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乔微微一笑,点头。
忽然此刻,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贾偲的声音传了过来:“女君,渔阳来急报,家中出了事!”
……
深夜时分,宗祠起火,朱氏被困在里面烧成重伤,怀里紧紧抱着她丈夫和长子的灵位。下人冒死将她从火海里救出的时候,她的嘴里还在不停念叨:“匈奴人来了!我护家庙!匈奴人来了!我护家庙!”
徐夫人之前病倒,被送往距离近些她也住惯的无终城养病,下人不敢拿这消息去惊扰她,是以送到了小乔这里。
……
时间要回溯到七八日前。
朱氏终于还是忍受不住煎熬,从范阳回到了渔阳的魏家。
乔女那日离开范阳时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令朱氏感到了无比的压力。
她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乔女能做的事,她更能做。她才是魏家主母,绝不能让乔女比了下去,更不能让徐夫人和儿子轻看了自己。
便是因了这个念头,她竟压下心里的恐惧,冲动之下,以魏家守护者、要和魏家共生死的姿态,踏上了返途。
她回到魏家的时候,渔阳城中关于上谷围城的消息一日坏过一日。
她自是痛恨匈奴的,盼上谷的魏家将士能坚持到她儿子引兵回来的那一刻。
但是很快,当渔阳民众耳口相传,是乔女接替了徐夫人的位置,留在上谷激励军士守城,又是乔女的弟弟引来了羌兵援军,那时候,朱氏惊呆了,再一次地遭到了重重的打击。
她明白,从前儿子便视那个乔女如珠如玉,经此一役,倘若守住了上谷,那么往后,在儿子的心目里,乔女恐怕将把自己挤占的连半寸也容不下了。
她感到绝望、愤怒、痛苦,她彻夜难眠,心底的深处,到了最后,甚至爬出了一个令她自己也感到恐惧的阴暗念头。
她希望上谷城破,渔阳城破,这样乔女的一切心机便都会白费,而自己则能够以魏家守护者的姿态永远地存在儿子的心里,哪怕死了,在儿子那里,从今往后,自己这个母亲的地位也将再不能撼动半分。
朱氏被这样一个念头给深深地攫住了,如同中了魔怔,再也无法自拔。她一遍遍地幻想着渔阳城破,当野兽般的匈奴人冲入城门杀掠,到了那一刻,她将以自己的身躯牢牢守住魏家家庙的大门,让儿子、徐夫人以及所有的魏家军士都看到,她,朱氏,才是那个真正能和魏家同生共死的主母。
那一刻,将是她这辈子最为荣耀光辉的时刻。
她不再感到恐惧,反而越来越狂热地盼望那一刻的到来。她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就在前天,关于上谷守城艰难的消息再次传至渔阳。自匈奴南犯以来,笼罩在渔阳上空的压抑气氛达到了空前的紧张,深夜时分,朱氏忽然便发了梦啸。
黄媪说,她衣衫不整地从屋里跑了出来,朝家祠狂奔而去,嘴里不断嚷着“匈奴人打来了”,奔到家祠里,她将人都赶了出来,闩了大门,随后不久,火光便从宗祠里冒了上来。
……
小乔赶回渔阳的时候,渔阳已经到处在传扬君侯回兵上谷,匈奴人大败而退的消息,多日以来笼罩着整个城池的紧张压抑气氛一扫而光,人人喜笑颜开。
朱氏被火烧的重伤,几乎面目全非,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目光空洞。
小乔端了一碗药,在床边唤她。朱氏起先木然没有反应,良久,才仿佛被唤回意识,慢慢地将目光定在小乔的脸上,盯了她半晌,忽的,竟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掐住了小乔的脖颈。
“匈奴!匈奴!我乃魏家主母!有我在,尔等休想入我魏家宗祠半步——”
她双目放着奇异的光,含含糊糊又咬牙切齿地嚷着。
一旁黄媪等人大惊失色,高呼“使不得”,慌忙冲上来阻拦。
朱氏力气竟异乎寻常的大,三四个人在旁连拉带拽,才终于将她那双手从小乔的脖颈上掰开。
朱氏双手在空中乱抓了片刻,双眼一阵翻白,忽又倒了回去,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嘴里发出不断地呻,吟。
药碗砸碎在地,小乔趴在地上咳嗽着。
黄媪慌忙来扶她。
小乔捂住脖颈,摆了摆手:“你去照顾她……”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人一把推开。
小乔转头,看到魏劭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身上战甲未卸,袍角染血。
“男君!”
黄媪等人一怔,随即匆忙迎了上去,跪在两边,低头不敢再发半声。
魏劭双目落在床上朱氏的身上,身形定了一定,立刻疾步而入,从小乔身前掠过,几乎是冲到了床前。
“母亲!”
他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医士呢?医士呢?人呢?”
他扯着嗓,厉声吼道。
“禀男君,医士昨夜一夜都在夫人边上,就方才出去小歇了下。婢这就去唤他——”
黄媪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出去唤人。
“劭儿,是你吗?你回来了——”
朱氏慢慢地睁开浮肿的眼皮,目光在魏劭脸上停留片刻,吃力地抬手,想去抚摸他的面庞。
“母亲,儿子不孝,来晚了,竟让母亲受了这般的苦!”
