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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华寺香火如此旺盛,想来少不了汴梁城的达官显贵前来敬香,如果这和尚真的一直只是胡言乱语,那恐怕早就因为说错了结果引来盛怒,砸了场子了。
若眼前这和尚不是不学无术之辈,那定然就是故意而为之了。
张木只知道现在的和尚,大多都以过上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小康新生活,本以为这古代的和尚会本本分分地做个出家人,点拨世人,却不想也是个事故圆滑的人。莫不是只是为了哄得求不算的人高兴,好骗得香火钱?
见三人走远,张木坐在了圆凳子上,对和尚说道:“师父有礼。”
“阿弥陀佛。”和尚起手言道,“不知施主有何求。”
“其实我心中并无特别所求,只是有一困惑之处,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师父能,不吝赐教。”张木目光凿凿地看着和尚。虽然话里显得客气,但脸上却分明写着“我是来找茬”的。
“施主言重了,请讲。”和尚心平气和地说道。
“我不通佛法,但也知道,似乎佛家素有,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说,不知可对?”张木问道。
和尚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低头言道:“是。”
“如此我便更加困惑了。”张木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见师父年龄略长,暗自揣度着师父的资历必不算浅,方能在此帮人卜命解惑。方才我婆婆怀着一颗赤诚敬畏之心前来寻签问卦,怎么师父却不按照签语所指点明我婆婆心中所惑,反而含糊其辞,让我婆婆得不到准确的签相。我初来乍到,不懂得寺里的规矩。倘若这央央大寺当真是为了哄骗香火钱而信口雌黄,真不知道传出去,宝华寺会遭何劫难呢?”
“阿弥陀佛,贫僧言语含糊,误导了施主,自会在闭院之后为今日所做之过领罚。”案台里的和尚双手合十对张木说道。
“我竟不知,原来误人子弟,事后领罚便可。那我若是当街杀了无辜之人,岂不知杀人之后,日日来佛前祝祷,是不是一样可以抵过免罚,身死后照样同善者一样生死轮回,甚至拜佛求仙呢?”张木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其实张木本非刁钻之人,只是从古至今,利用占卜,骗人害人,居心叵测的人不胜枚举。张木的父母便是受害者,自己这跟随一生的破名字也是受害的杰作。如今自己身在这个行当之中,更加对没有职业道德的人深恶痛疾。更何况,受骗的是自己认识的,而且是以为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所以张木才如此死咬住和尚的过错不肯放过。
“阿弥陀佛。”
同样是大和尚开场的口头禅,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更加沉稳,又略显沧桑,透露着浓浓的佛性。
张木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身披黄色袈裟年龄稍长的和尚站在门边,双手合十对自己行着礼。
案台前的和尚这次没有回答张木的话,而是站起身来,对着老和尚双手合十行礼。
再愚钝,张木也知道眼前的和尚无论年纪和穿着都表明着自己的身份,十有*是宝华寺的住持或者是道行高深的僧侣。
张木起身,也同样双手合十,恭敬地鞠躬,说道:“不知师父有何指示。”
“施主若是不介意,可否同老衲,借一步说话?”老和尚云淡风轻地说道。
张木瞟了一眼案台前的和尚,又回身看了看前来朝拜的众人以及在问签处等待的信徒,跟着老和尚到了寺庙的一处偏角。
这是手下的员工语尽词穷,所以大老板出面来阻止我制造舆论吗?没想到这寺庙里的和尚,营销学倒是学习得不错。怎么说也是佛门圣地,这师父也是身披袈裟,想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张木放心大胆地跟随着老和尚的脚步。
“大师将我带来此处,无非是有话对我言说,又怕旁人听到,如今可放心直说了。”张木对老和尚说道。
“施主耳聪目明,又聪慧过人,何苦这般刁难我那笨嘴拙舌的僧人。”老和尚和颜悦色地说道。
“大师此话从何说起。是您那好徒儿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只是路见不平问一问而已,何来刁难一说。大师如及时雨一般说来便来,袒护自家人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只是看大师道行怕也不浅,难不成要和您那得意弟子一起同流合污,诓骗无知众人,事后再敲敲木鱼,念念佛经,面壁思过一番,便可以功抵过了么?”自认为毫无理亏,即使面对的是佛法高深的僧侣,张木也不退缩半步。
“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施主本非常人,精通占卜,理应好好利用自己的学识,造化众人,而非太过拘泥于此。”老和尚语气平和地说道。
“大师既知我也通占卜之术,便应能够理解我见人不遵循占卜之规的愤怒之处。自我习得占卜之术以来,只知占卜的本意便是帮助人们对未来事件的发展有所洞察,好尽可能地趋利避害,更好地生活发展。若是未来博得别人欢心而置事物本相于不顾,那想必擅长溜须拍马,深谙人性之道的人皆可行占卜之术,又要我等真正学习卜术的人何用?”张木语气坚定地说道。
“施主言之凿凿,老衲无以为辩。只是施主方才提到,占卜本是帮助人们趋利避害,那倘若这害如何也躲不过去,如实告知卜卦之人,则又会牵累于旁人,则又当何解?”相较于张木的咄咄逼人,老和尚始终虚怀若谷的样子,心平气和地对张木说道。
