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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丫鬟,自被卖掉的那一刻起便是奴隶,她们有着深刻的主仆分卑思想,以主子为尊,以主子为荣,她们跟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像陈满芝方才那样,在她们看来便是大逆不道,故而周妈妈阻止了她。
陈满芝知道这一世的游戏规则,如果现在把什么人人平等的一些思想,强行灌输给她们只怕适得其反,所以她放弃了。
她起身,淡笑:“好,那你好好歇着,我就在隔壁,若是有事喊一声便行。”她走到门口倏然驻足回头,“以后你改叫念平吧。”这样比叫平儿顺口,又不枉了林氏的心意,一举两得。
“是,奴婢谨记。”二人同时应下。
陈满芝笑着走出了耳房,她站在院里迎着金芒,她的身后有了阴影,她抬头,潋滟的日光微微刺眼,脑海里突然闪现了朱幕青的脸,那个男人带着镜框,斯斯文文一副生意人精光的模样,他的脸总是满沐春风,他的声音酥酥麻麻,撩人心神。
可绕是如此,现在的陈满芝依然对他厌恶之极,她记得明明两人在备孕,可是为何自己却对他会有这么深的敌意,来这个世界之前两人吵架的理由是什么,吵架以后又发生了什么?那时候老爷子在不在场?现在这些她现在都想不起来,而后后脑隐隐作痛,胸口有些发闷,陈满芝不得不停下了冥想。
“周妈妈。”她捂着胸大口踹着气,揉了揉脑袋喊了一声,周妈妈从耳房里走到她边上。
“你可记得当日我是如何受伤的?”想不起以前的事,那现在的事总归要知道,要不然一无所有的感觉让她实在不好受。
周妈妈闻言一愣,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子,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失职,才害的娘子”她低着头,声音哽咽,想起当初的情景心里懊悔不已。
陈满芝将她扶起来,叹了一声:“你别这样,我并非是要责怪你,只是想知道情况,你跟我说说吧。”
这次沈氏顺手推舟非要置她于死地,难道仅仅是因为伯府的求娶,以沈氏的手段想要她死那以前为什么不动手?
周妈妈擦了眼泪,想了一会才道:“娘子那几日总喜欢去花园坐,记得那天原本是老奴跟平跟念平一同跟着的,起风后老奴就叫念平回来取披风,后来便碰见了大娘子,大娘子走后没多久三娘子就来了。”
周妈妈顿了会,瞧她没有不适的神情后就道:“三娘子跟往常一样上来就捉弄娘子,老奴看着就要阻止,可是她身边的画溪将老奴拦了下来,老奴就跟画溪挣执,还没说几句话就瞧见三娘子将您推倒在地上了。”
“那就是说是三娘推了我?”陈满芝看着周妈妈问道。
“是,确是三娘子,老奴看得很清楚。”
陈三娘推倒她难道仅仅就是一个意外?陈满芝蹙眉,脑子有些混乱:“那大娘跟你说了什么?她走后多久三娘就过来?”
“就是问了娘子吃了什么,又什么时候休憩之类的话。”周妈妈疑惑的看着陈满芝,三娘子推到她是事实,娘子这样问莫非其中还会有隐情?
“大概是一柱香的时间,三娘子就来了。”
陈满芝沉思一瞬,对她说道:“我想去那边看看,你带路吧。”
周妈妈颔首应声,两人出了院门,陈满芝回头,如意门上被摸得光亮的门锁,是她往前人身桎梏的印记。
门外青砖铺成的小径,两边各种了一排青葱翠绿的竹子,周妈妈指着竹排后面的房子对她说道:“这是老夫人住的荣华院。”
走出小径右拐,侧边是一墙浓郁的爬山虎,满眸的翠绿,郁郁葱葱,陈满芝亦步亦趋的跟在周妈妈的身后,不知过了多久,左边转身就是一道新设的月洞门,过了月洞门就是一个院子。
院当中葡萄架上的嫩芽遮了金日的光芒,点点碎碎的疏影似画,院角种了些花卉盆景,花红翠绿相应衬,简单干净。
陈满芝心头倏然发潮,各种情绪涌上心路,像本能似的觉得委屈,她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突如其来情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妈妈指着院子北面的一处三间房跟她道:“这是松龄堂,是见外客之处,平日里都是关着的。”
陈满芝抬头,只见门扁上书松龄堂三个大字,三间上房房门紧闭,两边各两间耳房,两人穿过院中对面的月洞门随即又踏上了一条宽径。
院子格局有些奇怪,似乎是特意改动过,陈满芝便开口道:“这院子可是动过了?”
周妈妈闻言转头笑道:“确实有改动过,夫人进门时这陈府只得这正院四进的院子,后来夫人叫人加了两边的院子,这才有了现在的格局。”
说落,二人在一仪门前停了下来,周妈妈抬头淡道:“这院子,现在住的是大娘子和三娘子。”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伤,眸中添了阴郁,改建陈府林氏动了自己的嫁妆,她那时满面含春的样子周妈妈记忆犹新,如今这陈府鸠占鹊巢,再熟悉的场景都已变得物是人非。
陈满芝听出她的话有些不对劲便没有接话,两人进了仪门后的小园子,园内两边的花圃,上面种了各色的花,嫩黄娇绿,姹紫嫣红,她对花卉并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花团锦簇的甚是好看。
三月的风,柔暖和煦,园中小池里片片荷叶,碧绿圆滚似绿伞,亭立在碧波之上,池里的香清新怡人。
三月的天,碧穹湛蓝,金光耀耀,池边的繁树光影错落。
陈满芝转眸,柳树后面的亭子里坐着一个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人,她微微蹙眉加快了步伐,想躲到不远处的假山。
“陈秋蔓,你走那么快干什么?”那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尖锐刺耳。
陈悦颖很兴奋的走下亭台,到了陈满芝身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傻儿:“你来这做什么?”
