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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梁凡安后撤半步，呆呆的仰头望着母亲牧雅之的黑发，发尾细微的抖动，半天才沉默的低下头捡起筷子，转身回到饭桌，盯着碗里的饭一动不动。
牧雅之不安的盯着门外警察，警察却没有一个敢于她对视。
没人开口说话，门外的人说不出口，门内的人不敢确认。
良久，三名警察不忍的闭上眼，齐齐弯下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没有直起身，保持惭愧道歉的姿势。
牧雅之再也坚持不住，后仰瘫坐在地上，呆滞的望向门外的春雨滂沱，眼泪不知觉的流出。
三名警察听到倒地声，慌忙搀扶起如烂泥般牧雅之，花了好大股劲将她移到沙发上坐下。
他看着小梁凡安懵懂的面容，母亲牧雅之彷徨流泪的面孔，警察们悲哀心酸的脸色，一时失了神。
他想摸摸小时候的自己，想擦去母亲的眼泪，想接过警察手里的死亡证明，可此刻，此情此景只是他的回忆，他有看的权利，没有改变的权利。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他无力的观看，看着画面一点点扭曲，最后变成一个漩涡，他身不由己的被吸了进去。
他不想扮演其中的角色，他只想改变他的世界，像个平凡安定的家庭，父母健在，孩子每天顽皮捣蛋。
这样最好不过了。
第151章 虚假（）
空气不通畅，氧气的稀少使他异常难受，死亡的刺痛吓得他挥舞双手，意图拨开团团云雾，但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徒劳。
来不及改变，就要醒来。
“他醒啦！”
梁凡安被这一声呼喊彻底惊醒，他张着嘴大口呼吸，身体沉重的像是块铁，做不出其它的动作。
他脸颊失色的转一圈眼珠，望着包围他的众人，大脑迟钝的运转，没有搞清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众人站在病床旁，齐齐盯着他不说话，大部分都很眼熟，好似在电视上见过，也有几个是他认识的人，比如师父赵有传，组长肖波，韩雍和。
病房里没有开灯，窗外透进的光辉将这群人照的半阴半暗，强烈的分明，有几个正面阴暗，背后光明，有几个背后阴暗，正面光明，还有几个躲在墙角的黑暗里，看不清面目。
母亲牧雅之站在门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手紧握于胸前，见到儿子苏醒望向自己，露出纯粹的笑容。
他莫名的心一颤，欲起身赶走病床旁的人们，将母亲拉倒自己的身边。刚一动，便遭到了制止。
“你别动，伤还没好。”肖波抬手说道。
“你们想干什么。”梁凡安不耐烦的问道，语气额为不善。
肖波愣了愣，没有理会梁凡安的态度，向他介绍道：“这位是王双环王部长，他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梁凡安斜看了眼吴定涛抬手对向的人，对方在几人身高中并不算高，但那平头大眼浓眉，外表肥胖，内里壮实的身材，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将他从几人中突显而出。
师父赵有传正疑虑的盯着他，眉梢眼角轻微抖动，他清楚师父的意思。
“王部长好。”梁凡安礼貌的喊了声，心里拨动算盘。
他看过王双环犯罪的证据，所以会第一时间对王双环产生排斥警惕心理。他不相信王双环找他会有什么好事，总觉得王双环又再计划某些坏事。
王双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摆出了官架子，背着手，缓缓说些客套话：“小伙子你能发现埋伏的一伙人，并打乱了他们的阴谋，实在是有勇有谋，不过以后一定要把生命安全放第一位，你可要记住了。”
“是。”梁凡安随意答道，愈发觉得王双环太过假惺惺，嘴里不会有一句实话。
“因为此事牵扯重大，时态也十分紧急，所以你刚醒就要问你有关伏击那伙人的信息，你是否能如实回答。”
梁凡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罗里吧嗦的，回道：“能。”
一旁的肖波也忍不住瞧了眼王双环的背影，又迅速望回梁凡安。
“好。”王双环平静的应了声，摆了摆手。
肖波收到命令，立马将病房内的无关人等请了出去，包括牧雅之。
梁凡安望着母亲依依不舍的出门，心中厌烦情绪更深，忽然有人安慰的拍了拍他手，他顺势望去，是师父赵有传，他在示意自己平复心境。
“你是怎么进聚生岭的？”
“走路，从聚生岭东南边走入。”梁凡安始终绷着跟弦，推测他说的话。
从他第一句话中得知，他应该知道是肖波叫自己来聚生岭，肯定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第一句不会问得如此直接。
“你是怎么发现那伙人的？”
梁凡安扫视一圈众人，见到师父轻微的点了点头，回道：“我在丛林中闻到了烟味，就四处查看，发现有两人躲在林子里，在小声对话，得知他们有一大伙人在聚生岭埋击。”
“所以你选择开枪？”王双环沉声问道，语调不快不慢，问题一个接一个。
梁凡安听出他话里的歧义，解释道：“因为我想打乱他们的计划，当时我听出这两人恰好是这伙人的头目人物，让两人受伤一定能造成混乱乃至让他们暴露，所以我选择了开枪。”
“你哪来的枪？”
王双环话题急转，问得梁凡安措手不及，弄得他一下子结结巴巴，竟说不出句完整话来。
“我。。。这。。。。”梁凡安左手自然反应的摸向腰间，右肩传来一阵剧痛，疼的他倒吸口凉气。
此时，肖波站了出来，上推了推眼镜，替他掩饰道：“是我给他配的枪。”
说完，肖波贴近王双环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王双环盯着梁凡安的眼一眯，说道：“就是他拿的？”
“对。”肖波应了句。
王双环意味深长的撇了眼肖波，转头对梁凡安继续问道：“你开枪后发生了什么？”
