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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眼眶一热,心里揪得痛,她死死握住拳头忍住泪意,可恶!
虽然她明白这是原主情绪作祟,但云落并不抵抗这种情绪,醒来唯一对她好的人只有罗美芳,云落喜欢她温柔的眼睛和温暖的怀抱。
罗美芳委屈地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娘,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红薯是隔壁俞嫂子给我的,她说给阿落补补身体。”
“大嫂你骗俺呢吧,现在谁家都吃不饱,哪个脑壳有『毛』病送你啊?”牛小花也来了,抱着儿子鄙夷地的说道,脸上带着几分愤懑不平,几分幸灾乐祸。
就像牛小花说的,这缺衣短食的年头,没有几家人能填饱肚子,为了一口吃的兄弟反目也并不少见。
在她们贫瘠地认知中,这么做的人根本就是傻子,何况隔壁俞家孤儿寡母也日子艰难,怎么会无缘无故送食物给她?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这年头抢人食物如断人生路,那是要拼命的。屋内几人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罗美芳,她们认为她偷了自己赖以为生的食物,简直不可饶恕!
“真的真的!娘你们去问俞嫂子,真的是她给我的,每天做饭都是娘亲自派发,有什么,有多少,大家都知道啊!”罗美芳急急说道,说完仰头满含期待看着张菊英:“每次做饭,娘都在一旁看着,我咋可能偷藏家里的红薯,娘清楚的对不对?”
张菊英阴沉着脸不说话,她当然知道大媳『妇』没偷,家里的粮都在她那屋的柜子里锁着呢,而且钥匙她时时贴身戴着,每天做什么都是她亲自拿出来,她哪里不清楚呢?
不过吃独食就是罪过,尤其是给那个快死的贱丫头吃,实在是浪费。
牛小花和张大妮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想今早的吃食,加上罗美芳那软弱的『性』子,她应该没说谎,不过她们却齐齐噤声沉默着,等待张菊英发话。
“『奶』『奶』说有吃的都要给俺们男娃子先吃,男娃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娃子天生贱命,死了就死了,咱家的赔钱货已经够多了!” 说完他用十分嫌弃地眼神看了一眼牛小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口气儿,这眼神儿!
可把牛小花气得够呛,她宝贝地抱紧儿子驴蛋儿,心里稍稍解气,又瞧了瞧肿着脸坐在地上的罗美芳,心里又解了几分气,再看看阴着脸的婆婆到底没敢说什么。
谁叫她生了仨儿贱丫头,还好有驴蛋儿这么个宝贝疙瘩,不然她在云家可抬不起头做人。
“而且俺娘说,隔壁俞家的病秧子寡『妇』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大娘你为啥要她东西?呸,真脏!俺都想吐了。”语不惊人死不休,云谷生嘴里又吐出一连串惊人话语,将云落彻底惊呆,这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
云谷生摆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却忍不住伸出舌『舔』了『舔』嘴角,忍不住回味起红薯的甜糯,真好吃啊,可惜被贱丫头吃掉了一大半!
思及此,他抬头怒视云落,恨不得打云落一顿,叫她把吃进肚里的红薯吐出来才好。
张菊英阴着脸瞧了一眼床上瘦成麻杆似的云落,又撇了一眼即使脸『色』蜡黄,也难掩丽『色』的大儿媳,眼底闪过浓浓厌恶和几不可见地妒忌,她讨厌好看的脸蛋。
“俞寡『妇』那儿我会去问,记住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家里的粮还要撑到来年开春呢,现在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等建业回来我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听到婆婆这话,张大妮和牛小花齐齐翻了白眼,揭不开锅老太婆还吃干饭呢!
丢下几句威胁的话,张菊英转身出去时不知想到什么,又突然折回来快步朝云落走去,抬起手就要挥下去。
看来逃不过这一劫了,云落吓得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没到来,她却闷哼了一声。
见罗美芳扑上来护着那贱丫头,张菊英心头冒火,怒不可遏地拍打她:“起开,你给老娘起开!昨个儿死丫头竟敢瞪老娘,一点都不懂尊敬老人家,瞧我不教训教训她!”
