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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件上的女人,季尧认识,邮件上的地址,季尧也知道。
虽然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回到过那个地方,但“茂城东乡镇九星花园小区十号楼四单元五楼西户”这个地方,他就是投过一次胎,回来也不会走错了门。
那是他家,从出生长到十五岁一直生活的地方。
照片上的女人,是他那个恶心人的爸在外面找的姘头。
与大城市普遍出现的女强人不同,小城镇的妇女大多数不懂得独立自强这类的词语,丈夫和家庭是她们的全部,是天。
季尧的父亲有了外遇之后,回家开始家暴,对他母亲冷眼相对。从那天起,他母亲的天就塌了,季尧的天也塌了。
很难想象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会在夜里抱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母亲,一脸平静地劝她说:“妈,明天我带你去民政局,跟那个畜生离婚!”
当然,季尧的母亲没有去民政局。
那时季尧还不知道有“抑郁症”这种洋气的病,但他知道他妈有些神志不清,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常会拿刀子划自己或者用身体撞硬物。
直到两年后,在季尧生日那天母亲带他去镇上最大的一个商场买了生日礼物,然后爬到顶楼当着他的面儿跳了下去。
十八层,是天堂,是地狱。
季尧在楼顶嚎了一天的“妈”,凭着对他爸的恨意才没有跟着一起跳下去。十五岁的季尧是个愣头青,从超市抽了一把切西瓜的大号水果刀直接杀回了家,见到他爸的那一刻眼睛也不眨的直接砍了下去。
“我操你妈的王八蛋!”
毕竟年纪小,一刀突击没砍到对方身上,失去先机之后就落在下风,被高大的成年男人夺了刀扳住肩膀一拧,双手就被反剪在身后。
“你个小瘪犊子,要谋杀你老子不成?”男人下手倒也不重,但绝对让他挣脱不了。
“我妈死了!跳楼死了!”季尧咬牙切齿地吼道,“在你和外面那个女人干的爽的时候,她当着我的面儿”
“老季,吵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季尧一句话还没吼完就卡在喉咙里了,因为他看到主卧出来一位烫着十年代一度流行过的大波浪卷儿的女人套着男人的衬衫,衣衫不整的走出来。
“狗男女!”
这是印象中季尧对他爸说的倒数第二句话,倒数第一句是:“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也不再认你这个爸!”
之后的记忆大段大段都是空白的,唯有独自漂泊的酸楚历历在目。
直到在郦城遇到林微尘,冬日暖阳下的小少年在他心里扎了刺,生了根,以后每次想起来都是甜蜜的疼。
所以他才鼓起勇气到红星孤儿院找林微尘,向他告白:“林微尘,我喜欢你。”
在他母亲跳楼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季尧对感情亲情友情都抱有怀疑态度,很难得有一个同性能让他产生想要靠近想要亲近的热切念头。
这种热切曾一度在他心底荒草般的疯长,也曾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冷却在冗长的时光里。
如今刚要重新燃起来,却被邮件里女人的照片迅速浇灭了。
胡姬花,是林微尘的亲生母亲?!这个逼死他母亲的女人,是林微尘的生母?
季尧有口无言,感觉比狗血言情剧本还要荒唐为什么会这样?季尧把手机砸向一边,狠狠一脚踩下油门驶出了医院。
第32章 血浅于水()
季尧不知道自己怎么狠得下心把林微尘自己一个人留在医院就这么离开了,可心里有个声音在喊着让他逃。
心脏如同被什么贯穿了一个破洞,正往外呼哧喷用着某种腥稠的红色液体。
或许这是一场“迁怒”,林微尘是他“杀母仇人”的儿子,但季尧知道其实如果真的要仔细算的话,他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些话不是毫无道理,如果季尧的父亲真正干净的话也不会有外遇。何况林微尘是被那个狠心的女人抛弃了,他过得那么苦。
季尧没想因为今天突然多出来的这层“复杂关系”而抛弃林微尘甚至仇视他,反而更加心疼那个人。但此时此刻,他只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来消化这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开着,融入人群,季尧试图把自己伪装成这千千万万个过客中的一个,变成路人甲乙丙丁。
开车的时候,十五年前他母亲跳下楼的惨象不停地在眼前回放,夹杂其中的还有当初冬日暖阳下连耳廓都有些透明的小小少年。每当他感到压抑窒息的时候,那名少年都能带给他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季尧开车的时候走了神,思绪飘出去大概一秒钟,再回过神来时他的宾利已经把右边一辆人工腿蹬三轮车刮倒了。
那是一辆载满废家电废铁皮的三轮,竖着块牌子:废品回收。
其实也不算是车倒了,只是车上装着的冰箱和几张铁皮倒过来,砸上了季尧的车,然后落到地下挡住了他的路。
“吱噶——”刺耳的刹车声,季尧一脚踩下,车停了下来,然后怔怔的出神。
他想到林微尘曾不止一次提醒过他,开车的时候不要走神,即便是在过去两年自己在外面撒野,那人打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他以“应酬”“加班”为理由不回家时,那人都不忘提醒他“夜里开车小心些,少抽烟,别喝酒”。
现在想来,当时林微尘说这些话的语气是多么的小心翼翼,季尧突然在想那时候的林微尘究竟在怕什么呢?
