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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招魂之术,是借用鬼魂与世间的缘契,从万千魂魄中,筛选出我们所要招来的那一个,为其引路,让它出现在我们面前,招魂的缘契,可以是死者的生辰八字,可以是其生前的遗物,也可以是与他有着关联的某个人。
但这些东西,若是单独一个的话,并不能十分确定,毕竟这世上相同生辰的人有很多,而一件东西,从制作出来到被人使用,需经过很多人的手,至于人,半生所见,与其有着关联的人千千万,并不能精确到哪一个。
因此,想要招来某个具体的魂魄,就需这几样东西搭配使用,所幸之前接触萧俶时,我在暗中取了一些他的发丝,又托人从宫中找来那位娘娘的生辰八字,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应该就能确定那个魂魄究竟是不是她了。
林素闻站在中间,看了看布在周围金玲的动静,大约觉着时辰已到,便并指念起法诀。
随着法诀的念起,有阵阵微风拂衣而过,红线上的金玲随之摇起,起初,还是颇有节奏的声音,渐渐地,响声开始变得嘈杂,我站在法阵外面,只见那些金玲在半空中跳跃,仿佛几十个妇人吵架一样,连我都感到有些头疼。
林素闻的面前,有一丝墨色的云雾出现,凝聚在半空中,随着那道墨色越来越多,一个女子的身形,显现在他的面前,令我们想不到的是,此时的她,非常安静,非常顺从,仅是站在那里,虽看不清面容,但那个身影,垂着头,令人感到无比的失落和悲伤。
林素闻抬头看了它一眼,抽出手中的‘墨池’,划伤了手,以手心的血迹,触摸那道黑影。
对于邪祟来说,术士的血液,是最为可怕的净化之物,但见到林素闻的举动,那个黑影居然没有挣扎,也没有逃走,甚至忍受着被净化的痛苦,连一丝呻吟都没有,默默地站着,无比悲伤,也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样的宿命。
她在求死,我能感到她的意图,却没有阻止林素闻,伴随着法诀的再度念起,那些金玲也开始缓缓摇动,净化之术进行到中途,她仍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我皱起了眉,紧紧盯着她,最终,痛苦还是战胜了理性,她仰头望天,悲伤的嘶喊声响彻馆中。
有循着动静赶来的大人,看到这一幕,被惊在原地:“顾大人,林公子,你们”
我仍是望着,最终还是不忍心,正要出手时,却听不远处传来喊声:“住手,住手”
刘伯舟赶到庭院,刚想闯入法阵,却又似乎不知该怎样进去,只能看向我:“顾大人”
他扑通一声,向我跪了下来,连连叩首:“顾大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全都招供,还请饶了红萼,不要将她净化。”
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竟有些暗暗的同情,还有些许的不确定。
片刻,看向林素闻,林素闻也听到这边的动静,对视着我,似乎在等候我的回答。
我迟疑一下,最终叹了口气,垂下眼帘,向他低首:“拜托了”
见此,他僵持了片刻,我知道林家的习惯,遇到邪祟,尽皆斩杀,不会有留情的情况。
但他还是收回了术法,将‘墨池’插回剑鞘中,瞥了那道黑影一眼,迈步向我走了回来。
061章神秘刺客(三)()
刘伯舟的故事很长,也挺复杂,不过,由于早先就已猜出了大概,所以理解起来并不难。
当年,接济他,并让他倾慕以待的舞姬,正是睿王的侧妃,萧俶的母亲红萼娘娘,红萼娘娘死后,他成为术士,此番圣旨感召,进入红闻馆成为一名神官,便是要探查当年的事,还红萼娘娘之死一个真相。
但前些时日,他在偶然间得到了红萼娘娘生前用过的一枚发梳,心想或许能借此法招来红萼娘娘的魂魄,以养魂之术,令她恢复记忆,也好找到线索,指认当年红萼娘娘究竟是为何而死,下令杀死她的人又是谁。
但他没想到,红萼娘娘的鬼魂,会经常流连在江府那个地方,而江采萍,也因向鬼魂献祭怨恨,渐渐变成半人半妖的邪祟。
起初,他并未想过害任何人,更没想过要连累江采萍,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为时已晚,以他的修行,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只能三番两次,以那个黑影来引起我的注意,将我引到江府,察觉到江采萍的异状。
“因我一时之念,害了红萼,也害了江姑娘,还利用了顾大人,实在罪该万死。”
他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又向我深深叩拜,态度诚恳,仿佛真在请罪。
见到他这样,我很奇怪,也顿时明白自己刚才的不确定是什么了,刺伤我的那个人,修为十分高强,可刚才刘伯舟赶到的时候,想闯入法阵,随后又惊慌向我求情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从始至终,他坦白了所有事,却都没提刺杀萧俶,又刺杀我的事。
我向他问:“当日刺杀我的人不是你么?”
刘伯舟很惊讶,反问:“我为何要刺杀顾大人,而且以顾大人的修为,我连近身都近不了,如何能刺杀得了你?”
闻言,我和林素闻对视了一眼,又问:“那世子殿下呢,他遇刺与你有何关系?”
刘伯舟答:“都是我一时懦弱,又心软不愿让红萼被净化,以为有解决之法,才让江姑娘越陷越深,犯下刺杀世子的错事。”
他到现在都认为,江采萍之所以刺杀萧俶,是因为变成食魂般若失去了理智,却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突然变成了那种邪祟。
不过想想也是,他为了帮助江采萍,引起我的注意,不惜用那道黑影将我引到江府,就说明对于江采萍,他是抱有愧疚之心的,也在尽力想要补救这件事,又岂会暗中作祟,让江采萍彻底沦为那种半人半妖的东西。
但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知道江采萍变成食魂般若的事,而且还想利用此事,借刀杀人要了萧俶的命。于是,又问他:“你自己呢,是否想过要杀了世子殿下?”
