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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居的窗户并不会被住在周围人看到情形，所以楚漫贞在透过细小的窗缝，看到外面的那张脸的确是纳兰轩伪装后的脸，便毫不设防地将大锁打开。
第496章 属下一人（）
窗户在不甚宁静的夜里，发出微小的动静：“吱吱吱……”
窗户一打开，便露出了之前撞击常一的那名无理男子的面目。
楚漫贞隔着窗棂与对方对视。楚漫贞的眼神是惊讶中带着怒意，而纳兰轩则是满满的冷静。
低沉的声音轻轻响起：“大公主。”
听到他的称呼，楚漫贞狠狠蹙起眉头。盯着纳兰轩这副陌生的伪装，半晌后才微微偏开身子，为纳兰轩让出进屋的位置。
犹如猫儿轻巧灵活，纳兰轩敏捷地跳进窗内，并且速速回身，将窗户轻轻合闭，隔绝了二人谈话会传出屋外的可能。
心情非常不悦的楚漫贞转身在桌子旁坐下，一副冷冽表情。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纳兰轩平静地站在楚漫贞的面前，依然保持几日之前二人见面时的恭敬：“属下知道郡主明日就要启程回城，顾及郡主会有吩咐，便大胆前来拜见。”
“呵，”楚漫贞一点儿也不相信纳兰轩的话，摇头冷笑道，“你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雄心豹子胆怕是也比不过。说来拜见我，便是到那聚会场外拜见我吗？”
感受到楚漫贞的怒气，纳兰轩一言不发，沉默站立。
楚漫贞的怒气一点一点宣泄：“你还敢以真面目在翼王爷的周围出现，你还敢无理猖狂地去挑衅翼王护卫？！你怎么不直接去向轩辕逸岚说，你是昌国的亡徒，你要刺杀他和大晏皇帝，你要找死呢？”
此时，楚漫贞的脸上并没有蒙着面纱，微微泛红的脸颊更衬得她怒火中烧，怒气满满。
骂了纳兰轩一通后，楚漫贞没好气地问：“除了你，还有谁来？”
“仅有属下一人。”低声回答的纳兰轩，语气竟然没有分毫变化，似乎并不因为楚漫贞的大肆指责而有半分的知错，或者是惭愧，再或者是羞恼。
既然是这样的语气，当然无法让楚漫贞消弥怒意。
“仅有你一个？怎么，一个人就敢大着胆子找死？”
纳兰轩抿紧双唇：“属下们担心引起大晏士兵的注意，不敢贸然下山，所以才只有属下一人来拜见大公主。”
“真是艺高人胆大，让我不得不服。”闻言，楚漫贞语气不善地刺了一句。
沉默了几息以后，楚漫贞问：“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若是要问如何安排你们进阊阖城的事，总得等春猎节结束以后，此处没有了士兵的防守，你们才可大肆下山。”
对于大公主所给出的安排，纳兰轩没有表露出赞同或者是否认之色，反而在沉默半晌后，依然保持着冷静平淡的语调，问道：“大公主您与大晏翼王的关系很亲近吗？”
倏地一下，楚漫贞眉头紧蹙：“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纳兰轩的神情依然没有分毫改变：“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呵，那我也用字面上的意思回答你，我与翼王爷的关系不过尔尔。”楚漫贞非常干脆地给出回答，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第497章 卑躬屈膝（）
从大公主的口中听到一个“不过尔尔”的答案，纳兰轩才终于用正眼盯向楚漫贞的双眸。
他看到她毫不心虚的眼神、理直气壮的神情，表现出分毫不惧于他询问的气势。
这让纳兰轩感到自我怀疑，并且没由来地生出些许怒意。
“不过尔尔？”陡然间，纳兰轩露出一道讥讽的冷笑，“大晏翼王肯派最信任的护卫来送大公主回营，大公主却说您与他的关系不过尔尔？不知翼王爷听到大公主此时的回答，会是何种反应？”
虽然被纳兰轩用猜疑质问的语气对待，楚漫贞的心底却感到松快。
终于，他用除了冷静以外的情绪与她对话，不再叫她一个人尴尬地唱独角戏。
“哪怕是当着翼王爷的面，我也敢说我和他的关系不过尔尔。纳兰轩，你想说什么，大可直说。若是再耗费时辰与我在此拐弯抹角，今晚怕是不够用吧？”
“好，那属下就直说。”
一改谨慎恭敬的气质，纳兰轩挺直腰背，目光如炬：“属下认为大公主您与大晏翼王的关系，太过于亲密了。这不由得会让属下怀疑，您已经被翼王所蛊惑！”
“呵，蛊惑？”听到纳兰轩的猜测，楚漫贞怒极反笑。
冷笑几声，她摇摇头，偏开脸别开视线，并不与纳兰轩继续对视，一副被气到不想再看纳兰轩的模样。
可说实话，她是非常尴尬的，因为她并不知道该用如何的话语才能向纳兰轩进行解释，好做搪塞。
自然，她不是被轩辕逸岚所蛊惑的，可她与轩辕逸岚的关系当然也达不到纳兰轩所希望的要求。
等不到楚漫贞的回答，纳兰轩就默不作声，非常强硬地要从楚漫贞的口中等到一个答案。
好半晌后，楚漫贞才道：“郡主府中共有四十五口人，这个月，大晏官府给郡主府发放的月钱，从三十两银涨到了六十两银，你可知这是为何？”
同刚才质问纳兰轩时相比，楚漫贞此时的语气柔和得不像话，带上了她惯用的温情缓和。
纳兰轩僵着声音：“属下不知。属下也不想猜测这全是由大公主对大晏翼王的献媚讨好，才得到的。”
闻言，楚漫贞咬紧牙，以恼怒的目光看向纳兰轩。
呵，献媚讨好？
“即使我没有献媚讨好，翼王肯对郡主府宽容几分，难道我得黑着脸拒绝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纳兰轩是不假思索：“您当然应该硬气拒绝，因为您是大公主！”话语铮铮，满是傲骨。
