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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沈柒柒才转过身来，瞥了一眼汩汩冒着热气的浴桶，然后看向夜阆，有些迟疑。
她想沐浴了，是不是要请他回避一下？
还没开口，门上又传来了敲门声。
跟之前小吏的叩门声不一样，有点像是暗号。
夜阆过去打开了门，看了一眼，让那人进来了。
来人正是银燕。
银燕看见沈柒柒，面上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眼眸里有着一丝激动，上前朝她行礼：“属下见过王妃！”
“免礼！在外面，不必多礼。”沈柒柒道。
“是。”银燕转身面向夜阆，抱拳，“王爷，属下收到了银狼的飞鸽传书，立刻赶来会合。”
“嗯，你来的正好，本王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保护王妃的安全。”
“是。”银燕应道。
夜阆看向沈柒柒，眸色温柔，温和道：“你先沐浴更衣，若是困了，就上床休息一下。晚饭之前，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好，你早去早回。”沈柒柒笑着点头。
夜阆走后，沈柒柒给了银燕一张凳子，让她守在门外。
沐浴完，她穿上干净的衣裙，把头发擦干，先打开门让银燕进来，在房间里坐，自己则去床上躺下。
许是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刚躺下去，倦意就立刻席卷了过来，她几乎是在一瞬间睡着的。
第368章 陶二要我偿命（）
夜阆走进房间的时候，沈柒柒还在睡。
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银燕出去，然后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恬静的睡颜看。
心里满满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一次沈柒柒离家出走，给了他当头一棒痛击，也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娶她，最初是为了膈应小皇帝，也为了报复小皇帝与她在那时对他做过的事。
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心在悄悄变化。
今天，他告诉她：他喜欢她，并不是在哄她。
他刚才出去，并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而是骑着风雷在官道上来回疾驰了两趟。
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要将那些不痛快的前尘往事抛诸脑后，从这一刻开始，好好珍惜她，不求与她做神仙眷侣，但求做凡尘中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啊，走开！不要过来！……”
床上的沈柒柒突然发出惊恐的喊声，同时双手在半空中胡乱飞舞着。
夜阆愣了一下，然后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柒柒。”他轻声唤她，估计她是做恶梦了。
果然，在手被夜阆握住之后，她安静了一下，又喊叫起来，其中还夹着几声呜咽。
“你别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你不要来找我……呜呜……陶二，你不要过来……”
夜阆不再犹豫，一手握紧她的柔荑，空着的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脸蛋。
“柒柒，你在做梦，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快醒过来……柒柒，醒来……柒柒……”
“啊！”沈柒柒突然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神发直，大汗淋漓。
“做恶梦了？”夜阆轻声问道。
沈柒柒转过脸看着他，下一瞬扑进了他的怀里。
抱紧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他轻柔而缓慢地拍着她的背，努力让她平静下来。
良久，沈柒柒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眸里含着压抑不住的惧色：“我梦见陶二了，他浑身血淋淋的，要我偿命……”
“别怕，只是一个恶梦而已。”他轻声安慰她，拍背的动作换成了轻抚。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柒柒不同于银狼和银燕他们，若是她杀了人却一点都不害怕，不内疚，反而是不正常的。
之前她表现出来的平静是因为有夜阆在身边，暂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一睡着之后，潜藏在心底的恐惧和内疚就借着恶梦爆发了出来。
“我是为了救慕颜，才用石头砸他的。我没想到他会死。”沈柒柒解释道。
“我知道。你没有做错。”夜阆道。
“可我打死了他是事实，我……是不是应该去县衙自首？”沈柒柒问道。
“当时陶二正在对慕颜行凶，如果你不动手阻止他，慕颜就会被他当场杀死，之后，他还会杀你。所以，你是在阻止他行凶，也是在自卫。按照大夏律法，你是无罪的，何来自首一说。但是你确实需要配合衙门的调查。”
夜阆顿了一下，又道：“我已经飞鸽传书给银狼，让他将刘大人，也就是本地的县官请过来，到时你录一下口供就可以了。这样也不会耽误我们回京的路程。”
第369章 刘知县问案（1）（）
夜阆本来是想带她去县衙的，后来改变了主意。
虽然有他在，刘知县不会为难她，但是柒柒一介女流，衙门那种地方还是不去为好。
