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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于是去餐车上抢了两盒宫保鸡丁。
庄啸把面团擀完又切,弄成猫耳朵形状。
这是先要擀出一个大面片,再切成一厘米见方的小丁,然后用拇指捻出猫耳形状。俩人别提多么无聊,就在那里用手指捻面团玩儿,戳,戳,戳,无知无觉地耗掉午休时间……
猫耳朵先开锅下水煮熟,过凉水滤干,最后就着这两盒宫保鸡丁,用大铁锅炒出一锅炒面丁,特别香。
庄啸还拿了做摆设的洋葱和辣椒。都是道具组跟村民买的农家菜,新鲜水灵,想着裴大爷爱吃这一口辣的,正好都切吧切吧丢进锅里。
辣味儿呛锅,片场飘香。
闻着味儿,一群偷腥的狼全都来了,导演大喊:“宫保猫耳朵!可以的啊你俩?你们俩又躲着偷吃!”
裴琰眼见大势不妙,赶紧先给自己盛了冒尖的一大碗,端走了吃。
等他吃了几口一转身,那一锅已经抢空了!大伙都不吃盒饭了,都来抢庄啸炒的猫耳朵。
邢瑢也来了,礼貌委婉地跟庄先生说:“手艺真好,太牛了,哥我能来一碗么?”
庄啸当然点头:“吃呗。”
邢瑢只抢到半碗,吃得也是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做饭的大爷就用铲子从锅里捞了两口,然后就没找到碗,都被一群狼抢走了。
庄啸擦了擦手,突然一双手从他身后肋下伸出来,伸到他眼皮底下。一手拿的是碗,一手拿的是筷子。
碗底还剩大约三口剩的,吃得也真不含糊。
身后的裴大爷声音有点沙哑,很勾人:“就这点儿了,介意吃我剩的么?”
暗恋都已经变成明恋,裴琰现在眼前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如果不往前再进一步,就只能退了,放弃。
他才不想放弃,豁出去了。
庄啸没说话,直接抄起碗筷,吃,饿着呢。
三口并作一口,秒光。
裴琰就在身后,小声说:“他们都是沾我的光吧……?瑢瑢也是沾我的光了,对吧?”
庄啸哼了一声:“嗯。”
“以后别随便对别人好啊,我可小心眼儿了。”裴琰说。
他算是庄啸什么人啊?
管他呢,就这么赖。
“你对别人热情了,笑一下,我难受。”他说。
庄啸可没想让裴先生难受,某人又刁又赖的一副小心眼儿已经藏不住了,真闹腾啊。
裴琰笑说:“做饭手艺不错,以前经常做饭?”
“也不经常做,”庄啸说,“没饭吃的时候,没人给我做的时候,就自己做,不然吃什么。”
庄啸垂下眼又说了一句:“小时候家里也没人,我不做饭我吃什么?弄熟了就行,反正也没饿死。”
庄啸偶尔冒出一句完全没必要的牢『骚』话,脸『色』是突然阴冷下去。
裴琰借着斗篷和袍子的遮掩想去拉对方的手,没拉到。『操』,衣服罗里吧嗦地隔着好几层,他瞎『摸』了半天,没『摸』到庄啸的手在哪,好像一把『摸』到对方大腿……
这俩人在厨房角落里,见缝『插』针地讲悄悄话。另一边,邢瑢刚吃完那半碗猫耳朵,一抬眼,被他家助理悄悄拍下来,拍到他穿一身戏装、呼扇着一双俊眼、在剧组客栈里端碗吃面的样子。
邢瑢刚出门,他那位经纪人瞧见,不满地埋怨一句:“谁让你出来的?这么快出来干吗?你进去啊!”
邢瑢说:“进去干什么?我都吃完了。”
他其实不爱吃辣,那碗宫保猫耳朵放了特多青辣椒,辣死他了,吃得涕泗横流还要强颜欢笑说“好吃好吃”,偷偷地灌了一瓶矿泉水才压住……本来人家也不是照顾他口味做的,就是给裴琰做的。
经纪人压低声音道:“多跟庄啸聊天啊,不然拍花絮都没的拍,都没互动。”
邢瑢沉着脸:“我互动什么啊?人家也没要跟我互动,本来都不熟。”
经纪人说:“不熟你多聊聊不就熟了?”