他既然以为红萼娘娘的死因蹊跷,难免会对睿王有所怨恨,若这种怨恨牵连到那个萧俶的身上,难保不会对他下手。
刘伯舟怔了怔,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为何要杀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乃是皇嗣,刺杀他可是重罪,更何况”
他顿顿,放轻了声音:“他是红萼的孩子。”
谜团再次陷入僵局,此事,看似当真不是刘伯舟做的,他言之凿凿,又不像是在说谎。
我看了他片刻:“起来吧,盛京混入了一个小朋友,对我们不太友好,以后小心点。”
转过身,迈步走入房间,林素闻跟在我的身后,静默片刻,问:“你相信他?”
我顿住脚步,回身看他:“为何不信?”
以那个刺客的修为,他若只想杀了萧俶,大可以自行前去,根本不必利用江采萍和食魂般若的事,却大费周章,跑来红闻馆,一是想阻止我去救萧俶,最主要的,还是想来给我一个下马威吧,而刘伯舟却无此意图。
就像我之前说的,刺伤我,却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精准避开重要的筋脉肺腑,让我重伤,却不至于伤的太重,给人的感觉,仅是想向我宣告他的到来,只是不知道,这个宣告,是对我个人的,还是对整个红闻馆的。
知道我们红闻馆的事,又对刘伯舟和江采萍的事了如指掌,这个人,看似突然出现,但已不知隐匿在暗处观察了我们多久。
我现在忧虑的是,他如今是躲在红闻馆中,还是藏在城内的某个角落里,等待下一次出手,不管如何,都对我们不利,是一个危险的人。
不知为何,念及此,我竟又想起那个傻乎乎的大夫来,毕竟除了大夫,这天下间,还有谁能在瞬间掌控一个人筋脉的位置?
林素闻的表情,似乎对刘伯舟仍有疑虑,他们林家的毛病,总觉得天下人都不可信。
于是,我缓缓问他道:“你可知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我最开始想到的人是你,但又立即知道不是你,是为何?”
林素闻也露出不解的神情,毕竟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以我们俩一直以来的关系,他在背后捅我一刀最有可能。
我接着道:“信任这种东西,是靠平时相处慢慢积累下来的,你问我为何信你,因我知道,你性情坦荡,不是鬼鬼祟祟的人,若问我为何要信刘伯舟,也是因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惜牺牲无辜的人。”
“一个再怎么擅长伪装的人,面具戴在脸上,或许能够骗过所有人,但他骗不了自己,更无法说服自己,那张面具就是自己的脸,而他原本就是自己所假扮的那种人,因为在这世上,只有他才最清楚自己本来的样子,不自觉就会露出本相,留下一些破绽。”
说着,我又向他露出意味深长地笑:“那位陆大人,我们以后,还是多与他来往的好。”
因担心那位神秘人物,会再对萧俶下手,第二天晚上,我和林素闻去找了他。
那时,他正在江府,此事,倒是让我感到意外,还以为那个地方,他此生都不会再进去。
听说,江采萍刺杀他的那天,不夜城里的采薇姑娘失了踪,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萧俶命人在盛京搜寻几日,仍没有消息。
所以此番,他来江府,就是为了逼问江采萍是否知道那位姑娘下落的。
我站在一丛竹林的旁边,竹枝摇曳,树影婆娑,正好遮掩了我和林素闻的身形,那天下着雨,我们打着伞,周围尽是萧索的雨声。
落在窗户上的几个影子,跪坐在地上的人是江采萍,此时,她显得很安静,完全不像一个邪祟,仅是对着一面铜镜梳发,有几名护卫拿剑指着她,似乎怕她再发疯伤到世子殿下,不过,他们看起来有些害怕,因为拿剑的手都是抖着的,还有往后缩退的迹象。
萧俶在一旁发疯,怒吼的声音,在雨夜中显得尤为讽刺:“你以为我还喜欢你么”
“每天窝在这种鬼地方,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大口吃饭,连走路都不敢快人一步,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早就受够了!”
“我萧俶,就是个天生的俗人,就喜欢青街花坊里的胭脂俗粉,就喜欢姑娘脱光了衣裳站我边上,你江姑娘是天上的神仙,喜欢端着架子就端着,我不奉陪了,也惹不起了,这就放你回扬州,你把采薇还给我,快点还给我啊”
我想,萧俶对那个薛采薇,确实动了真情,原本还以为他被青楼里的花酒泡软了骨头,早就没有了皇室的气血,没想到还是挺有骨气的,前几天差点被江采萍弄死,今天还敢冒险见她,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想逼问薛采薇的下落。
然而,面对他的质问,江采萍始终一言不发,良久,才放下梳子,缓缓站了起来。
伴随着她的动作,那些侍卫的剑,也跟着移动了起来,始终保持着提防的姿势,虽然,他们知道,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站起身,看向萧俶,落在窗上的影子,明显能看到从她额上抽出的宛如鹿角的东西,现在的她,确然已经是个妖祟了。
侧手掐住一个侍卫的脖子,将他扔了出去,余下的那些侍卫,也很害怕地后退,一时间,仅余下萧俶一个人面对着她。