所以，他才将她带到了驿站。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夜阆的话刚说完，房门又被人敲响了，银燕来禀报，刘知县带着师爷和仵作来了。
听了银燕的话，沈柒柒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夜阆察觉到了，轻拍了一下她的背。
“别怕，有我在，他不敢为难你。你只要照实说就可以了。”
“嗯。”沈柒柒点了一下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见柒柒把情绪调整好了，夜阆吩咐银燕去请刘知县进来。
刘知县刚三十出头，长得斯文白净，一进来就立刻带着师爷和仵作，先给夜阆和沈柒柒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免礼，平身！”
站起来后，刘知县微弯着腰，垂首敛眉问道：“贤王殿下，下官可以开始询问王妃了吗？”
“嗯，问吧。”夜阆淡淡道，换了个位置，坐在床头，让沈柒柒舒服地靠在他的怀里。
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个亲昵的举动，刘知县心里有数了。
贤王殿下这是在暗示他，他是贤王妃的靠山，问案可以，但要适可而止。
“王妃，在询问之前，下官有言在先，还请王妃据实回答下官的问题，不要有所隐瞒。”
“好。”沈柒柒点头。
“请问，王妃第一次见到陶家兄弟是何时？”刘知县问道。
这个问题并不犀利，沈柒柒没有多加思考，便将那天晚上她和梅姑将船停在河中过夜，半夜的时候，她突然惊醒，发现船上多了陶家兄弟和胖黄门，胖黄门还抓住了梅姑，以及后面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其间，在说到她与胖黄门的对话时，沈柒柒看了夜阆一眼，有过一丝犹豫。
夜阆明白她的意思，便对刘知县道：“这人曾在宫里做过黄门，受人指使，意图谋害王妃，事败之后，本王追查他，没想到他竟然使诈，用假死的方法蒙蔽了本王，逃到了这里。他定是无意中认出了王妃，才带了陶家兄弟上船。”
他看了一眼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的师爷，提醒道：“本王说的这些话，涉及宫中的贵人，不必记录。”
“是。”刘知县忙吩咐师爷将那一段话涂掉。
在沈柒柒将船上的经过说完后，刘知县道：“陶二将……那人叫什么？”
沈柒柒摇头：“本宫不知道。他蒙了脸，本宫还曾故意刺激他，要他摘下蒙面巾，可惜他的警惕心太高，没有成功。本宫觉得，之前在……京城见过他的样子，应该是易过容的，并不是他的真面目。”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向夜阆：“王爷，妾身以为，他并不是真正的黄门。那只是他用来伪装的身份。真正的黄门一定是被他杀死了，也许就是你在御花园里发现的那一具尸体。”
“不是，死的时间不对。真正的那一个，应该在他混进宫之前就被他杀了，应该是宫外杀掉的。”夜阆道。
“所以，他至少杀了两个人……这么说，他死在陶二手里，也不冤。”沈柒柒喃喃道。
第370章 刘知县问案（2）（）
夜阆又看了一眼师爷。
刘知县心领神会，又再叮嘱师爷，这些与本案无关的事情不要记录。
沈柒柒说的这些，与梅姑之前的笔录是对上了。
刘知县便换了问题：“离开船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陶家兄弟带到了陶家村，与慕颜关在了一起。”
“慕颜就是那个受伤的女子，原名叫陶秀秀，是吗？”
“是的。”
沈柒柒讲述起在陶家村发生的事，包括陶大让她洗脸卸妆，见了她的真容后，逼她三日后嫁给他，以及她与慕颜配合，假装得了急病，骗得陶大带她去找大夫，在半路上遇到了贤王。
贤王与陶大打斗的时候，她去追失控的马车，发现马车摔下了斜坡。她正要去救慕颜，被赶来的陶二抓住。挣扎之中，陶二划伤了她的脸，还要杀她。是慕颜及时出现，救了她。
但是她瞒下了贤王当时是以银色面具示人，以及霍靖就是贤王的事。
“本宫跑了几步，听见慕颜的惨叫，就停下了回头看，看见……陶二刺了慕颜一刀，又要刺第二下。本宫就……捡起了一块石头，冲过去……砸在了他的头上……”沈柒柒用力闭了一下眸子，“本宫的本意是要救慕颜，并不是要杀他。”
“这一点本王可以证明，王妃动手的时候，陶二正将短刀刺进慕颜的身体。”夜阆紧了紧手臂，给柒柒以力量，“当时本王已经擒住陶大，与及时赶到的属下一起看到了那一幕。本王的属下都可以作证。”
刘知县颔了一下首，道：“王妃，能否让仵作查看一下您脸上的伤口？”
沈柒柒看了一下夜阆，见他点头，便答应了。
刘知县回头，招呼仵作上前来。
仵作走近，自然不敢触碰贤王妃，隔着一尺的距离匆匆看了一下，便退了开去。
“如何？”刘知县问道。
仵作回答：“属下经过查验，基本可以认定王妃脸上的伤口，与慕颜身上的两道伤口，同属于刀伤，且都是被同一把刀所伤，与现场遗留的短刀吻合。那把刀的刀柄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陶二的，一个是王爷的下属银鹰的。据银鹰所言，他是在为慕颜疗伤拔刀时留下的指纹。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慕颜姑娘的证实。在场也有其他的人证可以证明。”
仵作停了一下，又道：“王妃，你说陶二要杀你的时候，是将短刀抵着你的小腹，请问你之前穿的衣裳可还留着？能否让小的看一下？”
“在那边。”沈柒柒指着浴桶的方向。
之前沐浴的时候，她随手将喜服扔在了地上。
小吏还没来得及让人把洗澡水提走，因此那套喜服还躺在地上。
仵作走过去，捡起喜服仔细看了片刻，然后将喜服装进了一个袋子里收好。
“禀大人，属下看过了王妃之前穿的喜服，小腹的位置上确实有一道刀口。”仵作将目光移向沈柒柒，“敢问王妃腹部可有受伤，能否……”
“没有。”
“不行！”
沈柒柒和夜阆异口同声地道。
“没有”是沈柒柒说的，至于“不行”则是夜阆说的。
第371章 刘知县问案（3）（）
“王妃已经说了，没有受伤。”停顿了一下，夜阆又淡淡补充了一句，“就算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