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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沆之耳根通红,太子和公主什么时候这么不正经了,一个劲儿低头,手又轻轻拽了一下亦欢的裙边,示意她不要生气。
笑了好大一会儿,萧氏兄妹才作罢,太子爷先动筷,顾沆之夹了块醋鱼搁置在亦欢碟中,又拿调羹盛了小半碗虾仁方便亦欢取食。
亦欢原以为菜齐了便可以安心用餐了,没想到萧氏兄妹这般搞怪,一顿饭吃下来食不知味,今日的午膳总算是了结了,当真是折磨人。
从三楼下来,亦欢见家中小厮匆匆赶来,说是福州来信,亦欢的外祖母姜太夫人病危,要亦欢赶紧回府。吃饭的空隙,马车已经修好,顾沆之带着亦欢辞别萧氏兄妹,匆匆回了沈府。
膳食用了约一个时辰,日头已不是那么毒辣,萧珏和萧阮正准备登上马车回宫,一个人骑着红马带着一身寒气袭来。
“大哥,小妹”只见这人身着一袭红衣,云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当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这便是皇三子,宣王萧珒,萧阮的龙凤胎哥哥。
萧阮一见到自家二哥,便像是老鼠见了猫,不苟言笑的脸,同自家大哥相差甚远,忙躲进马车。
“大哥,母后今日又没见到阮妹,想来又是大哥下朝后就带着她出了宫。”
“敏行,阮妹还小”太子打断了宣王的话,“公主的亲事不由自己,阮阮已经及笄,这样欢快的日子又能有多少?”
萧珒对这二人无可奈何,只好作罢,兄弟两人骑马并着马车,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地上,随着西行的太阳,如画卷般美好。
第9章 。有孕()
顾沆之的马车停在沈府门前,目送亦欢进了家门,为免招惹麻烦,世子就此调转车头往自家方向去。
静池的莺莺燕燕在亦欢走后觉得十分无趣,对诗会兴致乏乏,觉得淮扬菜倒是新鲜,较之长安的美食,清淡又不失美味。虽贵女们对宴席较为满意,也乐得在自己母亲面前替沈亦善传一两句好名声的话来。只不过顾世子当着众人下了楚娴玉的面,惹得娴玉大怒,扬言要顾氏一门好看,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沈亦善百般体贴安抚,但心中却暗暗决定要远离此人,以免惹祸上身。
尽管沈亦善着实嫉妒自己的妹妹,却不愿意为整治妹妹而捅出篓子;沈太夫人最是注重沈府的名声,昔日沈老爷子纳商人之女为妾,生下沈家大爷后便撒手人寰,沈崇锡便寄养在她名下,为嫡长子,加之沈家大爷很是安分,连带着对大房的子女们也十分喜爱。沈亦善断不能惹祸上身,失去祖母的宠爱。
待亦欢回到家中时,静池已然归于它本来的面目。
东府中二房三房同住,沈二爷沈崇铠官居正二品户部尚书,沈三爷崇裕为国子监祭酒,兄弟二人情意深重,只是三房却没有嫡女,唯沈雅沐,沈雅涵二女,亦欢不喜二人便甚少来往。
沈亦欢提着裙裾一路小跑去往父母亲住的松墨阁
“二爷,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母亲六十有七,膝下孙辈却是如此不争气,一个上门打秋风的破落户,还敢肖想姜家的家产”
沈二爷搂着姜氏抽泣颤动的肩膀,轻轻拍动,温柔安抚。二爷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弟妹。
今日,沈三爷响午被静池那边吵闹的睡不着午觉,便拉着王氏来松墨阁小坐,聊了一席话后二门的小厮往内院传信。姜氏看完便打发人去白鹿书院寻沈邑文,沈邑武二子归家,连带着沈亦欢也要速速回来。
“娘亲,父亲,三叔,婶娘”沈亦欢一一见礼,看着自己娘亲的模样,不知外祖母此时到底怎么样了。正欲发问,母亲没了哭声,晕厥在父亲怀中。
