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村『妇』b:“好像是有点,一天到晚板着脸不说话,有点吓人。”
李小双:“我觉得还好呀,今早夏炽吐了他一车,也没见他发脾气呀。”
村『妇』c:“你们说这些都是虚的,建人人才是不错,但人才再好管个屁用,你们也不看他家里啥子样!三间瓦房,两爷子一人住一间,连吃饭都要在厨房里打挤,家里还有个瘫痪的老爷子,哪家条件好一点的年轻姑娘愿意嫁过来?”
被这一问,村『妇』们集体叹气。
答案心照不喧。
莫许缩在一边茅塞顿开。
心里唏嘘,原来那个老头儿是来给王建人做媒的。
原来王建人行情这么差……
洗完衣服村『妇』们各回各家。
李小双提着一桶的衣服走前面,莫许拿着小板凳和空盆子跟后面,路过王建人家时,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里瞧了瞧。
只见王建人家堂屋的门大开着,那个六十来岁的媒老头和一个靠在长椅上、面黄肌肉的老头儿兴致勃勃地讨论什么。
两人有说有笑,非常愉快。
快到中午,李小双和夏燿在厨房张罗午饭,莫许百无聊赖地坐在屋檐下数蚂蚁。
一长串蚂蚁从坝子里搬家到屋檐下的石缝里,莫许一只不漏地数,数到一百二十五只时,阴阴约约听到摩托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她抬起头,果然没一会儿就见王建人推着车出现在坝子边的小路上。
六月的阳光灼热刺眼,晒得他额头和手臂上全是豆大的汗,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建人叔回来啦?今天生意好吗?”
莫许跳下台阶跑到路边招呼时吃了一惊。
王建人似乎也没心情理他,盯着从自己家里走出来的媒老头眉头渐渐皱起。
他一声不吭,但媒老头儿硬是被他盯得原地愣了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媒老头儿咧着嘴干笑:“嘿嘿,建人兄弟回来了?这次这个真不错,真可以考虑,回去跟你老汉儿好好商量……我过两天再来啊。”
媒老头侧着身子小心翼翼与王建人和摩托车擦身而过。
王建人垂了垂眼仍旧没吭声,推着他的车继续往回走。
莫许干巴巴站在一旁,研究了他的面部表情半天,硬是没看出他到底乐意不乐意。
“哎……”莫许幽幽叹气。
这王建人的嘴就跟铜墙铁壁似的,漏出来的字少得可怜,与其跟他搭话找线索,还不如直接扒了他的衣服一看究竟来得容易。
王建人把车停在路边,取了钥匙进门,屋中央躺在长椅上的王光华笑呵呵:“回来了?快坐斗,吹吹风。”
王建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上厕所不?我抱你去。”
王光华摇头:“不上,上午忙得水都忘了喝,没得『尿』。”
王建人瞟一眼他身边矮桌上的杯子,水还是满的,转身朝厨房走:“那我去热饭。”
王光华叫住他:“别走哦,过来,坐斗,我有话给你说。”
王建人回头:“还没饿?吃了再说。”
说着又要走。
王光华板脸,气冲冲地说:“一两顿不吃还饿不死,你别给老子装,倪大爷前脚走你后脚就回来,别说你没碰到他!”
王建人语气不耐:“他又咋子嘛?”
王光华:“他今天给你介绍了一个姑娘儿,年轻得很,才二十岁,长得也不错,还没结过婚,就是反应比普通人慢了点,我觉得行,你说呢?”
王建人沉默几秒,两条浓黑的眉『毛』一抬:“哈二?”
王光华挺起胸膛:“哈二怕啥子?只要她能洗衣做饭能生娃儿日子照样过。”
“……”
王建人闭上眼吸气,足足半晌之后才开口:“还不如打一辈子光棍儿。”
“先人板板的,你要把老子气死是不是?!咳,咳,咳……”王光华顿时暴跳如雷,差点没从长椅上摔下来。
王建人赶紧上去按住他,给他『揉』胸口:“你就不能少『操』点心?”
王光华重新躺回长椅上叹气:“老子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啊建人……别他妈听外面那些人的『乱』说……打一辈子光棍?!他们打过吗?!说得轻松……老子才是光棍了几十年的人,一个人有多老火只有老子一个人清楚……”
王光华一开始还雄赳赳气昂昂,后来就变成了伤春悲秋:“老子就是不想你跟我一样打一辈子光棍,哪怕砸锅卖铁也要给你说个婆娘回来……有个婆娘好歹有个家,外面干了一天活回来有口热饭吃,衣服脏了有人洗,闲得发慌有个人说说话……一个人苦啊……建人,听老汗儿的话,改天跟倪大爷一起去看人,只要不哈得太过分就说回来……哎,老子要是早点死就好了,就少托累你一点……”
“不要『乱』说。”王建人打断他的话:“你死了我才是真正一个人。”
“……”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房间里无比安静。
一会儿之后王建人起身:“好好躺着,我去热饭。”
王光华不死心,盯着他的后脑勺喊:“去不去看人啊,倪大爷等我回话呢!”
