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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愁-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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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声细语道:“那南疆那边传来的消息,有没有说小舅现下打算如何。他是要报仇,那孤自有安排。若是,再如同往常,要雪刷冤屈,就将他直接斩杀在南疆,下去陪着外祖父和母亲,不必再在这世间挣扎了。”

    暗卫浑身一抖,不敢再说了。陈家上上下下在一起一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一个死而复生的陈桑了。

    景砚又笑了笑,问道:“十四,你说怎样?”

    据说陈皇后年少时便生的很美,与众不同,于大悲寺上香的时候还被主持称赞过世间大美不过如此,长得极有佛缘。景砚肖母,微微笑着时的模样,宛如佛陀慈悲时的神态。

    可他早就知道,太子不是佛陀,而是恶鬼。

    那暗卫名叫萧十四,是十数年前,陈皇后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那时候帝后新婚燕尔,元德帝也并未经历过那次失败的御驾亲征,正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他们俩难得起了小儿女的心思,趁着一日公务不多,于早春出宫踏青,路上偶遇一群地痞流氓,元德帝身边的暗卫『露』了行迹,被陈皇后记在心中。她思量了许久,终归还是没有放下戒心,寻了个机会,将几名从小长在陈家,生『性』老成的孤儿送了进去。

    她想过,若是在之后的十年间,与元德帝的情意不变,就将这件事告诉对方,亲自请罪。

    可元德帝于她,于陈家的心意,甚至没能撑过两年。

    当初的那群孩子大多死在了长大的过程中,没剩下几个,其中萧十四的品阶最高,常伴御驾。去年秋天,也就是景砚十四岁时,边关告急,南疆有人勾通外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民不聊生。那时陈铭已于不久前放下了兵权,在家养老,听闻了这个消息,在上朝的时候自请出战,被元德帝以年老病弱拒绝,不再让陈家沾染兵权。

    萧十四冒死从皇帝身边得了南疆真实的消息,比现在报上了还要坏得多,因为太过重要,亲自去禀告了皇后。

    皇后见了悲报,尚且于心不忍,想让陈桑违背皇帝的意思,再请出战,平定战『乱』。那时皇帝与陈家的关系已经十分紧张,卸了兵权才稍有缓和,可皇后还愿意再这么做,着实让萧十四松了口气。

    他转眼瞧见太子从小佛堂过来,脱下的大氅上浸透了沉檀香,略带着些袅袅的烟火气。

    景砚瞥了一眼递上来的密函,却不许陈桑再请旨,皇后问他,景砚指着密函道:“若是再请旨,确实会准奏。可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再没有陈家了。”

    陈皇后并不知道境况那么坏,也不知道元德帝的狠心,还惦念着南疆,望着他苦笑了一声,“你到底不像是陈家人。”

第36章 福字() 
订阅未满60%需要48小时后才能看到甜甜的小玉!  称心原是德妃宫里的掌事; 为人处世无一不妥帖谨慎,很得喜欢; 还曾被梁长喜亲自夸过; 说是真正得力的人,甚至还有意收他当干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事没成,不过梁长喜照样还是喜欢他。德妃意外去世后,清平宫内的内侍全都被遣送回了太监所,那些有门路的早就去了去处,称心却不知为何,还留在了太监所。

    这次临时出了事; 才将他从太监所调了过来做事。

    乔玉有些害怕; 他分位低; 又是太清宫的人; 这些天被太监们欺负惯了; 又听说这是个位高权重、很得喜欢的掌事,难免更添了几分被吓破了胆的心虚。

    他排在队伍最后; 偷偷瞥着站在方椅前的那个人。称心身材修长清隽; 背长且直,不似一般的太监总是驼着; 不够体面; 显得卑躬屈膝。他大约二十岁出头; 长得清秀; 面若白玉; 一笑起来宛如清风拂面,是江南那边的样貌。生的模样身量都好,只是瘦,薄薄的一层皮肤下面覆盖着骨头,形单影薄。

    前面的人都拎着饭盒去了,后面也没有人了,终于轮到了乔玉。

    称心的声音清朗,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的小太监?”

    称心的年纪虽轻,可是办事极为稳妥,所说是今早才被临时安排来做这件事,中途不过一两个时辰,已经将各个品阶的份例记清楚了,绝不会出现差错。

    乔玉再傻,这么长时间以来也知道自己因为是太清宫的人才受了这么多罪,原先还想着称心不认识自己,先把饭菜骗到手再说,能吃一顿好的也好,现在梦想破灭了。

    他讷讷道:“我是良玉,太清宫来的。”

    称心面上的笑容一怔。太清宫的那位主子,宫里无人不知,正是因为陈家反叛而被拖累的前废太子。往日太子有多少荣宠,早已化作烟云,不复存在了。现下宫里人人都恨不得往废太子身上踩一脚,才好讨好了冯贵妃。

    可这些于他是无关紧要的事,他没打算再往上爬,对钱财权势也无所追求,最重要的是……称心的心中一动。

    乔玉以为又要拎上一盒昨日的饭菜回去,正沮丧地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瞧着食盒,却看到称心从新炒出来,还冒着热气的新鲜菜蔬里端了几碟,又添上两碟炒肉,一盘焖肉,外加了碗火腿鸡丝汤,有条不紊地将不大的饭盒塞得满满当当。

    乔玉微微张大了嘴,满心好奇地伸长脑袋,一缕长发落在耳畔,傻乎乎地问:“这个,这个,符合份例吗?您这算不算得上是,徇私枉法啊?”