“庄先生也挺‘忙’的,”邢瑢回道,“人家也没想跟我聊,我说什么啊?我问他每个动作怎么打?每天五点钟起来晨练去健身房都练什么?能聊得起来么……”
这样话题能聊得起来?
庄啸跟裴琰就特别能聊,下午拍戏的时候,一直在说宾馆健身房里踢沙包的步法腿法、怎么耍那个沙包、哪个武行小弟踢散了一个沙包什么的。导演喊开拍之前,那俩人就在热聊,一开拍就默契地闭嘴静音,镜头刚一切,半秒钟就出戏,转过头又开始扎堆聊,每一个拍戏间歇都不放过。
当晚微博热搜话题,#瑢公子吃面#。
《庄大侠亲自掌勺暖心加餐,瑢公子片场开小灶端碗吃面》,配图就是邢瑢闪着大眼吃宫保猫耳朵的萌样儿,让粉丝们极为陶醉,“我瑢傻萌傻萌的好可爱呀,啸哥真是十八班武艺俱全的优质大暖男啊”巴拉巴拉。
……
剧组摄制进度近半,邢瑢在组的时间不多,过后可能还要跑去外地别的剧组轧戏。与朱皇子相关的戏份,就得赶紧拍完,场次都是跳着拍。
这天,又跳拍回到前面的场次,一幕苦情戏、折磨戏、肉刑戏,好几个人都需要脱衣服。幸亏是内景拍摄,东厂的刑讯密室内,制片主任特地招呼剧务提前搬来好几个电暖器,在置景棚里“嗡嗡”地吹热风,生怕冻着组里这几位大牌。
就裴琰不需要脱。
他是大反派头子,提着八十八种五花八门的刑具折磨别人的,把他的仇人整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
庄啸要脱了。
庄啸在化妆间里上“伤妆”,折腾了很久,因为要全身上妆,在皮肤上抹各种假血颜料。今天化妆组安排庄先生必须最后一个上妆,上妆之后他已经没法穿衣服了,必须『裸』着。
裴琰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往化妆间跑,厂督大妖精往屋里探头,鬓角一缕长发跟着门帘一起“哗啦”地飘落,庄啸眼角余光都瞄到他了,再把他瞪回去。
庄啸极少『露』肉的。
轻易不拍床戏的人,想让这种人『露』块香肉,只能靠剧本里这种酷刑戏了。
从香港请来的特效化妆师,技术很牛『逼』,在庄啸肩膀、后背各处制造出许多细碎、『逼』真的伤口,近乎真实的效果让人瞠目结舌、触目惊心,感觉这人已经皮开肉绽了,身上没一块是完好的。
后背肌肉形态极其完美,两扇蝴蝶骨展开漂亮极了,腰上没有一丝赘肉。伤妆一直化到『臀』部,就在『臀』峰上方一点。
庄啸的长发头套是在头顶打一个髻子,然后再让一些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为角『色』需要刮掉了胡须,眉骨、眼角开几道伤口,嘴唇再做出泛白的干裂破皮效果……太『逼』真了,显得特脆弱,特『性』感,也特让人心疼。
裴琰每次瞄两眼,就低头走开了。
过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他又进屋偷瞄。
第三十五章 伤妆()
服装助理从后面兜着个袍子,罩在庄先生身上,一路把人从这屋送到那屋,送到拍摄现场。
房间里布景阴森而『逼』真,剧组花了不少经费搭景,真不差钱。墙上的铜皮花纹泛出青金『色』光泽,灯火氛围诡异,立于墙角的鹰时不时发出一声尖利鸣叫。
这场重头戏,其实就是两个狼狈逃亡的家伙没能逃过东厂爪牙布下的天罗地网暗门机关,遭人出卖不慎被擒,云大侠偏还护着那累赘的年轻皇子,妒火中烧的厂督要下毒手怒笞他的死对头了。