“快去传柳郎中来”沈二爷慌了神色,生怕爱妻出了什么闪失,沈三爷忙不迭的去找郎中,大步流星。
沈二爷抱着姜氏走上二楼闺房,王氏和亦欢紧随其后,不多会儿便将住在沈府的郎中找来,切过脉后,柳郎中朗声大笑:“恭喜二爷,恭喜夫人,沈二奶奶这是有喜了”
一句有喜,沈二爷喜出望外,大声说道:“有赏,有赏。”沈二爷俊美的脸上绽放出光芒,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沈三奶奶却是黯黯,自入门以来,嫡子刚刚三岁,看着大房二房人丁兴旺,王氏心中嫉妒异常。姜氏三十有余,膝下长子次子皆为嫡出,女儿虽不伶俐但胜在乖巧,比着三房乌烟瘴气的妾室们,王氏不禁感慨一句:“人比人气死人啊”
亦欢贴心的为母亲开了窗子透气,姜氏醒来不多会儿,服下药就又睡了。
“爹爹,外祖母家到底出了何事”待三房一家走后,亦欢同沈二爷下楼,在前厅这样问道。
“不过是些琐事,信中说道你外祖母病的厉害,你母亲便要回福州去,那边有海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想你还未出过远门,不想拘着你长大,便想着带你一同前去。”
亦欢满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突然想到九月份入学考试,小脑袋又耷拉下来。
“不过如今你母亲有孕,自是不可再奔波劳累,好在刚刚去书院寻你大哥二哥,你们兄妹三人一同前去,比较妥当”沈二爷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女儿的神色,当着她十分欢喜,一转头却看见亦欢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又是同沈亦善有什么约定
“欢欢不想去吗?”沈二爷问道
“父亲,九月初国子监女学生入学考试,欢欢不想错过,可…。我现在的能力,着实不及啊”
沈二爷看着自己姑娘如此上进好学的样子着实开心
“我的傻孩子,你的两位哥哥一路上陪着你,教你识字做诗可不会拉下功课,你母亲思念外祖母,只有你去了,才能在她老人家膝下尽孝啊”他摸了摸亦欢的小脑袋,一脸宠溺
“父亲都这样讲了,亦欢若再不去,那岂不是不孝了?”亦欢俏皮的笑了笑,又抖抖头发,嘟起小嘴:“父亲,孩儿都十岁了,不要再摸我的头发了”
小大人的模样惹的沈二爷哈哈大笑。
“好孩子,明日十六,也是个好日子,晚间你哥哥们应该就回来了,到时你们兄妹三人便去置办一些小物件,行李这些,有你奶嬷和母亲,不用担心了,对了,不出意外便是后日启程,我的小乖乖这两日可要好好休息,待往南下,官道水路恐怕要轮替着来了,你可要坚强啊,不许哭鼻子”
听着爹爹啰啰嗦嗦的嘱咐,亦欢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才不是小孩子呢,爹爹放心”
“你今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你母亲这边有我来照料”沈二爷牵着亦欢的手,跨过门槛,送她出了松墨阁的门。
亦欢看着夕阳,满足的笑了
“福州?应该很好玩吧。”
这边萧氏三兄妹回宫后直接去往皇后宫中请安,对于朝瑰公主而言,怕是请罪也不为过。萧阮前脚刚进坤宁宫,侍奉承玄帝的太监李德正尖着嗓子道:“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回来了,陛下这会儿正同娘娘生气呢,您可小心着点”
“多谢李总管提醒,本殿这就同公主前去”太子和宣王一人抓住萧阮一只衣袖,示意她不要乱来。
一进了主殿,就见到主位上的父皇脸色铁青,三人齐齐跪下请安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阮儿,你今日又去了哪里?”皇帝没有让三人起身的意思,萧阮撇撇嘴,看来父皇今日是着实动怒了。
