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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老人仰望天穹，虚拟的星辰闪烁着，仿佛是在应和他的叹息。
新武学要求的是标准、精确和一致，只要能够达到标准、精确和一致，就能够发挥出百分之一百的威力。
“可是，力量、速度和技巧，不正是武道的根基吗？”
陈飞扬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
与这些相比，虚无飘渺的“美”或者“灵魂”实在让人无法捉摸。
常人练武，无非是更高、更快和更强；在战场上，武道的意义就在于更有效率的杀戮和破坏。
这些，新武学，包括机械武学、电子武学、基因武学和信息武学的精确，更显得有意义。
“是，也没错。”
青衣人老人点头。
“即使是为师，也始终没有参透其中的奥妙，但我觉得，这或许就是所谓心关的秘密。”
他哀悯地瞧着陈飞扬。
“你既然体会了武道的灵魂，以后可能就要走上一条荆棘密布的道路，你会不断地怀疑，不断地选择，直至确定最后的方向。”
“以你的资质，本来不用这么纠结的……”
青衣老人叹了口气，停顿了许久，才用极低的声音开口，“传你原初武道，是为师的一线执念，或许……会害了你。”
“怎么会！”
陈飞扬赶紧扯住了青衣老人的袖子，嬉皮笑脸。
“如果不是师父，我现在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旁听生，只能任人欺负，但现在，我已经是七星，不……也许是八星的少年天才啦！”
“如果没有师父，我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我对师父只有感激！”
他的言辞越来越严肃恭敬，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好孩子。”
青衣老人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你不会有什么怨言，只是以后如何，真的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他犹豫了一阵，终于点了点头。
“再过一段时间，就快是你的生日了吧。”
“我会送你一件礼物。”
“好啊！”
陈飞扬大喜，“是不是新的武学？我古剑十九式已经滚瓜烂熟啦，师父你也该教我新功夫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青衣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至于说滚瓜烂熟，那可未必，剑之一道，永无止境，切不可自满！”
“是！”
听到师父的教训，陈飞扬敛容受教。
“练剑吧！”
“是！”
静室之中，剑光湛然，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陈飞扬都从来没有停止过努力修行。
轰——
飞船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缓缓地降落在飞星城的机场。
这种星系间的大型飞船并不常见，每周也不过就几班而已，跑道上空空荡荡的。
沈正我身穿黑色风衣，皱着眉头站在跑道的底端，瞧着舱门开启。
“沈院长，是这班没错！”
“杨老应该就在船上吧！”
沈正我身边的钱教练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一副谄媚的模样。
高级战甲学院的教授杨雄将要莅临神机学院！
这可是轰动性的新闻。
杨雄本来是神机学院的毕业生，但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自从他高级战甲学院深造，就一直留在神核星系，一晃也已经过了四十年。他从一个普通的学生，慢慢变成了资深的研究员，在发表了多篇论文，对战甲机械体系做出了颠覆性的贡献之后，如今已经是战甲设计和理论的权威。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起了怀旧的心思，居然会回到这个少年时成长的地方。
“是他吧！”
“喏！喏！”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跨出了舱门，踏上舷梯，远远地与沈正我目光相接，微笑着停住了脚步，举起手轻轻挥动。
一众陪同迎接的老师立刻就惊呼起来。
“你为什么回来？”
在喧嚣浮夸的欢迎仪式之后，杨教授谢绝了晚宴的邀请，倒是与沈正我一起，踏入了神机学院院长办公室。
紧紧关上了门。
沈正我皱着眉头，口气说实话有些不礼貌。
“你知道的。”杨教授叹了口气，“黑龙战甲，神教授，古剑十九式，我不知道你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正我目无表情的脸。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正我用力摇头。
“神教授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黑龙战甲，也跟我神机学院一点儿也没关系。”
“至于古剑十九式……”
沈正我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面转了两圈，走到了窗边。
他微微闭起双目，半仰着头，不知道是在追忆还是在思索，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窗沿，发出嗒嗒的响声。
窗外，繁星漫天。
微凉的夜风吹进来，两个老人的头发与衣袂飘扬——
——却早已不复青春！
“我们……不都早就放弃了吗？”
“大！师！兄！”
沈正我一字一顿，嘴角上翘，出现了一丝讥诮。
杨教授的身子猛地一震，脸上露出悲怆的神情，他伸手捂住了胸膛，面色苍白，摇摇晃晃。
一时间，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第四十三章 讲座（）
