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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高欢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窃喜不已。
81不可小觑()
虽是深秋,午后阳光依然猛烈。
听说尔朱荣要高欢给那匹恶马剪毛,马场外围早就围了一圈来看热闹的人。
军中训练已经结束,近日又是休整时期,贺拔三兄弟还在和葛荣军队对抗的前线,贺六浑昔日的兄弟便占了主场。
刘贵在娄昭君的暗示下,找了张椅子给尔朱荣坐。其他人则围在马场外,静静地期待一场恶斗。
“母亲,父亲能赢吗?”
高澄看着那匹吐着热气恶狠狠的马,马蹄在地上一划,又一划,马眼露出桀骜不驯的凶光,而另一边拿着剪子的高欢对比之下很是瘦弱,不禁担心地问着娄昭君。
高雅已经看傻了,她见多了打打杀杀,却不等于能够忍受自己的父亲面临险境。她紧紧的拽着母亲的披肩,几乎要把披肩扯断拉下来。
“高澄,你觉得,马厉害还是人厉害?”
娄昭君蹲下身子,和儿女平视,温柔一笑,让两个孩子心安了不少。
经过昨晚的安稳睡眠,两个孩子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她刚才在营帐里对付那些粗厚的毛布,要做几身衣服给一家子,差点忘了这个时代还没有棉布。以前的冬衣她大都丢给新荷去做,就是因为很伤手。不过如今形势所逼,她只能自己慢慢缝制了。
“当然是人厉害了。所以,才是人骑马。”
高澄想了一会儿,便昂起头回答。
“你们父亲厉害吗?”
娄昭君揉着发疼的手,继续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循循善诱。
“当然厉害了!”
高澄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假思索。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娄昭君笑得两眼弯弯,站起身开始看戏。
在安静的马场,娄昭君母子的对话声音不大,却还是引起了尔朱荣的注意。
凭着不弱的武功,他惊讶于娄昭君对贺六浑的毫无保留的信心。虽然离得远,他却捕捉到了娄昭君站起身时脸上还没消逝的笑容,温暖,圣洁,有着母亲特有的让人安心的美好,却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妩媚。
看到她和贺六浑对视一眼,给他无声的鼓励时,尔朱荣心里像被扎了一根刺一样,不舒服。
高欢观察了恶马大概一刻钟后,和娄昭君对视一眼,邪魅一笑,便先将剪子插在身后,徒步上前。
众人以为他会用武功降服恶马,正幸灾乐祸准备看他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被恶马一蹄子踢倒时,他居然是上前和恶马对视。
尔朱荣知道,这匹恶马品种极好,不比千里赤兔马、汗血宝马差,可是它的性子实在太烈,军中至今无人降服,这才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看见贺六浑和马对视,他还以为贺六浑故弄玄虚,谁知那马居然渐渐不吐热气了,划地的马蹄也慢慢停下了动作。
贺六浑向着恶马慢慢靠近,在它耳边说着什么。那马似乎能听懂,眼神竟有了信服之色,慢慢低下了头。
贺六浑趁机取出剪子,一边摸着恶马油亮的鬃毛,一边给它修剪,更一边轻声在它耳边继续说话。
“咱大……贺六浑以前便是在尉景家的马厩里长大的,对付马自有一套啊……”
司马子如不得不折服,一边看着尉景和高氏,一边跟尔朱荣解释可能的原因。
“姑爷,您当年让贺六浑有个地方可以遮风挡雨,这份恩情贺六浑至今还常和我提起。你看,没有你,还不一定有贺六浑此时给恶马剪毛的自信呢。”
娄昭君见尉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马上替高欢解围,免得日后有什么嫌隙。
“昭君,你这张小嘴就是会说话,说得跟贺六浑自己说的一样!”
经过一天的休养,娄如意缓过劲来,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别说话了。昭君,你大姐嘴快,你别往心里去。”
段荣好不容易才通过救了高澄在昭君面前赚回了印象分,看到娄昭和娄黑妹变了的脸色,急急打住娄如意的话头,怕她还要生事,干脆拉她回营帐缝制冬衣。
尔朱荣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得清楚,还未好好思量,眼见着贺六浑很快便把恶马的鬃毛打理得井井有条,便起身拍掌。
“对付恶人,便要像对付恶马一样。”
高欢从马场上下来,待士兵将恶马的马圈重新关好后,才将手上的剪子递给另一个士兵,慢吞吞地说。
众人佩服,被他在阳光下如天神一般的光辉形象醉倒。看见士兵们的欢呼,尔朱荣惊觉,这家人不可小觑。
82相谈甚欢()
“哈哈哈……贺六浑果然不同凡响!走!到我营帐详谈!”
尔朱荣爽朗大笑,在高欢那些弟兄要上前欢呼时,潇洒挥手,让其他要上前巴结的将士也生生止住脚步。
尔朱荣示意亲信慕容绍宗和元天穆守在营帐外,屏退左右,和高欢入帐详谈。
“嫂子,好久不见!”
当娄昭君欲带高雅高澄回自己营帐准备晚膳时,刘贵的夫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厚厚的粉底遮不住瘦削的脸庞上黑黑的眼圈和大大的眼袋。
“怎么憔悴成这样!走,到我营帐说话!”
娄昭君没想到,几个月不见,昔日那个爱说爱笑的刘夫人竟然衰老了这么多。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急急领着她往营帐走去。
回到营帐,她拿了些马铃薯和面粉出来,叫高雅洗马铃薯,高澄揉面。
然后,才生起火煮水泡茶。
“嫂子,这几个月你随大哥四处奔波,怎么脸色反而更加红润了?”
