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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萧柳眉微蹙，瘦削的双肩微微动了下，但是并未转过身来。
“现在你可明白我当时的感受？”院墙下的人一字一句的说道。雨萧叹了口气，毫不犹豫的飞身而下，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院墙之外。
平秋水看向雨萧刚刚站立的地方，良久都没有动……
“别喝了。”莫惊云一把按住雨萧，自己陪着她在镜水湖的游船上喝酒，她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你已经喝了大半日了，就算他不爱惜你，你自己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吗？”
“惊云，你知道吗，我看着他的脸的时候，忽然明白了我娘为什么会离开绿芜山庄。”雨萧眸色迷离，挣扎着撑着头，“因为她心里痛！她不想跟别人分享一个丈夫！”
“他们怕我会去大闹大婚典礼……呵呵……”雨萧头有些沉，趴在了桌上，侧脸看着莫惊云，“我若是想杀凌玉儿，谁可以拦得住？”
“可是我知道，你不会。”莫惊云叹了口气，满脸心疼。
“是，我不会！”雨萧神色颇为痛苦，眼下没有了旁人，这游船上只有自己和莫惊云，她不想再压抑着情绪，“他曾许诺给我，说此生只会与我同生共死白首偕老，可是没想到这谎言幻灭的如此快……”
“雨萧，起来。”莫惊云心痛难忍，他一把拉着雨萧站起身来。
“去哪儿？”雨萧身形踉跄险些摔倒，莫惊云只好揽住她。
“我带你去找他，问清楚他到底要你还是要凌玉儿，如果他为了什么镇国大将军的兵权，我带你走！”莫惊云声音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意。
“走？”雨萧眼神有些迷茫，她抬眼看向莫惊云，“走去哪儿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是他商月国的土地，我能去哪儿呢？”
“我带你回飞鹰堡，如果他敢来，我就让他有去无回！”莫惊云一拳砸在桌上，愤恨的开口。
“莫堡主这话……可千万别给人听去，不然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呢。”忽然船头一个鹅黄色的身影翩然落下，娇笑着看着莫惊云和雨萧。
莫惊云冷冷的目光看向来人，“是你？”
“娇娘？”雨萧也微微醒了几分，神色带着诧异，“你怎么会来？”
“姐姐，还有我！”正在此时，金叶也从一旁的一艘小船上纵身跃了上来。
雨萧和莫惊云对望了一眼，雨萧之前只知道金叶是有事儿去办，只是眼下她怎么会跟娇娘一起出现？照理说她们应该不熟才是，而且雨萧之前一直怀疑娇娘的身份，所以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姐姐，别担心，”金叶走上前，倒了杯醒酒茶给雨萧，“娇娘姐姐其实是自己人。”
“自己人？”雨萧狐疑的看向娇娘。
“是，”娇娘点了点头，“其实雨萧上次你问我怎么知道你是三皇子妃的时候就应该对我有所怀疑了吧？”
“不错。”雨萧神色微凛，此刻酒也醒了大半，“你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我之前一直潜伏在你身边，是因为我是商紫阳的人。”娇娘笑了笑，“这就是为什么商紫阳会知道你是来找百里青幂的缘故。”
“什么？”莫惊云也有些诧异。
“莫堡主，你以为是谁送消息给金叶，让她去救得你啊。”娇娘巧笑倩兮，“还不是我啊，不然金叶这丫头哪儿会那么快带人找到你们的下落。”
“可是，你不是商紫阳的人吗？”雨萧越听越糊涂，照理说如果娇娘为商紫阳办事，没理由会帮自己才是。
“哎呀，其实是这样的，娇娘姐姐是二皇子殿下安插在大皇子身边的眼线，她已经潜伏在他身边多年了。”金叶得意的说道，“二皇子殿下深谋远虑，所以一早就让娇娘姐姐潜入了大皇子府呢。”
金叶说这话时，雨萧却并没有她那么轻松的神色，她盯着娇娘，“司徒野是商紫阳的人？”
“嗯。”娇娘点了点头，“没错，不过他顶多算是投奔商紫阳罢了，跟莫堡主当初一样。”
雨萧神色更加不舒服了，莫惊云看出了些端倪，“雨萧，怎么了？”
“惊云，你和金叶先暂避下，我有些话要跟娇娘说。”雨萧暗自递了个眼色给莫惊云，莫惊云虽心中疑惑，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我就在隔壁的船上，有事儿叫我。”说完纵身一跃跳到了金叶她们刚刚来时所乘的船上，金叶也随后跟了上去。
“怎么了？”娇娘见雨萧有意支开二人，也很是狐疑。
“娇娘，你跟司徒野……可是真的？”雨萧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娇娘显然没想到雨萧会问这个问题，她眸色闪避，头也扭向一旁。
“告诉我，你根本不喜欢他，对不对？你做这些只是因为是你的任务，对不对？”雨萧颇为激动，一把抓住娇娘的手腕。
娇娘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她从未见过雨萧如此的神情，那神色中更有惋惜、憎恨、伤心……一时间娇娘更是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她只得默默的点了点头。
雨萧有些绝望的松开娇娘，跌坐在椅子上，娇娘微微皱眉在她身边坐下，“我知道你关心我，只是这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宿命，我生来就是要替主子办事，莫说是名节了，就算是要了这条命也不足为惜……”
第198章（）
“荒谬！”雨萧用力将桌子掀翻，“什么宿命！都是骗人的！他们为了自己想要的，什么都可以牺牲！拓月如此！琉歌也是如此！”
“出什么事了？”隔壁船上的莫惊云听到杯盏跌落的声音，心中担心，立刻和金叶赶了过来，一来就看到雨萧的情绪很不稳定。｜｜
“她……”娇娘顿了顿，不待她开口雨萧冷笑着说道，“名利权势真的这么重要吗？为了这些不惜伤害别人的人值得我们这么待他们吗？”
莫惊云听到这儿心下了然，他走上前一言不发的将雨萧揽入怀中，雨萧的脸贴上莫惊云胸口的瞬间情绪便崩溃了，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为什么……”