王建人顿了顿点头:“去,你是老汗儿你说了算。”
王光华这才满意地舒一口气,重新躺回长椅上,眨了眨皱成几折的眼皮子目光朦胧地望着远方。
王光华年轻时其实是讨过老婆的,但结婚没两年老婆就得了病——『乳』腺癌。
那个年代医疗落后,老婆割去了一只『乳』|房也没能保住命,最后因为伤口溃烂活生生疼死,留下王光华和年仅几岁的儿子。
一想起老婆死前痛苦的呻|『吟』和人不人鬼不鬼的憔悴样,王光华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从此对女人产生的恐惧,哪怕有续弦的念头,也不敢付诸实践。
王光华虽然心里怕女人,却深知一个家没有女人的悲哀,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给王建人讨一个回来,管他寡『妇』也好,智障也好,只要会做家务会生孩子就行。
在外人看来这种想法偏激不可理喻,但对他而言,是一种圆满……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王建人又推着他的车出门了。
路过夏家门前时,夏燿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建人叔,这么大的太阳就去跑车了呀?”
王建人抬头,见夏家兄妹悠闲地趴在走廊阳台上剥花生,花生壳从二楼掉到坝子里,到处都是,他淡淡‘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推车。
下午一点多,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这个时间点骑着连块挡风玻璃都没有的摩托车在马路上跑,好比把自己放在热锅上炒——可见王建人捞钱的决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这么热也有人坐车,建人叔生意真好啊。”
莫许觉得阳光越来越刺眼,刺得人眼睛又酸又痛,回头对着屋内一边剥花生一边打趣说:“哎,哥,你说建人叔真是王大爷亲生的吗?我怎么觉得他两一点也不像呢……”
“不是亲生的,难道是充话费送的,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一样?”夏燿给她一记白眼又伸手捏她脸上的肉:“是王大公,不是王大爷,脑子烧哈了是不是,连辈分都清不到了。”
虽然不痛,但莫许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捏懵了,她瞪着眼含糊不清地警告:“松手,再不松手我生气了啊。”
一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敢捏她的脸,简直不知天高厚。
夏燿咧着嘴笑:“你长这么多肉,不是拿来捏的干啥子的?”
莫许憋了两口气突地大叫:“救命啊妈!我哥掐我!”
李小双的吼声从楼下堂屋里震出来:“三娃儿!你皮子又紧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今天就给你松一松!”
夏燿一个抖擞赶紧收手:“你不告状要死是不是?”
莫许:“活该。”
混账小子,捏她脸不说,还笑她胖,没煽他两耳光已经算客气。
不过,这身子是真胖啊……
走路都能明显感觉腿上的肉在晃,爬两层楼梯能把人累得喘气。
莫许已经自暴自弃得连减肥的欲望都没有了。
第5章()
轰轰的摩托车声从窗外传来,然后又嘠然而止,莫许夹着烟的手颤了颤,不过她没动,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王建人跑车回来了。
晚上六点多,李小双和夏燿已经开始张罗晚饭,王建人也是时候收工了。
莫许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背抵着门重重吐出一口烟,手指熟练地弹掉烟灰,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眨也不眨一下。
她求得嘴都干了才哄着夏燿给她买了10块钱流量,现在正聚精会神地浏览关于自己‘『自杀』’的新闻。
夏家的宝贝幺女,留给她的支付宝遗产不到三块钱,简直穷得连内裤都买不起。
经过半个月发酵,网络上有关莫许‘『自杀』’的原因各种猜测铺天盖地。
什么跟了金主多年,却始终是个三,熬不下去了;什么抑郁症复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了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落在了别人手里,无颜再活于世……等等,等等。
但大多网友愿意相信的理由却是:莫许入戏太深,无法自拔。
因为莫许在她的最新电影《烟火燃起时》里扮演一个为权势和荣耀放弃爱情,却在恋人死后怅然若失内心空『荡』得跳楼的女人。
电影最后一幕 :是女主角在恋人死后的第五个除夕夜。当她穿着华丽的礼服,一身精致的妆容和昂贵的首饰一步一步踏上楼顶,整个城市的烟火都在她脚下绽放,但那个儿时宁愿耳朵被震得几分钟听不见声音也要亲手为她点烟火的人却永远离开了她。
她闭上眼,静静聆听烟火声音,渐渐地她笑了,嫣红唇角牵起,像绽开的玫瑰,然后她张开双手,像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一样倾身坠落。
而她身下绚烂夺目的烟火争先绽放,像一片拍打着浪『潮』的花海迎接她的归来。
那画面凄凉得让人绝望却又美得惊心动魄,被无数网友疯狂转发,用来当作莫许留在人世最美的瞬间。
莫许的微博已经沦为网友们缅怀悼念她的公共平台,留言近千万几乎全是对她的祝福:
听说抑郁症很痛苦,希望女神真正解脱,一路走好。
拍个电影而已,何必入戏太深,一路走好。
虽然一直骂你花瓶,后来才发现是个古董的,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莫许忍不住笑。
活着的时候被骂成了狗,死后却对她这么温柔。
她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
不过,抑郁症?入戏太深?什么狗屁!
她还不会蠢到为一部电影『自杀』。
楚寒到底花了多少钱买水军带节奏?
她都替他心疼。
莫许叼着烟,两手握着手机,快速登录自己账号,更新了一条微博:我不是『自杀』的,我死得好冤,谁来为我主持公道啊╯﹏╰/
收了手机,莫许又笑。
明知道一条微博起不了任何做用,很快就会被官方以账号被盗为由避谣,但一想到楚寒的危机公关们会因此忙上好几天,她就神清气爽。
楼下李小双喊她吃饭了,莫许赶紧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放蚊香盘里原封不动地塞回床底下,溜出夏燿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