这种张力十足的对峙、折磨、见血戏份,放在大银幕上特带感,观众最喜欢了,但片场拍摄起来,很啰嗦很尴尬的。
镜头已经对着庄啸从各个方向、角度,拍了无数条特写。真实的拍摄场面十分可笑,庄啸以重伤吐血姿势仰在地上,表情拿捏得就是身陷囹圄濒临死地,被人一脚踏住心口,同时一个大黑镜头对着庄先生肩膀、胸口、小腹各个伤口细节狂拍。
导演想要追求细节的质感,镜头选取角度就很有学问,强光打在庄啸胸口上,摄像压低了机位从侧面拍,健美的胸膛熠熠发光,灯下的肌肉呈现雕塑质地,每一条伤口与皮肤的纹理都炸裂出阳刚气息……
那穿着官靴碾庄啸胸口的脚,原本应当是裴琰的脚,厂督嘛。
但是这会儿,是个专门走位打杂的替身替他在踩,因为裴琰作为主演,实在不太方便说他要亲自上去踩。
这个镜头里,“岑公公”不『露』脸的,就『露』一只穿鞋的脚。按不成文规矩,从走位到实际拍摄,根本就不用麻烦主演登场,从来都是替身在那里踩一脚,拍的就是庄啸的大特写。
裴琰只能搬个小凳在一边坐着,瞧着。他如果非要自己上去戳着当木头杆子,别人一准儿觉着他有病吧。
“哎,那谁?你给庄先生踩轻点儿啊,我可瞅见脚印了……”裴琰含着一口热茄子似的,吆喝那位替身小哥。
“放心吧裴哥,我都没敢踩实了!”替身笑说。
“是吗……我瞅着你脚丫子老是哆嗦啊?”裴琰说。
“就是哆嗦啊,因为我一直都在金鸡独立,就不敢真踩上啊!”替身说。
“还算有眼力价。”裴琰嘟囔。
一伙人是一边闲扯淡一边拍重伤吐血大特写,庄啸吐完一口血再接过道具助理递来的杯子,再含一口,拍几条就躺了,那姿势撑得他也要抽筋了。
镜头的间歇,裴琰溜过去,蹲在身边:“哎,血特难喝吧?”
庄啸用眨眼皮的方式点头:真他妈难喝。
“甜的。”裴琰说,“我最怕特别甜的东西,每次喝血喝得我恶心。”
庄啸说:“还不是正经的甜,一股怪味儿。”
裴琰问:“美国片场的假血好喝还是咱们国内的假血好喝?”
“都不好喝。”庄啸又被他成功逗出笑意,两人总能有的扯,“他们是放番茄酱的,他们可能觉着番茄酱特好吃。忒么拍吐血戏老子又不能蘸着吃薯条,又不给我配个汉堡,让谁白嘴喝一碗番茄酱,能好喝么?”
“呵呵呵——”裴琰压着声音笑,瞅着对方发牢『骚』,愈发真实的一副面孔最让他心动。
吐血这部分特写拍完,不用专门盯着脸拍了,他又递了一块薄荷糖过去。看庄啸手上都是血不方便,他把糖纸剥开,送到嘴边……
下一场,还是没有岑公公的『露』脸戏份,另一位惨遭生擒的俘虏要上场挨打受刑了,可不就是邢小哥么,小鲜肉也要脱。
邢瑢也在化妆间里鼓捣很久才出来,由助理帮忙罩着外袍、打着伞穿过街道,迅速钻进拍摄现场,怕被人拍到不宜曝光的照片。
临时清场,不相干人员都请出去在外面候着。
邢瑢当然脱得比较含蓄。经纪人事先与剧组谈好的,不能拍太『露』骨的『裸』身特写,只能『露』肩、胸、背,还要借位遮住胸前两颗红点。
邢小哥在房间阴冷的地板上,玉体横陈,用袍子半遮半掩,犹抱琵琶,那样子『迷』人极了。眉眼凭的就是“精致”二字,睫『毛』忽闪,再贴两行莹莹的清泪,伤成这样,都能美出一股媚态。
确实漂亮,裴琰自叹弗如。反正没人会用“漂亮”二字形容裴小光头。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