娇娘和金叶面面相觑，见雨萧和莫惊云这样都有些担心，紧张的环顾四周，索性现在夜深镜水湖上并没有什么人，不然她们还真担心万一给什么人看了去再四处张扬就麻烦了。
“别难过了。”莫惊云温柔的拍了拍雨萧的背脊，她恸哭的模样让莫惊云很是难受，他知道雨萧忍了很久，她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她的心一定已经满布淋漓鲜血了。
“姐姐……那个……”金叶欲言又止，娇娘拉了她一把，冲她摇了摇头，娇娘知道雨萧心里难受，其实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也不会和金叶这个时候来找雨萧，只是现如今却开不了口。
“你们今日来是有事？”莫惊云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二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堡主，其实我们来找姐姐真的有事儿。”金叶点了点头，“是二皇子命我们来送消息给姐姐的。”
“他还想做什么？”莫惊云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度，“难道他们商家害得雨萧还不够吗？”
“这……”娇娘和金叶对望了一眼迈步走上前，“我知道眼下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我们有一封密函，主子吩咐已经交给她，看了之后怎么决定她自己做主便是。”
“惊云……”莫惊云怀中的雨萧轻声开口，莫惊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雨萧这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娇娘从袖中拿出一封密函交给雨萧，雨萧打开来仔细的看着。
“姐姐，你若是不开心，就跟他走吧。”金叶见雨萧的神情变幻，心中也很是不忍，不由得看了眼莫惊云开口说道。
听了她这话，莫惊云更是狐疑，“这信中说了什么？”
雨萧深吸了口气，将密函交给莫惊云，“琉歌说商紫阳和商兰烬已经开始暗中调兵遣将了，平秋水借助兵部尚书之权调动兖州城皇后一脉的兵马，而且沙鸢的人马也已经集结，随时都有可能攻打商月国，眼下父皇龙体日渐衰垂，怕是随时都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之争。”
“这些与你有何关系？”莫惊云将密函扔在地上，危险的眯起了狭长的眸子，“他既已娶了凌庭的孙女，凌庭自然会帮他，何况还有二皇子的京畿兵马。趁着现在战事还未开始，我带你走。”
“莫堡主，这件事非同小可……”娇娘闪身拦在莫惊云面前。
“怎么？刚刚不是还说由我决定吗？”雨萧见娇娘对莫惊云不敬，不悦的开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娇娘神色有些局促，显然她没想到雨萧会如此介意自己对莫惊云的态度。
“你家主子凭什么认为我能够阻止西陀国的兵马？”雨萧反问道。
“主子相信你一定可以说服莫堡主、夜庄主甚至是滁州城的韩家，所以这件事非得你出面不可。”娇娘见雨萧称呼琉歌为自家主子，就知道她心中不满，但是眼下事关重大，她也顾不上这么许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雨萧不动声色，此刻的她全然没了刚刚的柔弱，莫惊云知道雨萧又回来了。
“娇娘姐姐，你就别拦着雨萧姐姐了，你看不出她已经够苦了吗？我当初就说过她真不应该跟三皇子在一起，你看那三皇子现如今肯定软玉温香跟那个凌玉儿洞房花烛，姐姐凭什么要帮他啊！”金叶毕竟年纪小，尤其是自从跟了雨萧之后就更是向着她，所以说话间也变了立场。
娇娘皱了皱眉，“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是我更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爱他，你根本就不会恨，若是给商紫阳得了势，你很清楚他会有什么下场，而且你要知道，主子为了帮他甘愿赔上梅贵妃和晚晴公主的安危，你真的忍心吗？”
雨萧虽然并未说话，但是莫惊云看得出她的神色柔和了几分，娇娘说的没错，如果这场战斗之中商紫阳赢了，许多人都会因此而获罪，他很清楚商紫阳的性情，但是他更了解雨萧，“雨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你一起。”
“我也是！”金叶也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雨萧。
雨萧抬头望着二人，忽的就漾出一抹浅笑，“谢谢你们。”
她看了眼娇娘，“我会去处理这件事，但是你替我告诉琉歌，他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娇娘点了点头，雨萧附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句话，娇娘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事不宜迟，就趁着现在吧。”雨萧看了眼金叶，“你应该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城，不惊动商紫阳吧？”
“姐姐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金叶点了点头。
“好。”雨萧看了眼莫惊云，“惊云，可需要留消息给你的人？”
“不用。”莫惊云微微一笑，“我已经让他们先行回飞鹰堡了。”
“那我们走吧。”雨萧回头望了眼城北皇子府的方向，最终什么也没说，纵身提气朝着湖边掠去，身后跟着一黑一黄两道身影。
“雨萧，多加小心。”娇娘低声开口，心中忍不住有些难受……
“你说什么？雨萧走了？”当拓月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三日后的事儿，他知道雨萧肯定会怪责自己，所以这几日除了去凌玉儿的院子就是待在书房与闲影议事，没想到蓝清送消息说雨萧离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