    这和从前也差的太多了。

    称心听到这样天真无忌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很久没真心笑过了,不轻不重地教训他,“小孩子说话怎么这样不注意?祸从口出的道理没人教过你吗?再说这有什么不符合份例的,这么丁点大的食盒,能塞多少东西,不掀开看谁会知道?”

    他低头看着乔玉,“你会像刚才那样告诉别人吗?”

    乔玉捂着嘴,拼命摇着头,又偷偷张开两个手指,透出小半个嘴唇,一张一合,用唇语表示,“不会说的!”

    称心又笑了,他倒是不知道太监所还能教出这样的活宝,加上乔玉生的乖,又招人怜爱,讨他喜欢。称心望着那小孩子尖尖的下巴,眼神又清澈明亮,这么丁点大的年纪,自己的前任又是白旭三,在太清宫也是辛苦。也没多加思索,就从身后的笼屉里抽出了一盒蒸好的山『药』鸡蛋糕,用油纸包了三四块,塞到了乔玉的袖子里,望着他呆愣愣的眼神,仔细叮嘱了一句,“给你吃的,别告诉旁人,这可真是份例之外的了。”

    乔玉也不像才出太清宫时,东南西北都认不清的那么傻了,偷偷地点了头,像偷了粮食的小老鼠一样缩着脑袋左右打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偷偷,分给旁人,不说是你给的,就说是掉在地上,我捡来的。”

    他是想要分给长乐安平一些,别人对他好,给了他这么久的馒头,他也要报答他们。

    称心略皱着眉,“你哪来的这么多胡话骗人?是御膳房的人吗?”

    乔玉觉得他人好,放心大胆地点了头,却不说出对方的名字。

    称心心中能猜到八成,估计他是想要给朋友一些,他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难免更心软一些,不忍苛责,道:“我今天才来这里,理应请御膳房原先当差的吃桌酒席,那些小太监不能和掌事吃同一桌酒,就每人都分两块这个点心,就当是成全了你的心意,好不好?”

    他在宫中这么些年,为人谨慎,待人处事从不出差错,这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乔玉太过可爱,叫他昏了头。

    乔玉仰着脑袋望着他,将糕点藏得更妥帖,拎着食盒,笑着道:“称掌事您可真好!”

    便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地往外跑,像只撒了欢的小狗。

    称心的目光追随着他,想叫他慢一些,只见乔玉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临出门的时候,偷偷『摸』『摸』从袖口里拈了一小块糕点,往嘴里一吞,又心虚地抹了抹碎渣,反倒把手上沾着的面皮糊到了脸颊上,实在是掩耳盗铃,多此一举。

    称心摇了摇头,坐在方椅上笑了一会,又想起了太清宫,废太子,陈家,还有那场南疆之战,再没了笑意。

    乔玉回到太清宫的时候特别开心,因为蹦蹦跳跳地太过厉害,差点在台阶上跌了一跤,被侍卫扶住了后,还很有礼貌地道了谢,进了小门。

    如今快入秋了,草木凋零,景砚正站在青灰的石砖上,将那些落叶枯枝扫入一个干燥的小库房,以防到了冬天真的没了炭火,还能解燃眉之急。

    乔玉立刻扑了上去,甜滋滋地同他说了早晨的事,仔细讲了称心替他换菜,给他点心,末了还帮他圆了自己的心愿,他满心向往地赞叹,“称心掌事人可真好。”

    景砚笑了笑,浓黑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怎么,有多好?”

    乔玉歪着脑袋,将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一见到他,他还没给我点心,就觉得他特别好。”

第37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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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玉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前一缩; 就像只揣着心事的小兔子; 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没有啊; 我在玩呢。”

    他在骗自己的太子。

    一想到; 乔玉的心跳得有些快,不知是因为谎话,还是因为要送出去的礼物。

    终于,等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景砚在石桌中央放了盏蜡烛; 乔玉坐在旁边; 被映衬得分外唇红齿白,他低着头,在除了自己谁也看不到的桌子下面宝贝似的数着掌心里的灯笼草; 这是他几乎翻遍了院子,还在今天来回御膳房的路上能找到的所有了。

    他珍重地数了好多遍; 然后一根一根放在了桌子上; 分成了两半。

    景砚转将食盒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乔玉。

    乔玉总算按照心意分好了; 一半很多; 一半太少,他很舍不得; 还是狠了狠心; 把多的那一半推到了景砚的面前。

    景砚一怔; 才反应过来,那是要送给自己的。他抬起眼,目光落到了对面的小不点身上,夏日炎热,蚊虫颇多,乔玉又在荒草丛里打了一下午的滚,雪白的脖颈上被虫子咬了不少红肿的小疙瘩,正忍不住用还沾着黑灰的小爪子去挠。

    小孩子总让人不能省心。

    景砚走过去,捉住他的手腕,用才拧过的『毛』巾一点一点仔细擦着,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铃铛草,又问道:“是送给我的吗?”

    乔玉咬着下班嘴唇,沉闷地点了头。其实他不是什么大方的『性』格,特别小气,有珍爱的玩意从不愿意同别人分享,即使是装模作样也不乐意拿出来,他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谁也不能碰。

    可太子不一样。他自己有什么,就想也送给太子,因为太子对他太好了,他愿意也付出自己所喜爱的,珍视的,攒了许久都舍不得吃的。

    景砚笑了,把『毛』巾翻了一面,继续擦乔玉的另一只手,不紧不慢道:“那就谢谢小玉了。”

    乔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没有后悔,也很高兴景砚喜欢自己送的东西,可就是真送出去,不是自己的了,又忽然有点难过。就如同小孩子因为喜欢一个人而送出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他想讨那个人的欢喜,自己却免不了幼稚的难过。

    但也只有一点点难过而已,不过只是这一点,也足够让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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