刚坐下来,刘夫人便请教自己最大的疑问。
“女人啊,不要指着夫君待自己好才好。你不对自己好,照顾好自己,只会让夫君觉得累赘厌恶。”
娄昭君话有所指,摆弄着茶具,笑着往茶壶里放红枣、桂圆、菊花、陈皮。
“嫂子,这些可是贵物!您留着招待贵客便可,怎么能……”
刘夫人看清了茶料,忙伸手想要阻止娄昭君泡茶,娄昭君轻轻地挡了挡她的手。会武功和不会武功的差别在这里,刘夫人虽然也是马术不错,却也双手动弹不得。
“东西再贵,也是用来吃喝的。人再贱,不珍惜也有价值在那。我们的确出生入死,但一有空闲,贺六浑就会把好吃好喝的都先让给我们母子几个,所以他自己瘦了许多,我们娘儿三至少能得温饱。”
等到水开了,娄昭君娴熟地倒水,冲茶。依然按茶道的顺序,把第一泡茶倒掉,待茶壶里的花展开,才倒入开水,摇一下,再徐徐将茶水倒入杯中。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虽然茶具粗鄙不堪,泡茶的锅也简陋。但在刘夫人看来,娄昭君宛如当年在怀朔的屋子里的贵女一般,每个动作都富有韵味,看她泡茶,就是在欣赏一副美景,于无声处让人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仿若世俗烦恼在此刻都是过眼云烟。
“请。”
示意刘夫人喝茶,娄昭君把自己的茶杯拿到儿女面前,让他们合饮。
刘夫人知道,娄昭君是疼惜孩子。在这乱世中,红枣等物都是有价无市的贵物,娄昭君昨日能买到,的确是她的能耐。而她能喝到,更是娄昭君对她无声的尊重。
“谢谢嫂子……”
红了眼圈,她感动地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娄昭君为她调制的养颜茶。有娄昭君如此待她,她还要自暴自弃什么呢?
“听刘贵说,他娶了个妾?”
见火候差不多了,她便提起刘贵夫妇如今最大的隔阂。
“嫂子,我就不懂。当年他能娶到我,还不是您和大哥的那场蹴鞠赛做的媒?如今他有了点能耐了,就娶妾,把我供了起来。这男人,没老婆的时候就努力讨好你,有老婆了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您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以为那刘贵能做到,没想到,才刚安稳下来,就……”
刘夫人喉咙一噎,泪水肆流,把厚厚的妆都弄花了,看起来愈加恐怖。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娄昭君拿了一小块青铜镜递给她,换下她手中的杯子。
父亲留给她的钱真的不多了,昨天置办这些东西几乎见底,她可不想再花钱……
果然,刘夫人看到镜中的自己,吓得差点把青铜镜扔到地上。娄昭君眼疾手快,接住了这时代价格不菲的东西。
“把脸洗洗再说话。”
把镜子放好,娄昭君倒了盆水给她洗脸,拿了条毛巾给她擦后,让她重新照镜子。
“我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只听了前半部分,没有听到后半部分,才会如此钻牛角尖啊。来,一边照镜子,一边把茶喝了,一边听我说。”
把洗脸水倒了,娄昭君重新倒了两杯茶,一人一杯,这才坐下来给刘夫人洗脑。
“我和你们说过,我曾入梦见到一个时代,那里律法规定一夫一妻,违反者要坐牢,在那样的法制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居多。是吧?”
刘夫人重重点头,那时,她便在心里幻想自己和刘贵如何一夫一妻终老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可是,你们都没听我说到,那个时代,依然有一些大富大贵之人知法犯法,三妻四妾,逍遥法外。”娄昭君当时和那些夫人们闲嗑叨,想起现代一些事,便假装是梦境跟她们提起,结果很多年轻夫人都自行想象去了,只有一些家中已有妾室的夫人和她继续聊现代那些包二奶三奶的人士。
“为什么?”
刘夫人睁大眼睛,连梦里,都逃不了这样的厄运?
“男人,都喜欢通过这样表示自己雄风。所以,那里还有一句民谣,说‘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只是,能做到这样的男人,在那世界,要权势极大,或财富极多才行。被捅出来还会名声极臭,坐很多年牢。但我们这里,你没看到乞丐都有三妻四妾啊?”
“这……”
刘夫人这才想到,娄昭君说的那个,真的只是梦。
“所以,学着和那妾室和睦相处。她若尊敬你,你便将一些家务事分给她做,不用累死自己。她若想除掉你取而代之,你更要把握好刘贵的心。你是他的糟糠之妻,妾通买卖,晓以利害,你依然是刘家第一夫人,不就得了?”
娄昭君见高雅洗好了马铃薯,高澄擀好了面,便走过去表扬了他们,然后叫他们出去洗手。
“嫂子,日后若大哥也娶三妻四妾,您也是这样安排?”
刘夫人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理解了娄昭君的思路。
“你看一国皇后,不都得面对那么多的后妃。我们普通民妇,丈夫能三妻四妾,还是有了一定地位财富的象征。对于一种环境,你无法改变,便只能先顺应,接着学着掌控,将它扭转成自己能适应的样子。”
娄昭君泡了最后两杯茶,一杯给了刘夫人,一杯给高雅高澄合饮。
“嫂子,我懂了……谢谢嫂子!我回去做饭了!”
一边喝茶一边斟酌,刘夫人渐渐领会了娄昭君的理论。她喝完最后一口茶,高兴地站了起来,差点把青铜镜给撞到地上,幸好高澄要把茶杯放回桌上,凭着灵巧的身子救了娘亲宝贝的镜子。
目送刘夫人兴冲冲地出帐,娄昭君又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