“听说杨教授来我们学校了！”
“杨教授，哪个杨教授？”
“还有哪个？《战甲四种核心分布》的杨教授咯！”
寒假结束，神机学院刚刚开学。学生们听说了杨雄教授到来的消息，也是激动不已，课堂上都是止不住的小声议论。
陈飞扬也是双目放光。
他算得上是杨教授的粉丝，几乎读过他艰深的论文和学术著作，这位战甲理论界的泰斗在几十年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战甲的第二次变革。
“会不会给我们上课呢？”
“顶多就做个讲座吧，早就定了，你自己看有通知，星期三下午在大礼堂。”
“那也很厉害啦，我要去找他签名！”
学生们兴奋起来。
陈飞扬怔了怔，他没听到杨教授要做讲座的消息，他打开电脑，通知一栏却是空空如也。
“旁听生，你也配去听讲座？”
坐在陈飞扬身边的绒线帽胖子瞥见了他的举动，嗤之以鼻，“你又不是我们神机学院真正的学生，凭什么有资格去见杨教授？”
陈飞扬一愣，目光黯淡下来，关掉了通知栏。
这几个月来，他沉浸于黑龙战甲的设计、改造和测试之中，自身的武道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在学院之中越发低调，除了保持着优异的成绩之外，与学院的氛围越发格格不入，虽然谢浪为首的几人不怎么再来主动找他的麻烦，但他仍然是旁听生的身份。
“我……我能去听杨教授的讲座吗？”
陈飞扬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找班长谢浪，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谢浪看他走过来，眼皮子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做出了防卫的姿势，他还没来得及讲话，他身边的几个人就不耐烦地起哄。
“旁听生，你收到通知没有？有通知就能去，没通知就不能去？”
“你不认识字啊？”
“真是没事找事，快滚开！”
听到身边同伴无礼的言语，谢浪吓得魂飞魄散，脸色越发苍白，想要开口，嘴唇却是抖动着，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陈飞扬默默地转身离去。
谢浪的小伙伴们犹自未察觉到他们老大的异样，一起高声嘲讽，摇头不已。
***
“不能去真可惜呢。”
陈飞扬在旧仓库中，叮叮当当地瞧着各色零件，慢慢将它们组装起来。
在s级测试之中，确认了玄秘图在十一星输入的情况之下也能正常运作之后，黑龙战甲的设计已经臻于完美，虽然测试仍在进行，却不会再有大的改动。开学以后，陈飞扬也就开始了实体改造工作。
黑龙的外表，已经与虚拟测试中的形象一般无二，只要完成能量激活部分的重建，这一架充满了他与桑语儿心血的战甲，就能够完工。
“桑学姐，你还是去听一听吧。”
桑语儿陪着陈飞扬，她带着平板电脑，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校准的工作。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桑语儿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说这么感人的话的同时，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陈飞扬心里一暖，转过头瞧她的侧脸，却又吃不准她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尴尬地又低下了头。
“不知道杨教授会说什么。”
他咳嗽了一声，眼中充满了希冀的光芒，这种学术界的大牛难得一见，也许一两句点拨，就能够让他受益匪浅，可惜，缘铿一面。
“对着一群白痴，肯定说不了太高深的东西。”
桑语儿不耐烦，她修正了一个错误的数据，黑龙战甲的身躯抽搐了一下，发出吱吱声。
“也是。”
陈飞扬被逗笑了。
要面对神机学院那些学生的水平做讲座，大概杨教授也挺苦恼的。
“但是……还是很想去听呢……”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恰好能够看见杨教授做讲演的大礼堂，风吹动着红色横幅的一角，猎猎作响，从这个角度，只能瞧见“热烈欢迎”四个大字。
“武道与战甲，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两面体。不能成为强大的武者，就无法理解战甲的核心设计之微妙；而不能深入地理解先进的战甲理论，也就不会真正感悟武学的奥秘。的战甲设计大师，至少也都是气关武者，同样的气关以上想要冲击心关的武者，不可能不学习控制和战甲理论……”
大礼堂中，杨教授的声音低沉回荡。
他在讲战甲与武道的综合发展史，也是在讲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我们都知道在早期，在没有战甲的情况之下，人类在中端武力上与妖族进行消耗战，是非常吃亏的。妖族具备天生的种族优势他们具备强大的攻击、防御属性，只有强大的气关武者才能与之势均力敌，要不是有几位圣者压阵，或许在战争的一开始，人类就已经成为奴隶……”
“但从战甲发明之后，气关武者靠着战甲的增幅，能够全面碾压普通的妖族。”
“战争的形势，也就扭转了过来。”
“从此，就开始了战甲与武者共鸣的时代，这里有一个方程式……”
那时候的战甲并没有形成工业化生产，大多都是手工，甚至是武者自己来装配，对于武者来说，也必须理解战甲核心设计的原理。
杨教授回头在黑板上书写着。
“杨教授讲得很好啊！”
钱教练坐在前排，凑在沈正我旁边拍马屁，双手都因为鼓掌拍得通红。
沈正我面无表情，瞳孔之中却有着深沉的嘲讽。
杨雄还是不死心啊。
他还想要在这一群白痴当中，找出黑龙战甲的设计者？他难道认为“神教授”，会在这一群完全听得云里雾里的小家伙之中？
“好复杂啊……”
“杨教授讲的东西太深了。”
“前面的历史故事我明白，但是什么武者与设计的共鸣方程，这不是高级机械理论里面才有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