陈满芝有些扫兴,看着她淡笑:“我耳朵没聋,你不用那么大声。”
“我已经跟母亲说好了,待几日就找道士上门,你就等死吧。”陈悦颖盯着她,神色阴晦。
“三娘,你踩到我的影子了。”陈满芝指着地上还在晃动的暗影,“母亲有没有告诉你鬼是没有影子?”
陈悦颖低头,面色如墨,后退了两步:“不可能,这不可能。”她的声音陡然一提,变得更加尖锐。
“世间之大,万事皆有变数,不该死的,怎么也死不了。”陈满芝扬唇一笑,“三娘这么肯定我是鬼怪,莫非当初你就是故意的?”
“你想杀我?”她的声音倏地变沉,眸中有了冷色。
“神经病。”陈悦颖吓了一跳,定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指着陈满芝,“你不要污蔑我。”
“自个命贱,竟然算到我头上来。”她眸光镇定,气定神闲的样子。
第17章 争执()
“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陈满芝上前两步,“满口秽语,实在恶心至极。”
“陈秋蔓,你”陈悦颖怒目,“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你以为林葛弋还会从地底下爬出来给你撑腰了吗?”
陈满芝盯着她疑惑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陈悦颖笑了笑,她的声音拉得很长,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忘了,你以前是个傻子嘛,不记得是正常的。”
她自顾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好像看了一个多么好玩的笑话似的,一副挑衅的模样。
陈满芝转眸看了周妈妈一眼,见她低着头一副有事瞒着她的样子,她回眸拧眉道:“是傻子又如何?如今不也好好的站在这吗?”她实在不解,这个小女孩对自己这么深的厌恶到底从何而来?
陈悦颖面色阴沉,这个贱人,竟然还说傻子又如何,岂有此理,害得陈府丢尽了脸面,现在还恬不知耻的说这样的话:“早知道那莫太医一走,便直接叫人将你拉去埋了,好以后再见瞧不见这张恶心的脸。”
“可惜终究,你们还是迟了一步不是吗?”陈满芝轻扬唇角,“我现在不仅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还能说话了。”
“说到底我应该感谢三娘你才对。”她的神情温和可亲,仿佛真的心存感激。
陈悦颖气休休的指着她,满目的愤怒在这一刻愈发膨胀:“你得意个什么劲,现在庚帖已换,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好了以后,你还不是要嫁过去当个寡妇。”她扬着圆润的下巴,一副高姿态模样。
她的话落,周妈妈脸色变了变,三娘子的话肯定不是空穴来潮,莫不是沈氏真的还要把四娘子嫁到伯府去?
“是吗?”陈满芝神色淡淡,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的情绪,“我又不介意,你瞎操什么心。”
她看着陈悦颖微微一笑,“你是在这把我推倒的吧,怎么还能如此神闲的对我说这些,是厚颜无耻到了及至的地步了吗?”
画溪闻言一愣便抬头,却不料就碰上了陈满芝看过来的视线,她突然觉得害怕极了,陈满芝那似鹰眼一般锋利的眼眸似乎就要将她活剜,她匆忙低头避过她的眼神。
“陈秋蔓,父亲已经把我禁足了,你不要得寸进尺。”陈悦颖气得发抖,陈满芝的脸在她面前变得清晰,若还是以前她一定会一巴掌掴过去,“你还想怎样?”
“我啊,当然想你跟我一样啊。”陈满芝笑道,“若是你跟我一样,你就会明白自己有多恶心了。”
她的声音温和,她的唇角含笑,但是她的话却如同冰锥,一下就刺到了陈悦颖的心坎上。
“小贱人,你敢骂我?”陈悦颖面色铁青,袖子底下的手指骨都在发痒,“林葛弋敢弑君你就敢顶撞我,母亲说的对,你们林家的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娘子,您怎么能这样说话?”周妈妈闻言愤然抬头道。
“贱奴,上次打了你一巴掌没长记性,现在还敢插嘴,看我不打烂你的嘴。”陈悦颖移步高高扬起手。
周妈妈闭着眼下意识的缩着脖子,半响不见动静,她睁了眼睛,只见陈满芝面色铁青正抓着陈悦颖高高扬起的手,恶狠狠的盯着她。
“你是什么东西?也妄敢跟君上相比?”陈满芝冷道,“陈悦颖,你给我听好了,你再如此我就刮花你的脸,让你像我以前那样永远也出不了门。”
陈满芝不想跟个孩子吵架,但是对陈悦颖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也看不下去,她的手力道很重,狠狠的攥着陈悦颖的手腕:“你别忘了我是个傻子,傻子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己的,听明白了?”
这个傻儿,怎么会有如此力道,陈悦颖用力要抽回自己的手,试图要摆脱被陈满芝控制的场面,却不料更是被她攥得生紧:“你这个疯子,还不快给我松手。”
“娘、娘子。”画溪慌张着上前想要帮忙,却被陈满芝恶狠狠的杏目瞪得缩着头,乖乖的站在一边。
陈满芝微微移手,按住她的虎口使劲一压。
“好痛,你干了什么?”陈悦颖吃痛大叫迅速抽了手,哭出了声音,“小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搓着发痛的手抬眸,眸中带泪恨恨的咬了牙:“你个小贱人,一会我定要告诉母亲让她收拾你。”
“三娘好大的口气,你骂我是小贱种,那你把父亲当什么?你我同为姐妹,那你又是什么?你对父亲是有多大的怨恨以至于把府里的人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