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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却每每恨出血来,只因畏惧贾珍才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隐而不发。
这会儿听说尤三姐嫁不成梦中的情郎,贾珍又烦得连她们姊妹面儿都有些懒怠见,尤氏终于硬起腰杆拿出了长姊的做派。她从依附宁府的小官儿家里挑了三两个面儿上过得去的,托人分别去贾珍和尤老娘面前说了,想要为尤三姐择一良配。
尤三姐自然不愿意,那些人虽瞧着也还算体面,又哪里能比得上柳湘莲。可尤老娘人老成精,瞧的比她清楚多了,也不管她如何闹,径自挑了个家境殷实又上无长辈的,舔着脸请贾珍尤氏说合。
第115章 晋爵()
在贾琏突然吃了仙丹拼了命上进之前;与贾珍算是十分臭味相投,正儿八经一起逃过贾代儒的课;一起吃过些不三不四的戏酒的交情。若不是贾琏当时年纪还小,说不得哥儿两个还要一处玩玩粉头。
等贾琏出息了;贾珍没急着凑上前;一是觉着两人旧年的交情还在;总比旁人来的亲密些;二便是觉着贾琏还等着袭他老子的爵位,上头还压着叔叔婶婶,不如他既是族长又在宁国府当家做主身份高;还不值得他一个做哥哥的贴上去。
后来贾琏入朝为官,贾珍初时也觉着微末小官不值一提,压根儿没理会城外道观里贾敬让他去同贾琏交好的传话;依旧每日里自在逍遥,同姨娘丫头们寻欢作乐,只吩咐尤氏甄氏婆媳送礼时比着平常厚重三分就罢了。
他自觉矜贵;原该替他过去略表心意的贾蓉也因着心里对他琏二叔叔的一丝莫名惧怕而百般推脱,十次里最多过去三四次。公公和相公都不往前凑;甄氏即便有心让两边交好,她做侄儿媳妇的也不好同叔叔走动太多,两边的关系便有些不冷不热;只当寻常族亲。
贾珍拿乔拿的久了;忽而贾琏官至侍郎;真的发达了;他一时竟寻不到个妥当又不失颜面的法子再亲近起来。吃酒看戏,贾琏公务繁忙最多露一面就走,人人还夸他平易近人,宗族祭祀,满堂长辈糟老头子,根本不是他们兄弟说话的地方。等到袭爵圣旨下来,贾琏干脆就不在京里,叫人无处下手。
是以他为尤三姐挑好的亲事叫荣府二房的丫头捷足先登之后,贾珍也就烦恼了几日,一听说柳湘莲如今在贾琏麾下,立时就笑着多饮了几杯酒。
前脚匆忙许嫁了尤三姐,叫那瞧着木讷老实的小官儿捡了现成的忘八做,贾珍后脚儿就情真意切的写了封信让人送给贾琏,想要借机一叙兄弟情谊。
贾珍这边刚挑好去东南送信的人,甄氏那边儿就有人过去报了信儿。不过贾珍气性大,浑不拿下人的性命当回事,几句话不好就能把人按着打个臭死,虽说甄氏把持着府里上上下下,也没人敢去瞧一眼贾珍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甄氏也不以为意。她嫁过来这些年,早就把这府里几个主子的脾性摸了个清清楚楚,略一想就晓得贾珍信里写了些什么,只装作不知情,在贾珍的心腹长随去账房支银子的时候让人去贾珍书房请安,询问要不要再备些土仪一起带过去。
贾珍正怕贾琏不给脸面,甄氏就给他递了梯子,自然是笑着应了,厚赏了甄氏派过去的下人不说,还多问了几句甄氏与贾蓉的起居,以公公的身份道貌岸然的关怀了儿子媳妇几句,叫人都晓得他对儿子媳妇有多看重,也把听了下人转述的甄氏恶心得不轻,借着将养身子又好几日没出院门。
不提贾珍心里有多惋惜这么贴心周到又貌美妩媚的女子不是自己的枕边人,贾琏收到贾珍的信后先是一怔,随即便有些黯然,处置完公事后很是饮了几杯闷酒。
停妻再娶一事乃是他前世的一大污点,也牵出了后头不少祸事的引子。今生贾蓉取了甄氏女,听说府上整治的很是齐整,规矩也守的严,他一直以为尤氏姊妹能避过与贾珍贾蓉父子聚麀之祸,没想到终究重蹈了覆辙。