季尧不知道,那时林微尘想着季尧还肯为自己的外遇搜肠刮肚把那些老掉牙的借口用个遍,迟迟不摊牌,说明季尧心里还是有他的,尽管或许只有一点点。林微尘怕的是哪天季尧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愿意用了,真到了那天两个人的感情就算走到了尽头。
“碰碰!”“碰碰!”“碰碰!”
有人在砸他的车窗,季尧收回心神往窗外瞥了一眼。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会比林微尘更大的青年,瓜子脸,小鹿一般干净的漆黑眸子,皮肤偏白,但蹭了很多灰。他身上穿着一套湖蓝色的工装,衣服有些肥,面布袋一样挂在他瘦高的骨架外,同样也是油污和灰渍,应该是收废品时蹭上的。
季尧把车窗摇了下来,“怎么?”
那辆三轮车距离季尧的宾利至少还有半米,所以那些破破烂烂绝对不可能是季尧撞倒的,而且对方应该走的是非机动车道,却自己超出了车道的白线闯入季尧的机动车道,于理于法,责任都不在季尧。
然而青年看起来绝没有要罢休的意思,见季尧没有下车,他大力摆了下手,“什么怎么?下车下车,你看看!你看看!”
“”季尧皱眉,猜测自己也许遇到碰瓷的了。赶上今天他心情不好,如果真有人要拿一堆垃圾诈他,季尧决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季尧打开车门,长腿落地的时候他看到青年的眼睛直了一下,等他完全站起来后,青年的喉结明显上下滚了几次。
季尧比对方高了足足半个头,仅从身高的压迫上那个人只要不傻就知道自己不占上风。但对方还是很硬气的把原本就很直的腰板挺得更直了些,顺带扬了下巴,让自己的身高提高了1。5cm。
“看什么?”季尧见此不由扬了下眉,但没带入任何多余情感的声音依然听起来格外冰冷。
“诺,”青年把头往季尧前车轱辘下的一个散掉的冰箱门那边一偏,“赔钱!”
这一偏头让季尧看到,青年的皮肤很白,耳侧的颈部细皮嫩肉连下面淡青色都血管一根根都分得清。刚才短暂的对视,季尧发现他眼中虽然有着凶巴巴的情绪在但依然干净到阳光一照就可以看到底的清澈。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是每天扎身在废品堆里干粗活。是以季尧越发坚定了对方的主业不是收废品而是碰瓷,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怎么?你要讹我?”
青年瞪了下眼睛,“你要赖账?”
季尧一指前车门上一道被铁皮划出来的痕迹,淡淡道:“你自己看,该谁赔钱?你蹬三轮的应该走非机动车道,不懂吗?”
“操!蹬三轮的怎么啦?你瞧不起蹬三轮的?”青年闻言炸了,抬脚踹上季尧的车盖儿,“有钱开宾利了不起啊?小爷我以前还开兰博基尼呢!现在不照样蹬三轮”
“”季尧嘴角抽了一下,以为自己在听笑话段子。
“这么大一车废铁我好不容易才装上车,蹬了半天眼看要到废品回收总站了,你倒好,没声没息的连喇叭都不按一下突然从后面闯出来,吓得我车把一晃这不全倒了”青年倒豆子似得一口气蹦出许多字,说话时又撒气一般抬腿跺了好几下季尧的车轱辘。
对方话说得急,季尧很多都没听清,但关键点抓住了。
并不是季尧撞了他的三轮,是他自己笨把车骑翻了。
既然错不在他,对方还不依不饶地一直在踹他的车,季尧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往旁边一拖,另一只手按上他的肩膀把他摁在车上控制住,冷声道:“你有完没完?责任在谁你心里没数吗?”
本来可以一个电话直接让交警出面处理的事,没必要动手,但季尧今天心情不好,忍不住动了粗。
青年挣了一下没挣开,眼中因为羞怒而燃起了一小簇深黑的火苗,他屈起膝盖就往上顶,“我没钱赔你!”
“连没钱赔”这种话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季尧真不知道这孩子的暴脾气是谁惯的。
抬腿先一步压制住对方的临“裆”一顶,季尧挥拳就要砸上那张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脸蛋,“今天我要替你爹妈好好教训教训你,至少回家要把交通规则念熟了再出门。”
青年的眼神暗了下去,之前的火苗瞬间湮灭,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反抗,“我爸妈死了,不劳您”
季尧挥下的拳头在距离对方的脸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住。倒不是季尧停手了,而是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制止了动作,虽然季尧刚才也动了恻隐之心有收手的意思。
“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事我担着。”身穿黑色立领风衣的男人紧紧抓着季尧的手腕,不轻不重道:“季总,卖我个面子。”
这本该是男人之间力量与力量的较量,但季尧因为原本就有收手的意思,所以轻易就被驳倒了。
听声音有些熟悉,季尧转了转被握得发疼的手腕,抬起眼皮看了下,斯顿空调的ceo,赵四海。
“原来是赵总。”季尧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这个是你的人?”
斯顿在a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与同为空调行业的季氏存在着竞争,但因为对方是一家主打小型立式或者挂壁式空调的公司,所以与季氏更多的还是合作。
赵四海的确值得上季尧给他一个面子,而且是含金量极高的脸面。
见季尧已经有了松动的意思,赵四海道了声多谢,然后去拉那名青年起来。
季尧知道,没回答就算是默认了。
“滚你妈的!少在这儿假惺惺!”青年被赵四海拉起来后直接来了个翻脸不认人,也不看刚才是谁救了自己,抬脚就踹在了男人的小腿上。
“”
季尧刚才差点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