张木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被老和尚突然提出,不禁一愣,微微拧着眉心,疑惑地看着老和尚。
“占卜的初心便是帮助人们知晓未知的事物,而后演变成施主所说,要帮助求卜者趋利避害。林老将军病卧在床榻上多年,想必施主也知道此事无可扭转的结果,其实林夫人也未必不知道。林夫人年事渐高,你只看她的气色便知每日忧心,苦恼不已,多年来靠着那仅存的信念和希望支撑着,若最后的幻想彻底破灭,那灾祸也将接踵而至。如果卜者的一句话可以让其安心,则就有理而为之。”
明白了老和尚和卜卦和尚的用意,但张木还是对这种行为不解。但终归不是因为所谓的名利为哄骗别人,倒也不算是违背道德,所以张木的语气也稍稍平缓。
“可这种事情,最终会发展出最后不好的结果,现在无非只是在拖延时间,林夫人早晚是要面对的。”张木继续追问道。
“时间是这时间最奇妙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只是拖延,但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的心境便会随之成熟,原来所难以接受的事情,便可变得可以接受了。心境对人身体的影响,想必施主比我们这里的人,更加明白。”
听到老和尚口中“比我们这里的人”,张木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瞳孔微微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和尚,嘴里喃喃地说道:“大师……”
第022章 归处()
“方才我徒儿确实有故意误导林夫人之嫌,但总算是没有太过分地让林夫人误会些什么,只是给了她些许虚无缥缈的希望。其初心自然是为了林夫人着想,而这也不悖于出家人的慈悲为怀,所以施主虽然觉得老衲有袒护之嫌,老衲也要站出来说上一句。当然,诚如施主说言,他打了诳语,我自不会轻纵于他,佛祖也不会。减去相应的道行,每日领罚,是必需之举。”老和尚如实告诉张木对于方才之事,自己的处理方式。
因为心念别人,明知自己会因此受罚受苦而主动为之,到底是肤浅了。听到这里,张木不禁心中惭愧,对着大师一行礼,说道:“我年轻不更事,终究是冲动了。方才冒犯,还请大师见谅。”
老和尚慈眉善目地笑着回礼道:“施主客气了,施主也是一片善心,并无罪过,何来见谅。”
“我占卜多年,只知道循规蹈矩应求卜者心中所求,却从未像大师这般全盘地考虑周遭的问题。如今听大师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幡然醒悟,多谢大师提点。”难得一见的良师益友,张木心中的欣喜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对着老和尚连发感激之词。
“阿弥陀佛,施主过谦了。施主的善心,必会为施主结得善果的。”老和尚笑道。
“大师若不嫌弃我愚笨,我心中还有一事一直不明,还请点拨。”
素闻吃斋念佛的高僧洞察世事,通礼明理,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大师没有问自己任何东西,任何事情,只是一面之缘,便知道自己与这里的人不同,可见其修为和思想见地非寻常人可比。
好不容易见到如此高深之人,张木免不了想求教一下这些天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疑问。虽然自己也是个占卜师,但此时此刻,却与那些来求签问卦的签客们心思一样,希望能有个明白人告诉自己,有关于未来,尤其是自己这种惊世骇俗的特殊情况。
张木还未细细言说,老和尚便知她心中所求。只是张木的身份实在特殊,经历实在意外。
“阿弥陀佛,施主心中所疑,自有天意安排,恐无人可解。”
对于大师的说辞,张木仍然穷追不舍:“大师,方才您就提到,我跟你们这里的人不一样,所以大师必然知道我的来历,亦明白我心焦如焚,心恐若失,又无人可说。大师慈悲为怀,还望给我指明一条出路吧。”
“阿弥陀佛,女施主能来此地,乃是千年不遇的机缘,至于这机缘何时化解,如何化解,能否化解,一切命中自有安排,恕,老衲无能。只劝施主一句——”老和尚双手合十,鞠躬行礼道,“既来之,则安之。”
说罢,老和尚转身离去:“施主自可随遇而安吧。”
看着老和尚离去的身影,张木默然不语。
自己也是卜卦之人,所以张木并未对欲言又止的老和尚纠缠不休。老和尚未必真的探不出隐藏在自己身上的天机,只是他不愿说,必是有他不便说、不能说的难言之隐。占卜之人,所得之事,也非世事皆可言表的。既然知道,又何必强求。
“少夫人,原来您在这儿啊,可教香儿好找。”
听到香儿的声音,张木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过身看着小步跑过来对自己微笑的香儿。
“夫人已经在车上等了些时候了,少夫人的事情若是办完了,可随香儿一同出去了?”香儿问道。
“好。”张木应了一声,随香儿一齐往宝华寺的正门处走去。
“少夫人怎得自己走到了那个边角的地方,可是等夫人等得急了,自己逛了起来?”香儿也许是怕张木无聊,于是自己开着话匣子给张木解闷,“咱们在这儿了半天,少夫人可饿了?一会儿回到车上,还有几块柳叶糖,少夫人可先吃了压压饿。等回到府上,应该就能赶上午饭了。”
“嗯。”张木随口应了一声,其实脑袋里面还在回忆着跟大师的对话,根本没有听到香儿在自己的耳边小蜜蜂般地“嗡嗡嗡”念叨了些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
“施主自可随遇而安吧。”
随遇而安……意思就是……我,回不去了么……
“映雪?”
见林夫人唤张木,张木却还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毫无反应,坐在身旁的香儿连忙悄悄戳了戳张木。
“啊?”张木猛然回神。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很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