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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回到太清宫的时候特别开心,因为蹦蹦跳跳地太过厉害,差点在台阶上跌了一跤,被侍卫扶住了后,还很有礼貌地道了谢,进了小门。
如今快入秋了,草木凋零,景砚正站在青灰的石砖上,将那些落叶枯枝扫入一个干燥的小库房,以防到了冬天真的没了炭火,还能解燃眉之急。
乔玉立刻扑了上去,甜滋滋地同他说了早晨的事,仔细讲了称心替他换菜,给他点心,末了还帮他圆了自己的心愿,他满心向往地赞叹,“称心掌事人可真好。”
景砚笑了笑,浓黑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怎么,有多好?”
乔玉歪着脑袋,将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一见到他,他还没给我点心,就觉得他特别好。”
景砚打开食盒,一碟一碟地端出来,每道菜都仔细审量过了,又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放在火腿鸡丝汤里,搅拌了一下,合上了盖,不紧不慢地问:“那小玉和我当初见面的时候,我还没帮你捉萤火虫,你是怎么觉得的?”
乔玉光顾着开心,把点心从袖子里完整地拿出来,没注意到景砚的动作,闻言瞪圆了眼睛,“这怎么能一样呢!我一见到殿下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特别特别好,是,是谁都比不上的好!”
他总是能很天真真挚地说出让别人喜欢的话。
景砚不去同他计较那个称心的事了,接过乔玉递来的两块点心,却只尝了一口,剩下的又喂给乔玉了。乔玉也是嘴大肚小,三四块点心一下肚,连期待已久的午饭都吃不下了。
景砚说都留一些给他晚上吃,只有火腿汤哄骗他喝了好几碗,小肚子都微微涨起来还未停。
乔玉皱着眉头,一边喝一边想,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喝过这个了,怎么总是感觉有一股『药』味。
他拒绝了好多次,也没成功拒绝得了,只好苦巴巴地享受了这甜蜜的折磨,还问景砚,“掌事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呢?”
景砚装模作样地沉思了片刻,又递上了小半碗汤水,很笃定道:“因为小玉太过可爱了,他瞧见你,就想对你好。”
乔玉听了这个理由,也想了好一会,很认真道:“我也觉得。”
这事做的隐蔽,乔玉也不敢告诉长乐安平,有时候同他们闲聊御膳房的琐事,安平管不住嘴,什么都要说,讲到称心时很有几分佩服。他说师父告诉自己,称心这个人,面上瞧起来对谁都温柔妥帖,内里却谨慎极了,吃酒坐席也去,关系却亲近不了多少,御膳房几个掌事,分成三四个派系,他哪个也不入,心机颇深,却能叫人对他放心。
长乐揪着安平这张碎嘴就掐,道:“你要是能管得住这张嘴,学到称心掌事的十分之一,我也就不用天天为你提心吊胆。”
乔玉觉得称心是个大大的好人,却苦于叮嘱,不能讲出来,为称心正名,只好不同他们聊这些,等饭菜的时候去别的地方瞧瞧看看。
御膳房分为前院后院,后院里养了些不用费心照顾的果树,其中最多的就是柿树。秋天来了,一个个滚圆的柿子沉甸甸地坠在枝头,表皮快要泛起成熟的颜『色』,御膳房里弥漫着甘甜的香气。大约正是因为如此,总有鸟雀来啄食,按照往年的规矩,御膳房里的小太监们用绑着罗网的竹竿驱赶鸟雀,日日不停,怕啄坏了柿子。偶尔累了只能在旁边的石头上歇一歇,这是个苦差事,要从早到晚都奔波劳累,御膳房的小太监都不愿意接下来。最后只好一视同仁,每人轮流着来,乔玉也偷偷『摸』『摸』地溜了过去,扒着窗户,很向往地看着柿子树,还有许多被惊飞的鸟雀,十分有趣。
称心瞧见他一个小小的人趴在窗户上,偷看着外头,走上前去『摸』着他的脑袋道:“怎么了?想吃柿子了吗?”
乔玉踮着脚,头恨不得伸出去才好,满是好奇,“这么多柿子,味道好甜,想吃!”他不仅自个儿想吃,还想要带给太子。
称心笑了笑,“我听闻这后院的柿子,到了深秋,还未熟透的时候,就要摘下来大半,阖宫都要尝尝,最后还能剩下了许多。御膳房的掌事因为养育柿树有功,一人也能得一箩筐。一个人吃不了这么许多,掌事要么送给相熟的,都是当奖赏给下头的小太监。我从前在德妃娘娘宫里,也就收几个尝尝味道,今年到了御膳房,也有很多了。不过我没收过徒弟干儿子,上头也没有干爹干爷爷,送也送不完,到时候就给你。宫里果木的份例少,我没有,太清宫也没有,你应当都没尝过什么好吃的。”
乔玉听了这话,目光总算从后院移了回来,眼巴巴地望着称心。
称心接着道:“像你这么大的小孩,哪有不馋嘴的?到时候我留些送人,别的都给你,想法子搬到太清宫去,这柿子也耐得了储存,能吃上许久,叫你的小馋嘴也甜一甜,别成天看见别人的吃食就走不动道。不过就别给旁人了,你给算是什么事,容易落人口实,我送些给他们就算了。”
第40章 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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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还在下着大雨; 宫里冷冷清清; 没个人影,入耳满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宽大的芭蕉叶无力地垂展,盛放的石榴花落了一地; 被泥水浸透了; 『揉』烂了,再也没了鲜亮的颜『色』。
景砚不甚在意,薄唇微抿; 稍用力推了推,窗户完全打开了; 能瞧得清再远一些的地方。穿着金『色』甲胄的皇宫禁卫严严实实地守住了东宫的各处; 莫说是人,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那些金黄『色』亮的惊人,似乎要灼伤人眼。
景砚微微垂眼,不再看这些了。
如今是元德十七年的盛夏,多事之秋。
前半个月; 朝廷发生了一件大案; 重臣武将陈勋被御史参了一本; 说是有谋反之心; 这是件大事; 元德帝亲派大理寺卿去查证; 果然在陈将军家中发现了与敌国私通的书信数封; 龙袍冠冕两身; 金银财宝无数。陈将军一家一百多口人尽数入狱,元德帝震怒,当场定了半个月后斩首示众的处置。朝廷人人自危,生怕被牵扯到这件大案当中。
这本是前朝的事,和后宫没什么关系,只可惜了一件事,元德帝的皇后也姓陈,便是此次谋逆的反贼之女,而景砚,就是反贼的外孙。
罪臣之女是担待不了皇后的重责的,陈皇后于当日被元德帝褫夺封号,囚在冷宫里头,已经在昨天向元德帝叩首认错,晚上便自缢了。
她死了也得不到丝毫哀荣,连尸首都入不了皇陵,要找块地方随便葬了。
景砚再也不会是太子了,他往日有多少尊荣、多少荣宠,在陈家被拿下之时,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宫里所有人都明白,风向早变了。
景砚走出寝宫,陈皇后宫里的太监总管周明德站在寝宫门外,恭敬地福了福,又轻声细语道:“娘娘的后事已经办理妥帖了,殿下尽可安心了。”
景砚的身体微微摇晃,阖了阖眼,定在原处好一会才哑着嗓音问:“母后,葬在了何处?”