魏劭握住朱氏那只缠着药带的手,声音低沉。
“我无妨,劭儿你莫为我担心……”朱氏眼睛里露出欣慰的光芒,嘴角噙着满足微笑,喃喃地道,“匈奴人打来了,破了渔阳城门,他们要对我们魏家列祖列宗不利,我便誓死守护家庙,决不让匈奴人得逞……”
魏劭低头,后背双肩微微抽动,声哽咽:“儿子都知道……知道,母亲别说了,先养伤要紧……”
“不不,我没事!我很好!”朱氏目光忽然落到魏劭身后的小乔身上,蓦地全身绷紧,指着小乔道,“叫她出去!我不要看到她——”
她皱眉,咬牙,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的哀叹。
“母亲稍安!”魏劭极力地安抚她。
“劭儿!你还护她——她是匈奴人!匈奴人!我魏家容不下匈奴人!”
朱氏双眼翻白,全身不断地发抖。
魏劭回头,向小乔投来仿佛带了恳求意味的一瞥。
他的双目泛红,隐隐似蕴有泪光。
小乔朝他点了点头,慢慢地后退,退到了门口,转身跨了出去。
她回到了西屋,对着烛火独坐了许久。
春娘带着腓腓还在范阳,没有去接的话,一时还不会回来。
……
次日天亮,魏劭回到西屋的时候,房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仆妇说,女君昨夜连夜去了无终。
女君还留了一句话,请男君放心,她会好生照顾祖母。
……
无终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徐夫人被送到这里后,病况便慢慢有所好转。
小乔过去的时候,她的精神比起之前,已好了不少。
半个月后,当朱氏去世的消息传来,徐夫人在小乔的搀扶下已经能够起身在庭院里散步了。
得知消息,她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糊涂人,亦可怜人。”
第155章()
A ,最快更新折腰最新章节!
冗长又令人压抑的丧礼终于结束。
回来后,小乔替腓腓除了丧服,给她洗了个澡,抱她坐床上,摇着拨浪鼓,引她朝自己爬。
母女玩着,魏劭进来了,身上还穿着丧服。
腓腓看到父亲,口里呀呀了两声,掉头朝他爬了过来。
爬到床边,小乔怕她掉下去,正要抱回她,魏劭已快步而来,一把接住腓腓,将她抱了起来,高高地举起。
腓腓如今胆子愈发的大了,被父亲这样抱举,丝毫不怕,反而咯咯地笑。
魏劭抱着女儿逗她玩了片刻,便将她交给跟了进来的春娘。
春娘带着腓腓出了屋,房里只剩小乔和他两人,他脱去穿在外的丧服,爬上床,将她搂在了怀里。
“蛮蛮,这些时日全靠有你。实在辛苦你,也委屈你了……”
丧事充满繁文缛节。身为孝子,他这些时日忙的几乎没有睡眠时间,昨夜更是熬了一宿,此刻连声音都带着沙哑。
他不断地亲吻她光洁的额,小巧的耳垂,在她耳畔低语。
小乔靠在他的怀里,抬起眼睛,端详着他。
他的眼睛带着血丝,神色里除了透出睡眠不足的疲倦,还有感激和愧疚。
小乔微笑:“我不辛苦,也无甚委屈,不过尽力而为,做了我的本分罢了,所幸军民同仇敌忾,羌兵来援及时,这才得以坚持到夫君回来。”
魏劭抬手,轻轻将她垂落在额前的一缕鬓发拨开,凝视着她,嘶哑的声音里带着疼惜:“我听说,那日在上谷你晕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这些日又逢我母亲的丧事。晚上腓腓让春娘她们带,你好好休息。”
小乔道:“夫君你也是。这些时日,我知你比我更累。若无事了,早些休息吧。”
“蛮蛮,能娶到你,是我的幸事……”
他大约真的累了,最后躺在她的身边,闭着眼睛快睡过去的时候,小乔听到他在自己的耳畔,喃喃低语了一句。
……
魏劭睡了长长的饱足一觉,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阳光从窗里透入低垂的帐幔,照的帐子里亮堂堂一片,略微刺目,耳畔隐隐传来庭院里乳母和侍女逗弄腓腓发出的嬉笑声。
腓腓的笑声高亢,无忧无虑,和着这样的明媚阳光,叫人心情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愉快起来。
魏劭唇角微微上翘,闭目聆听女儿笑声片刻,摸了摸身畔,被温已凉。
他便睁开眼睛,翻身下地,长长地舒展了下筋骨,起身穿衣,开门而出。
小乔站在庭院的一道雕花廊柱旁,正和几个前来禀事的管事仆妇说着话,听到开门响动,转头,见魏劭开门了,打发走了管事们,迎过去,使人送水递巾,服侍他盥洗完毕后,自己拿了衣裳,帮他穿衣。
边上已无旁人了,魏劭便低语:“早上何时起身的?我都不知道。”
小乔道:“和平常差不多的时刻。我见你睡的熟,便没惊动你。”
她说着话,低头帮他扣腰带。
他的手掌便攀上了她的后背,慢慢地抚摩,渐渐往下,最后扣着她腰肢,另只手也抽掉她方为自己系上的那条腰带,随意掷在一旁,随后将她抱住,压她柔软胸脯,贴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蛮蛮——”
他低低地唤了声她,亲吻她的额面,耳鬓厮磨。
小乔拿开了他扣着自己腰肢的那只手,道:“该去祖母那里了。”
魏劭摸了摸鼻:“好。”
小乔朝他笑了笑,俯身拿回腰带,帮他再系到腰上,道:“昨日我见到了公孙先生,说过些时日,你又要走了?”
魏劭点头:“如今长江以南,混乱不堪,诸侯建号,陈英作乱,琅琊虽破,刘琰却趁匈奴之乱逃脱,尚苟延残喘。我此次回兵,趁匈奴军心涣散,不予它喘息之机,追击它过桑干河数百里之深,除为了歼它精锐,更是要趁机彻底打掉它的志气。此战匈奴共折损将近十万人马,损失不可谓不重,经此一败,我料至少一二年内,匈奴不敢再行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