梁凡安沉思了一会，猜出肖波是说自己拿的那个金方块。但搞不懂王双环是何居心，将信将疑的回道：“当时是在坡上，我开了两枪后，便往山上跑，那伙人就开始对我射击，我没办法就躲在一块大石头后，打电话向肖组长求救，等了好久，我看石头快要被他们打烂，便又往山上跑，右肩就是在我爬坡过程中了一枪。我到山顶后，没走几步就陷入了昏迷，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他大致说了一通，隐去了很多细节，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王双环严肃着脸，语气平静的无情：“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肖波，而是选择先开枪，再打电话求救？”
梁凡安目光如炬的与王双环对视，没有迅速回答他这个问题。
对方这是在给他冠罪名，重点是他没弄明白，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冠私自办案的罪名，难道本子的事他知道了！
他语速加快，露出一丝慌张：“事态紧急，而且当时两人就在旁边，我不敢轻举妄动，等了好一会，我见到两人放松了警惕，便开了枪。”
“哈哈。”王双环脸色突变，笑了两声，说道：“别紧张，小兄弟，严格来说你是立了功，只是你办事方法有问题，以后多学学就好了。”
梁凡安怔怔的盯着王双环，始终不明白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那两人对话说了什么？”王双环背着手，问出下一个问题。
梁凡安动了动下巴，仔细思索几轮对话的含义暗喻，慢慢回道：“他们就说些没营养的话，一个等的不耐烦，一个坚决要在那里伏击，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
“好，如果你想起了其它重要线索，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们。”王双环果断的回道。
王双环微笑着弯腰替梁凡安扯了扯被子，转身带着一行人走出了病房。赵有传望了眼梁凡安，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侧过身跟上他们脚步。
病房内韩雍和，肖波两人留了下来。
梁凡安心里酝酿着，一大堆事想问出口。
第152章 生死（）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歪嘴猴要求单独见你，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说。”肖波说道。
肖波和韩雍和一左一右坐在病床旁，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现在歪嘴猴转移到了省厅，吴定涛也被拘留在省厅，弄得好像省厅是最安全，最正规的地方一样。”韩雍和不加掩饰的讽刺道。
自发现王鑫在聚生岭有重要据点后，公安部的所有首长皆赶到了俗省省会俗市的公安厅。
肖波一听就皱起眉头，不悦的怼道：“你这话是什么问题！想犯政治错误吗！”
躺在病床上的梁凡安倒是明白韩雍和的暗喻，不过，他和韩雍和都不会说出来，更何况是对部长直属特别行动小组组长肖波。
韩雍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调侃道：“我只是替吴定涛抱不平，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呢。”
“哼。”肖波不屑瞅了眼韩雍和，指责道：“得亏这里没别人，不然这话传出去，你可别想当你的队长。”
“哈哈，不当就不当嘛，我是个代理队长，又不是正式的。”韩雍和无所谓的甩甩手，撇开了话题。
梁凡安长舒口气，母亲泪眼婆娑的离开病房的一幕还在眼前。他催促道：“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想休息一会。”
肖波叹了口气，又不想扮作安慰的样子，转而严厉的责怪道：“这么多事等着处理，哪有时间休息。”
“那是你们，我一个连警衔都没有的人，没资格管这些事，每次办完事还要惹一身骚。”梁凡安毫不客气的抱怨道。
他心里对吴定涛，肖波等人开始厌烦，更多的是开始厌烦所做的事繁杂无比，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完成。
坐着的两人都听出了梁凡安话里有话，但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这事好说，等这次案件完了，直接跳两级，给你配个三级警司衔。”肖波一挥手，大声的说道。
“三级警司。。。。。”梁凡安望着天花板，讥讽的翘起嘴角，“好大的官啊。”
肖波后靠在椅子上，推了推眼镜，眼镜刚上去又滑了下来，语气不满的说道：“那你想连升三级？四级？”
韩雍和见梁凡安无所谓的神情，猜测的说道：“或许他不是想要连升警衔呢。”
“那倒是说啊！中了一枪话都不会说啦。”肖波绷着个脸，怒火将要爆发。
梁凡安挣扎坐起身，挥开两人帮助的手，冷漠的望着两人，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只想好好的陪陪家人。”
“你的担当，你的作为呢！国家，国家，先有国，后有家，你要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维护国家治安的同时，也是保护你的家人。”肖波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梁凡安低着头，坚决的说道。
“小凡，你说这话我就不同意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个课文我相信你学过。”韩雍和坐直身子，“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觉得你有潜质，不是浮在水面的傻鱼，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我不是伟人，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梁凡安说道。
韩雍和轻声笑了笑，双手高举抱着后脑勺，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