想到尤二姐曾跟了自己一场,最后吞金自尽,贾琏最终还是叫来心腹密语一番,命他在给京中诸人回礼回信时传话给兴儿。
几个月后,宁荣二府并林家四口刚收着贾琏备下的节礼,贾珍请人过府吃席,好借东南海窝子出来的好酒显摆他与贾琏兄弟情谊的帖子还没送到各府里去,兴儿就给同尤二姐有婚约的张华设好了套子。
那张华文不成武不就,家道中落兼着好吃懒做,手上有两个闲钱就烂喝烂赌,人又生的猥琐惫懒,等闲没有人家肯将女儿许配于他,先时才说什么都不肯同尤家消了婚约。即便街坊邻里风言风语说尤二姐不守妇道,至少尤家还有宁国府这样的高门亲戚,尤二姐自己也生的妩媚风流,张华心里鄙弃之余还很是喜欢,哪里舍得松手。
兴儿打听之后晓得说理没用,干脆就给张华来了个先兵后礼,让市井泼皮诱着他欠下了张家如今八辈子也还不起的赌债,又是威吓要剁手脚,又是要将他们合家卖到盐窠子里做苦力,把张华及其老母唬的魂飞魄散,最后稀里糊涂就拿出了同尤家的婚书,作罢了事。
事后张华也琢磨出不对劲来,再想打听打听之前一起赌钱的人,却都跟精怪似的遍寻不见,乡临们甚至有说从未见过的,听得他脊背生寒,暗暗就恨上了连管事出门都趾高气扬的宁国府。
若不是贾珍,这世上又有谁有这样大本事,还肯为尤二姐出头呢。张华又气又恨,发誓定不能让那对奸夫好过,绝不让尤二姐顺顺当当去给贾珍做姨娘,却又惧怕宁国府威势,养好了伤就带着老母搬了家,只暗中打听谁与贾珍有仇怨。
按贾琏的叮嘱帮尤二姐摆脱了张家的婚约后,兴儿也曾请示过是否要再帮着寻个体面人家帮她出嫁,贾琏思量再三还是吩咐他不必再管。尤二姐毕竟失了足,贸然为她说亲,怕是后头就要夫妻反目、家无宁日,反而不美,且只要尤二姐一日同贾珍纠缠不休,这亲事就没法再说。
兴儿心里本就瞧尤氏姊妹不起,得了贾琏的话,自然不会再去理会甚尤二姐,每日里只安心打理京中的若干铺面商行,间或给老爷姑娘和姑太太一家置办妥当礼物,处处细致周到,与又回到京里的旺儿齐心合力,倒是免了贾琏的后顾之忧。
挂心之人都喜乐平安,朝中府里都无甚大事,贾琏也就将全副心神都投进了东南府的公务中。几年下来,前任守备留下的匪患皆被剿灭,又消了不少苛捐杂税,几家当地着姓大族在贾琏的策动下带头出钱出人,修桥铺路,商贾往来如云,百姓也终得乐业安居。
第116章 商议()
天使离京宣旨之前;夏守忠还亲来了荣国府;将这天大的喜事知会贾赦等人;喜得贾赦当场就厥了过去,倒惊了夏守忠一跳。幸好一旁持重的林之孝等人持重;掐人中灌参茶的把人弄醒;才免得乐极生悲;闹出什么不好来。
本朝立国以来;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有人家能把降下去的爵位再升回去,消息传出去说是举朝震动也不为过。贾赦的表现虽稍嫌沉不住气,却也是人之常情,夏守忠回去学话儿时也只说贾恩侯深感皇恩浩荡;竟激动的险些昏厥;杨垣听后颇觉好笑;又赐下了些补身的药材;吩咐贾赦好生保养;日后还要享子孙福气。
贾琏晋为一等子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由东院的下人敲锣打鼓通报了全府;贾母听说后喜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匆匆吞了一粒护心的丸药,笑的眼角都是泪花,连着说了近半个时辰的好字。迎春探春本就在上房说话;得了消息后也都欢喜非常;姊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逗得贾母更是开怀;打算合家去观里打一回平安蘸。