周明德的背脊塌了,似是再也挺不直,一点精气神也没有,硬撑着一字一句答道:“奴才托人在临湖旁的小山上寻了块地方,那一处有山有水,春天有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娘娘该是喜欢的。”他是宫里的老人了,手下不少徒子徒孙,纵使大多捧高踩低,总有几个有些良心的,在这时候还愿意帮些小忙。
景砚已不再问了,只应了一声。
他继续向前走,坐在冰冷的正殿软塌上。如若所料不差,今日午后,皇帝对处置太子的旨意就该送过来了。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周明德端了一杯热茶,好不容易放稳妥了,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皇后娘娘入宫十六年,奴才也从浣衣局的一个小太监陪着娘娘到了现在。如今娘娘走了,在下头怕是没人照顾,即便是有,也不如用咱家这般得心应手。奴才只盼着能早日了断,下去侍奉娘娘。”
景砚饮了口热茶,受了他这几拜,言语里也无多少亲近,只是客套般地讲了一句,“那就劳烦公公照顾母后。”
周明德笑了笑,瞧着他从小看到大的景砚,从那么小小的一团长成如今的模样,才不过十五岁,未到及冠的岁数,却要经历承担这些。
厚重的帷幕遮住外面的光,宫内只点了几根蜡烛,景砚的神情在那若隐若现的光亮里晦暗难明,谁也瞧不清。
他想起了什么,便轻描淡写地问:“对了,那孩子送出去了吗?”
周明德一愣,才反应过来景砚指的是乔玉,原来的太子侍读。
两天前,禁卫军来人将东宫的内侍宫女都发派了出去。景砚暗下嘱托周明德,把乔玉换了身小太监的衣服,隐下身份,塞到那群宫人里头了。不过时间仓促,景砚只来得及讲了几句话,也没亲眼看到他被送出去。
乔玉的身世复杂,和陈家、宫里的渊源很深,又一贯被太子藏在东宫里,很少出来。周明德没怎么接触过乔玉,单是听了他的父母亲族,就没有一丝好感。
他道:“殿下何苦还惦念着他?他的姨母是那冯贼,如今的情景,以后大约是要如鱼得水,前程似锦的!”
那冯贼指的便是冯贵妃,近年来颇受恩宠,还诞下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一直属意于凤座,虎视眈眈。她父亲也是一位将军,不过上头一直有陈勋压着,功劳不显,早有怨言,此次的事情,冯家也不知道在里头动了多少手脚。
景砚扶着额角,不紧不慢道:“乔玉他,总归是个孩子,这些事也不懂得。况且,那孩子若是现在还待在东宫,你以为他还活得成吗?”
周明德若有所思,才明白了过来。冯贵妃当年把乔玉送到东宫,也没打算再把这孩子活着带回去。现在宫里的境况如此,乔玉死在东宫里,反倒合了冯贵妃的心意,正好在御前再告太子一状。
其实多上这事,或是少了,于景砚来说,都是无碍的,反正压在他身上的罪名污点已经足够多了。可他还是在百忙之中安排了乔玉稳妥地离开,还叮嘱了几句,要他在三日后再向别人表明冯贵妃侄子的身份,且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容不得冯贵妃不认,暗下毒手,可谓是为乔玉想的再周全不过。
景砚同乔玉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
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景砚从宫外进学回来,陈皇后笑意盈盈地对他说宫里新添了一个侍读,颇为天真可爱,稚气未脱,惹人喜欢。
景砚本没什么兴趣,却被陈皇后催了几声,要那孩子回来吃点心,只好提着灯笼,顺着后院的画廊一路边走边找,忽然听到左侧里发出不小的动静,便瞧见不远处的花丛里藏着一个身穿枣红衣裳的团子。
景砚长眉微皱,走下台阶,离近了去看。
那是个生的极为漂亮精致的孩子,才不过八。九岁大,五官里已经能隐约瞧出以后会出落成个美人,唇红齿白,一笑起来有两个圆圆的梨涡。加上皮肤雪白,被枣红『色』一衬,更显得如珠似玉,在黑夜里似乎都能生出莹莹的光。
可惜了这么漂亮文静的模样,却在花丛里顽皮地扑萤火虫,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