“娘,求你别打阿落,她还病着”罗美芳紧紧护住女儿,挡得严丝合缝,总之就是不让开,女儿是她唯一的命根子。
“好,很好!真是有娘生没娘教啊”张菊英神情狰狞地伸手卯足了劲儿又掐又拧,即便是这样罗美芳也不曾移开半分,她的惨叫声响彻着整个院子。
云家对面,一间不起眼的瓦房内,一个瘦弱苍白地女人披着一件青『色』的棉袄坐在炕上,借着屋外的光线正在缝补衣服。
蓦地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随后一声长长地叹息:“都是可怜人。”
第89章番外()
致亲爱的小天使; 请稍等哟 他们家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因着出了两个吃公粮的子女,可以说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好人家,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人们给踏平了。
“啊呀; 大嫂你没事吧,娘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张大妮敷衍地安慰道,说完连忙拉着自己瘦猴似的熊孩子走了。
牛小花屁儿都没放一个,抱着儿子驴蛋儿也撒丫子溜了; 屋里重归安静。
那些支着耳朵听了半晌; 却久久不见动静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有些失望地撇撇嘴,纯粹浪费了自己一腔看八卦的热情。
真可谓印了那句老话: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不过没一会儿她们又将脑袋凑到了一块,八卦起俊俏的俞寡,『妇』和她那眉清目秀的儿子,还有村支书家还未娶妻的儿子; 心里盘算着把自家闺女或侄女介绍给他; 还有云家被婆婆折磨得惨兮兮的罗美芳。
“俺跟俺婆婆虽然有点矛盾,但是跟云家那老泼『妇』一比,简直就是菩萨心肠啊”一个浓眉大眼; 二十五六的短发年轻女人感叹道。
“春喜说的可不是嘛; 嫁人一定要看婆婆人好不好; 不然啊磋磨不死你”一位三十多岁的黑面『妇』女深有同感道。
“张婆子可真不是东西; 尽干欺负人的事儿!”
“死女子胡说啥; 这话你在这些大姐婶子面前说说就罢了,出了这门不准再提,你看她那狠劲儿敢去招惹那老太婆?”
少女把一肚子打抱不平的话咽了下去,不敢忤逆凶巴巴地母亲,安静的听着『妇』女们聊着谁家猪下崽了,谁家倒霉催的娶了一个懒媳『妇』儿,日子多难过。
有那爱嚼舌根看热闹的人,就有那明事理不参与的人,不过归根结底,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罗美芳说话。
有些人不想惹麻烦,因为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到时候徒惹一身『骚』,还可能费力还不讨好。
而有些人则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理,毕竟村子不大新鲜事也不多,吃瓜群众需要围观各种八卦来打发无聊的闲暇时光。
大家见罗美芳过得如此艰辛,有人心生同情,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无论抱有什么心态的人,对比过得凄惨地罗美芳之后,只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还行。
自我安慰也好,容易满足也罢——大多数时候,幸福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无论痛苦是不是他们本人造成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嘛,此话正是这个道理。
反正此刻云落就开心不起来,她趴在罗美芳怀里,哭地一抽一抽的,差点背过气去。
云落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
她一直认为父母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把她暂时“寄托”在孤儿院。
也许上帝对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开一扇窗,体质极差的云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能蹦能跳,学习上却跟开了挂似的一路绿灯。
本就学习天赋极好,她还肯用功,更是一日千里甩出同龄人一大截,数次跳级,十五岁便以省理科状元的身份考上了帝都一所重本医科大学。
于是无数媒体争相报道她的事迹,那年夏天报纸和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天才孤儿云落的新闻。
面对记者们蜂拥而至地采访,聪明的云落想到了一个办法,通过记者向大众求助父母的消息。
大众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自然十分同情,因此她源源不断地收到来自各种知情人和热心人们的信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几个月后云落通过一封匿名信得知,十五年前有一对云姓夫『妇』生下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据说没钱医治送人了。
云落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按信上给的地址只身前往寻找父母,无论如何她都想看看亲生父母。
八月下旬的天气犹如一个大蒸笼,云落戴着口罩和帽子,默默地坐在小区楼下的石凳上等待,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云落永远记得那一家三口出现时,她欣喜地拉下口罩上前想说什么时,却见夫妻二人看到她的瞬间,『露』出了震惊慌张的神『色』——他们认出了她。
她没想到父母见到她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和慌张,而不是惊喜和高兴。
更没令云落想到的是震惊过后,他们老母鸡护崽一般把与云落长得七八分相像,没比她小几岁的女孩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她。
没错!是警惕,仿佛怕她做出什么伤害人地举动,且用温柔地语气哄着小女孩:“朵朵,你先回家,爸爸妈妈有事和这位小姐姐说。”
那温柔的语气是如此刺耳,那保护的举动是如此刺眼,种种举动落在云落眼中,心智早熟的她还有什么不懂呢?
她笑着,笑容极为灿烂,神情似哭似笑,那笑仿佛滴着血,只是看起来比哭还悲伤。
深深看了一眼所谓的亲生父母,云落神情决绝而坚定,转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中,至始至终没有开口同他们说过一句话。
夫妻俩看着云落远去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交叠地双手紧紧握着,好像在安慰自己没做错,他们也是『逼』不得已。
她看出了他们是真的不想要她,更不想认她,云落睁大眼望着天,她的骄傲不许她流泪,她的自尊不许她乞求,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心里滴着苦涩的血,剧烈地抽痛着,云落捂着胸口喃喃道:弃我去者,我亦弃之!
自从那天心脏病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后,云落便渐渐养成宠辱不惊地『性』格,总是木着一张脸不做多余地表情,别人临床医学本硕连读要用八年,她却只用了五年。
而后又用了两年读完博士,前往最发达的国外医科大学进修,二十四岁时她便在世界权威医学杂志上,发表了多篇心脏病方面的论文,甚至引起了医学界的大范围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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