一干主子奴才刚刚从这天降喜讯里缓过神来;宫里就又来了这么一道口谕,不禁都铆足了劲儿想在天使面前表现一二,纷纷高呼万岁,恨不能剖心以示自己的感恩感激,愿为圣上肝脑涂地。偌大的府里从上到下俱都喜气盈腮,连贾政王夫人夫妻都说要在佛前还愿。
能得圣上如此爱重,实在是贾家两代未有之幸事,再一次恭送了天使,贾母就将贾赦贾政及邢王二夫人都叫到了上房,迎春探春因有管家之职也得以忝陪末座,听长辈们商议正事。
按贾母的意思,既然是这样的隆恩,他们家也该好生准备,等贾琏一回来就好好庆贺一番。筵席曲乐自不必说,族人与姻亲故旧都该请来同乐,才能显出府上的声势来。
吃喝玩乐一道上贾赦可谓造诣颇深,贾母话音将落他就笑着接过了话,京城里这一年最时兴的戏文、饮宴时最新鲜的花样,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说的头头是道,贾母也听得频频点头,神色见满是慈爱,再不像曾经那般痛斥贾赦玩物丧志。
贾赦虽然自己不成器,但就凭他养下了贾琏这样的光耀宗祖的好儿子,便是家族的大功臣。贾母这会儿瞧着他,真是顺眼了不少,甚至觉着长子也算是精通俗务,有不少雅趣。
上房里正热闹着,赖大家的就喜气洋洋进来传话,说是东府的珍大爷珍大奶奶也带着小蓉大爷小蓉大奶奶来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道喜。
宁荣二府里宁府居长,贾珍一家平日里总是关起门来享乐,并不很将贾母等长辈放在眼里,这会儿如此殷勤小意,着实令贾母心中称意又畅快,面儿上愈发慈祥,正巧她还要借宁府的地方宴客,就顺便请贾珍等一同商议。
贾珍确实想再同荣府亲密些,态度恭敬的听贾赦说了一回庆贺晋爵的点子,就喜笑颜开的帮着出了主意。论起享乐逍遥,两府里唯一能同贾赦比肩的也就是贾珍,叔侄两个不禁越说越投契,点子翻着花儿的出,那架势简直要将此事做的京中罕见,恨不能让贾琏在城外十里处就扎上红绸,一路敲锣打鼓的进来,好叫世人都知道知道他们一族的荣耀。若不是贾母还算清醒,及时拦住了他们,怕是这早就忘了身份忌讳的两人能说到天上去。
大体上议了一回,定下了迎春探春及甄氏的差事,贾母便做主让东府一家子并自家的小辈儿们都回去歇息,只留下两房儿子媳妇。
贾琏人眼瞅着就要回来,他如今是陛下钦封的一等子爵,这府里明公正道的当家人,自然不能再屈居别处。且以贾琏在圣上那儿的分量,他回来后宫里的赏赐恩旨只有更多的,到时候叫内侍们瞧见他不住在荣禧堂里,传出去也不怕陛下怪罪。贾母留下贾赦贾政兄弟,便是要说迁居一事。
贾母心知这一回无论怎么说都会伤了次子的颜面,便缓缓吃了一盏茶,盼着贾政能自己先开口,可惜她等了许久,贾政只顾着同贾赦说些忠君之类的场面话,却没发觉贾赦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心内叹息一声,贾母怕这话由贾赦说出来更伤人,只好自个儿截了贾政的话头,清清喉咙说道了正事:“按夏太监的说法,琏儿该是能赶在年前回来。他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正经顶门立户的爷们儿,再住那个小院子里便不合适了。趁着如今天儿还不算冷,咱们家里也该挪动一二。”
荣禧堂是贾赦半辈子的心结所在,他收到儿子晋爵的喜讯后脑子里除了狂喜,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让老二两口子滚蛋,把荣禧堂让出来,真是一日都不想多等。今日即便贾母不提此事,他也要找个契机把事儿同二房挑明了说,这下倒是省了他的口舌。
嗤笑一声后,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