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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妃如今收敛很多,好长一段时间和皇帝相敬如宾,从不曾顶撞的。今天晚上,她却和皇帝激烈争吵。常贵在外边不敢进去,听了只言片语,竟是皇帝想玩后、庭、花,昭妃不干,在那里哭哭啼啼地反抗,结果惹恼了皇帝,丢下昭妃就走了。
大半夜的,皇帝去哪里不好,偏偏跑到祖先庙的万年塔上喝酒。万年塔是皇宫最高的地方,那里的风冷可以冻死人!下雪的晚上不睡觉跑来吹冷风,任谁也吃不消啊!
墨钦盘腿坐在塔廊上,一边大口灌酒,一边呓呓自语。哪里还有半分皇帝的威严?
寒风在天空呼啸,常贵听不清他的话,只断续听到:“媚儿为何要跟别人?你骗朕!”
“阿良,他丢下我跟别人了你也丢下朕你们全不要朕了”
渐渐的,声音低下去墨钦没了声息,只坐着不动,好像入定一般。
强劲的风裹挟雪花在天地间盘旋,呜呜的声音如夜哭般一阵急似一阵,有种洪荒的苍凉。冰雪凝结在墨钦身上、脸上、眉毛上。他并不觉得冷,只感到一阵恍惚。
他想起小时候。那时,他是不得宠的落魄皇亲,父亲早夭,母子要靠信王府的接济生活。皇家的血统是一副沉重的黄金枷锁,光鲜的表面下是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
他从出生起,就被教育要上进,要出人头地,要回到王庭,为什么呢?他不知道。
还好有阿良,那个惊采绝艳的人让他找到了一个努力的理由。为了追赶上阿良,为了能和他比肩,自己可以忍受枯燥的、没有尽头的学习、试炼,可以肥着胆子出生入死、闯过重重艰难险阻。
和阿良在一起,他充满雄心壮志,以近乎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做一个明君、圣君,他们一起指点江山、书写青史。
然而,有时候也会很累,也会想偷懒,也会想卸下那背了数年的黄金枷。那个时候,他就想躲进媚儿的温柔乡。媚儿,永远那么柔顺缱绻。那双紫眸里的柔情让他不自觉地越陷越深。
失去阿良的那些夜晚,他抱着媚儿痛哭。媚儿总是轻轻拍着自己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唤他“钦郎”。
自己怎会如此迟钝,竟没有发现,是媚儿的深情填补了阿良留下的那个大洞!
但是,失去了媚儿,那个洞又裂开了,甚至比以前更大更空。
他做了万众仰慕的君王,圆了家族父母的夙愿,可以随心所欲生活,可那有什么意思?荣华富贵和至高权利的后面,竟然是无尽的寂寞。即使他有酷似阿良的木馨,即使他有一个流着木氏血统的儿子,他还是很寂寞,或者说更寂寞。
他在大氅下环紧身体,想象那是媚儿的怀抱不,媚儿背叛了他,把怀抱给了别人,或许此时正和别人相亲相爱
冰冷的风仿佛在嘲笑他。他俯下来,用手按住心口,那里像是被荆棘捆绑,刺得鲜血淋漓、疼痛难当。
常贵吓得跑过,扶住他轻轻摇晃,着急道:“皇上,您这是怎么啦?奴才扶您回去吧,仔细冻坏龙体可不是玩的”
“走开!”墨钦使劲儿推开常贵,摇摇晃晃站起来,身体往前一倾,扑到栏杆上。
眩晕中,万丈塔下似乎有一个黑暗宁静的漩涡,散发出诡异的吸引力。
常贵见他半个身子挂在栏杆外,还伸出手往下够,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尖锐的叫声:“皇上!使不得!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来扶皇上!”
内侍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墨钦抬下万年塔。
次日,皇帝发高烧了。饶是他烧得意识昏沉,仍然要来了宗室族谱,从中挑选了一位墨氏女子,封为宝华公主。紧接着下了一道古怪的圣旨——将宝华公主赐婚给既不是世家、也没有功名的布衣,步随云。
圣旨引起朝廷一片哗然,可是墨钦不管,软硬兼施地逼着宝华的家人嫁女,还急吼吼地定下婚期,着人护送宝华公主前往西疆。
第70章 (七十)公主劫1()
“阿钦别玩了。我们的策论还没写,你还有两篇文章要背。”
“可是我们已经好久没出来玩了。”
“父王说我们以后要谋江山,现在得用功学习。”
“谋江山有什么好?每天要做那么多功课!”小墨钦嘟起嘴,一脸的不情愿。
小木良眨着眼睛想了想,道:“傻子,等你有了江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如果不能出人头地,你娘永远不可能让你随心所欲的。”
小墨钦歪着头思量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有江山真能随心所欲么?”
