都像人，你穿衣服反而像个畜生！”
将秦兵的经典骂句一股脑骂了出来，胖大海觉得还不解气，一脚一个把那三人踢了出去。
“车御，别来无恙！”
黄岩、千寒、胖大海和凌四人向秦兵躬身行礼。
秦兵向他们回礼，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