“回父皇,儿臣今日私自出宫,还连累了太子哥哥,儿臣知错,父皇要责罚便责罚我一人吧”
皇帝冷哼一声,“你这丫头,性子野的很,哪有半分长女风范;若只罚你一人,实在不够解气”
太子直起身子,就要为妹妹开脱;这时宣王出声道:“父皇莫要动怒,阮妹妹顽劣,想来是腹无诗书气难华,一时惩罚您定会心疼,入秋国子监女班便要新招生了,不如便送妹妹过去,也可解父皇头疼的问题。”
萧阮最是惧怕读书,擅武却不通文,提起读书二字,一个图两个大,看着自己的同胞哥哥,萧阮怒了,“萧珒!!!你这混蛋。”吓得太子赶紧堵上她的嘴。
承玄帝失望的看着皇后,有些痛心疾首的意味在其中:“皇后,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在朕面前也如此放肆,阮阮,是朕太宠溺你了。”
皇后忙起身请罪,“是臣妾疏于管教,陛下息怒”太子与宣王亦是磕头请罪,萧阮躬下身躯,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皇上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模样,只得挥手让他们起来,“这次,朕就不追究了,敏行说的对,你是要好好读书了,入秋后,你便也去国子监读书吧,看看宫外的那些个小姐是何等模样。”说吧便拂袖而去,李德正小跑着追上去。
皇后起身走到三人面前,一一扶起,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女儿道:“阮阮,不许再闹气了,淑妃现下宠冠六宫,你父皇瞧着这坤宁宫十分不顺眼,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忤逆你父皇。”
“子瞻,敏行,阮阮就交给你二人了。回去吧,母后今日就不留你们用膳了”
兄妹三人看着神采不再的母亲,十分心疼。三人齐齐应是,皇后抿唇一笑,“三个冤家,时辰不早了,敏行早些出宫吧,你们二人也回去吧”
皇后今日再三赶人,想来是真的累了,三人跪拜母亲后便各回了宫殿。
萧阮同太子分开后,对红菱说:“我瞧着沈家二姑娘喜欢的紧,既然要去国子监求学,跟太子哥哥说一声,秋季名单中加上这丫头的名字,也算是同我作伴了”
红菱看着自己公主的样子,在心中默默为不知名的沈家二姑娘祈福,摊上这么一位祖宗,可有的受了。
第10章 。来信()
昨夜暴雨突至,雨水打落芭蕉大风吹倒了柳条,沈府的下人们有条不紊的清扫着道路两侧的积水,这场夏雨一扫前些日子不愉快的种种事情。
沈二爷因着姜氏怀有身孕夜半歇在了她处,二人少年夫妻,携手并进二十几年,本以为亦欢是最后一个孩子,不曾想又有一个特别的礼物出现在二人的生命中。沈二爷很是欢喜,可这个消息对于秋棠阁的姨娘赵氏却是重重的打击,她彻夜难眠。
赵姨娘是赵阁老家旁支的庶女,容貌极盛,自小养在江南,比京中的女子多了几分温婉与体贴。赵姨娘画的一手好画,尤擅腊梅,可惜出身不好——纵有万般才情却只能与人为妾,赵姨娘尽管万般不愿,却依旧听从长辈的吩咐,一盏薄酒,一帕红巾,从侧门进了沈府。
赵姨娘在沈家次子邑武出生前来到沈府,沈老夫人询了二爷夫妇纳妾事宜,姜氏怀着身孕不能伺候沈二爷,只得应了。
所幸的是赵姨娘入了沈家十五年只生了一女,比亦欢还小了两岁,唤做沈静姝。
姜氏主中匮,家中孩子众多,三房事务压在一起,面容苍老的快了些,远不如赵姨娘得宠。平日也是赵姨娘照顾沈二爷饮食起居较多,赵氏惯会伏小作低,让人抓不住错处,姜氏常常想捏住一个把柄将赵氏遣回沈府洛阳老家,终是无果。
因着沈亦欢是沈二爷自小教养长大的,放在心尖尖上疼爱,沈二爷夫妇也不至于因为妾室磨灭了夫妻情分,故而赵姨娘虽有宠爱在身,却不敢恃宠而骄,连带着沈静姝也是小心翼翼不敢行错路,说错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