没有被分毫震慑，楚漫贞当即反驳质问：“你的意思是要逼我死？”
这话让纳兰轩立时眉眼紧皱，满是怒意和不满，声音更加严厉：“您难道不觉得您可笑吗？隐士贤者可以做到‘不为五斗米折腰’，而您曾贵为大公主，却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就能向灭国仇敌卑躬屈膝、阿谀献媚，甚至于是利用您的容貌姿色？！”
“放肆！”
被这般贬低，楚漫贞重重拍桌，勃然大怒。
“卑躬屈膝，阿谀献媚？”
第498章 该死（）
“纳兰轩，”楚漫贞咬着牙问，“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对轩辕逸岚奉承恭维，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以色侍人？！”
“难道凭翼王对您的态度，还说明不了一切吗？大晏翼王是何等性情的人，天下皆知！当年灭亡昌国时，他都没有接受先皇将您进献，又如何会在这么久之后，才对您另眼相待？”
“你的言下之意，必定是我对翼王主动示弱，以求庇护？”
“难道不是吗？”纳兰轩毫不掩饰自己的猜测，并且对自己的猜测有很强烈的相信。
“如果您是这样毫不在意脸面自尊的人，我等对您何谈效忠？说不定一旦进入阊阖城中，就是我等的死期！”
音落，楚漫贞登得踢开椅子，站起身来，怒视纳兰轩。
“你是说我会为了讨好翼王，而将你们送入虎口？”
双目燃烧着浓烈火焰的纳兰轩，毫不否认：“是！”
“你！”
她的德行，被纳兰轩如此不信任。看着纳兰轩满眼的蔑视和看轻，楚漫贞气得手都在发抖。
尽管她的真心是向着大晏的，可她自打承托了这具身体、这样的身份，就一直在尽全力担负起责任。没想到！
没想到她所有的付出，都是可以在言语之间就被全然忽视消散的。
在这个昌国亡徒的眼中，在这个所谓的少将军的眼中，只要她对轩辕逸岚、对大晏皇帝有半点的缓和，那就是对故国不忠，就是没有骨气！甚至她还会做出背叛同伴的事！
良久之后，楚漫贞死死地捏着座椅扶手，缓缓地重新坐下。
凝思半刻，她才强压怒气，再次用可算是温和的语气继续对纳兰轩说：“郡主府中无数下人，个个都被饿得面黄肌痩。甚至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侍女丫头们还被一位夫人公然带出府外，做些陪笑的低贱之事。”
“纳兰轩，在这种情况下，我若是想让一众奴仆不再忍饥受饿，能不能接受大晏每月多给的三十两银？”
纳兰轩没有回应，但看他的面目神情依然坚定，想来心中还是认为楚漫贞是没有骨气的。不仅是楚漫贞，郡主府中的所有人都是软脚虾。
女子又如何？
女子也该有忠诚坚守之心，女子也该有骨气尊严！
“月钱能够得到升涨，是承蒙翼王通过了户部的提请。难道我接受了他人的恩惠，还要故意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虚伪清高之相吗？”
“大公主，”似乎是再也不想继续听下去楚漫贞的狡辩解释，纳兰轩道，“属下认为，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更何况凭您的身份？您目前府中的下人不以身殉国不说，竟然还能腆着脸地让您为她们的谋生而折腰，她们就该死！”
刹那间，纳兰轩的狠厉性情统统都通过这几句话，而全然宣达了出来。
楚漫贞怔望着他，迟迟不知该如何接口下一句。
“你说她们就该死？”
“自然！她们一死，就能免去给您带来的拖累，为何不该死？”
第499章 惊人的回答（）
霎时间，楚漫贞真的是被纳兰轩的狠厉给吓到了。
不知是不是他带领着一群亡徒死士千里奔波而来，一路上已经看惯了同伴被大晏人所斩杀，所以才会对同为昌国人却苟且偷生而感到如此得不屑和愤恨。
他们的人，每死一个，都是对故国的殉葬和效忠，这样的死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所以在纳兰轩的眼中，在他们仍然浴血奋战之时，郡主府中的一群人只为了能得到饱暖就软弱低头的行为，当然是极为可耻的！
不管这群人是不是柔弱的女子，也不管这群人是如何顽强地求活，她们都是卑贱而无骨的。
良久，楚漫贞沉沉地问道：“是不是只要是不想着为昌国复仇的人，都是该死的？”
这句话倒是让纳兰轩显露些许犹豫。
低头看到带着几分颓然的楚漫贞，纳兰轩唇瓣嗫嚅了两下，才道：“这倒不是。属下只是认为，不应该向大晏之人屈膝。”
“被禁锢在大晏皇城，如果不屈膝，如何活下去？没有办法的话，岂不是照样该死？”
并没有过如此遭遇的纳兰轩，自然没有非常好的应对之法。
见纳兰轩无言，楚漫贞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我已经在想法子，让府中之人不依靠大晏的月钱过活。凭这群姑娘们编草绣花的简单手艺，哪怕过得穷苦，也能安心。可这是需要时间的。”
没有想到大公主还有此番作为，纳兰轩微微惊讶，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纳兰轩，你刚才在暗处躲避时，可曾看到跟着我的那两名护卫？”
“恩。”纳兰轩低低应一声。他本以为那两人也是大晏翼王的人，可后来听到大公主和翼王亲信的对话，才晓得是大公主的下人。
“那两人只是普通的铁匠，因我此番前来镇天山并无半个护卫，才被我请求雇佣着充当几天车夫护卫。”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