“当然啦,皇帝最大,谁敢管?”小木良肯定地答道。
小墨钦高兴起来,“对耶。好吧,我们现在用功,以后一起当皇帝。”
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走了。木永桢和长随旁边的假山后面绕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孩的背影。
“王爷,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墨钦并不适合当皇帝。”
在温暖如春的南疆信王府,木永桢忽然想起这一幕。墨钦七、八岁时,他就发现这个孩子没有成君之器。这很好,木永桢并不需要能称帝的墨家孩子,越是无能越好。
严格说来,墨钦其实很聪颖,也有志向,他很认真勤勉地想做一位贤明君王,但木永桢始终觉得他少了一些东西。
有阿良在身边还好,阿良离开后,就显露出一点儿端倪。那时的墨钦算是励精图治,能够自我约束,然而自齐庶人之死,宫中发生一系列变故,特别是送走那姓秋的阉人之后,他的所作所为日渐变得荒唐不经、任性妄为。
木永桢现在明白,墨钦所缺少的是控制自己和驾驭局势的能力。若是太平世道,他这样的可以做守成君王,而在乱世中注定长久不了。
他如单纯地无能、愿意安心做个傀儡还好,偏偏他还心高气傲、自持身份,不肯听从木永桢的摆布这人,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木永桢靠在软榻上,转动着手中茶杯,嘴角边浮现出一抹冷笑。
因为墨钦不满他联合燮国人对付齐行忌,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他干脆留下部分军队与齐行忌对峙,自己回到南疆称病避在王府,天下人竭以为他是为解除皇帝疑心,其实他是要保存实力静观其变,另做图谋。
木永桢看了京城传来的密报,墨钦正在积极筹备,暗地里准备对西疆用兵。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正可以趁虚而入。可惜自己最得力的儿子为情所累,已经不在了想起木良,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抻了抻衣襟,微仰起头注视着天边正在聚集的乌云。
终于要变天了。
“启禀皇上,公主一行已出关。”
“嗯。知道了。”墨钦握笔的手顿了一顿,继续挥毫写就一道征集粮草的圣旨。
他将圣旨交给笔墨太监,准备明日上朝时颁布。
玄氏势力日大,竟然胆敢骗了大半个国库,他吃了大亏,还没有证据兴师问罪,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吐!
想起步随云那张笑微微的脸,他恨不得立即将他挫骨扬灰!
且让他们再逍遥几天也不能太逍遥,嫁了公主过去,看他如何与男人双宿双飞?他早授意宝华公主,假如步随云敢对公主不忠,公主有权做任何处置。他当然不寄希望那样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不过是要寻一个收拾步随云的由头罢了。
他握紧拳头敲在御案上,眼眸厉光闪烁——他的东西,绝不允许别人染指,失去了就要夺回来!
玄王府内,步凌波紧皱眉头,向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的赵戍狄道:“皇帝是什么打算,竟然要嫁公主给随云?这不合规制啊?”
“皇帝多半是知道了随云和秋公子的事。随云那般做派,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晓,喏,如今人家找上门了。”赵戍狄对这个弟弟实在是又恨又无奈又心疼,说起他便要磨牙。
“你是说皇帝想拆散随云和阿宁?”
“阿姐,你别忘了秋公子是随云从皇帝手中骗来的。皇帝定然是舍不得他的。”
步凌波担忧地道:“那如何是好?”
赵戍狄恨道:“他自己惹的事,他自己解决!”
正说着,步随云飘然而至,“我听说有圣旨”
赵戍狄不等他说完,便将圣旨扔到他脸上,斥道:“你自己看!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从小就爱惹事!”
步随云拿起圣旨快速读一遍,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步凌波道:“这公主我们现在不能不娶,可真娶了的话,别说是你,就是整个王府都不自由了。要不,我们上表说要替公主修府邸、还要做准备,再缓上一缓?”
步随云摇头道:“我一介布衣,名义上只是玄王幕僚,还专门修府邸,这于情于理都不合。”
“皇帝做的这事本就不合规制,他既然诚心为难随云,还会听我们吗?”
步凌波无可奈何地看向步随云。见步随云已经恢复了轻松表情,“你想到办法了?”
步随云哂然一笑,道:“我的办法就是一个‘拖字,只要拖过一年,以后大约就不用娶什么劳什子公主了。”
赵戍狄狐疑地盯着他道:“你又有什么鬼注意?
步随云微笑着眨眨眼道:“我打算吓一吓公主。不过唐突佳人,我心有不安”
与赵戍狄、步凌波商议完,步随云在花园里随意散步。他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面前一枝早开的红梅上。清冷的幽馥自沁入心里,从内心深处勾出缕缕怜惜柔情。
一阵冷风自遥远的高空猛烈吹下,把那抹嫣红吹得摇摇欲坠,步随云忙伸手攀住纸条,用另一只手拢住花朵,替花朵挡风。红梅左右颤动一息,最终掉落在他的手掌上。
步随云叹息着低喃道:“哎呀,还是护不住你。”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
步随云回头对步凌波摊开手掌,“园里的第一朵梅花。可惜了。”
步凌波好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伤春悲秋?莫不是刚才说要吓公主,你不舍得?”
步随云不答话,只是怅怅一笑。
步凌波觉出异常,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怎么啦?是因为阿宁吗?”
步随云轻叹一声,郁郁道:“当年阿宁是很爱墨钦的。墨钦寒了阿宁的心,我才得了机会亲近他。如今,墨钦似乎发现对他的情意,他做那么多事其实是想把阿宁抢回去阿姐,我很怕。我不怕墨钦,可我怕阿宁如果他还对墨钦有情,我该怎么办?”
步凌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干巴巴地说一句:“阿宁不是那样的人,你对他这般用心,他岂会不感动?”
步随云摇头道:“我不要他感动!我要他心里只有我一个!假如他心里有墨钦,我就、就”他自己也说不清就要怎样,最后只低声道:“我自诩一生潇洒,其实是最不潇洒的人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步凌波摇摇他的手,”随云
步随云微笑着安慰她道:阿姐不用担心,我无事。皇帝赐婚之事暂时不要告诉阿宁。他几日忙着练兵,分不得心。”
第71章 (七十一)公主劫2()
“娘娘,郡王来了。”
素娥话音未落,玄天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如今流霞宫行同冷宫,除了少数宫人,大部分内侍、宫婢都被玄若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